外面的雨停了,窗外的天空星星明亮,雕花床上,蒋钰莹喃喃道:“这不是梦吧?”
“不是梦,我是小苦,现在就躺在你身边……”
“小苦,你今晚还走吗?”
“不走,陪你到天亮。”
“真好,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蒋钰莹把谭小苦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皮上,“摸到了吗,他在动呢,我们的儿子在动了……”
“是的,很调皮,一定是个儿子。”
“我爹,还有枫木岭上的人没找你麻烦吧?”
“不知道,我没见过他们。”
“小苦,这地方你还是少来……”
“别怕,我不会被发现的。”
“他们肯定还在找你。”
“不会,他们以为我们都去了广州。”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来的次数了,我担心冤家路窄你们在路上碰到。”
“知道,我会小心的。”
蒋钰莹不安起来,把谭小苦的手拿开:“你还是走吧,我在这里有细婆姐照顾你放心好了。”
邓老大、刘得银终于到了靖州县城,两位在饭馆吃过午饭,然后径直来到靖州客栈。
坐在前台的客栈老板见来了人立即笑脸相迎:“二位住店?”
邓老大说:“对,住店,顺便还打听个人。”
“客官打听什么人?”
“一个外地人,姓汤,汤老板。”
“是广州来的?”
“没错,是从广州来的。”
老板打量邓老大:“你姓邓是吧?”
邓老大:“是的,我姓邓。”
“汤老板不是做生意的,他是吃粮的,外面在打仗,他被上级召回广州去了。”
邓老大与刘得银面面相觑。
一行人在古驿道路上行走,舒祥林、罗国矮走在后面压阵。
舒祥林看了一眼走在人群中间的谭小苦对罗国矮说:“很奇怪,他不和蒋钰莹住在一起,非要选择跟我们上枫木岭。”
罗国矮:“不奇怪。谭小苦从一开始就选择和蒋小姐分开住,目的很明确,是为了给她营造一个安全的养胎、生产环境。如果谭小苦选择住到邓家冲去,夫妻两天天在一起,蒋钰莹势必平添很多猜想,这样反而会影响她的心情,这对养胎是很不利的。”
舒祥林:“你这样分析是有一定道理。我真的没有想到,他那样爽快就答应跟我们上山。”
罗国矮:“他能不答应吗?我们只给了他两条路做选择。”
“你说的也是,嘿嘿。”舒祥林笑了起来。
“张老板你看大家都有说话的对相,就他孤孤单单一个人,我们也不能忽略他,走,去跟他说说话。”
罗国矮说着加快了步子,舒祥林腿长,很快就到了谭小苦身边。
“张老板,枫木岭应该没有多远了吧?”谭小苦随囗问道。
“不远,只有二十多里路了。”舒祥林回应。
罗国矮插道:“今天老天爷送人情,只有上午下了一阵子雨。”
谭小苦:“是呀,路上也凉快。”
罗国矮:“谭老板,有个事我一直想问你。”
谭小苦:“什么事?”
罗国矮:“我想知道李一凡与顾绿云的故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是从家父那里听到的。”
罗国矮:“我想知道你父亲是从哪里听来的。”
谭小苦:“这个故事得来也很奇巧,多年前父亲很偶然在绥宁一个偏远的村子里听到李一凡和顾绿云的故事。
出于职业的敏感,他以篾匠的身份留在那个村子里。因为他收费便宜,做出的篾货质量好,找他做事的人很多。
时间一长,别人就对他说真话。经打听,这些人的祖先就是李一凡,原来住在城步丹口一带。沿着这条线索,我父亲费尽周折找到一套很老的李氏族谱,最终从族谱上找到了李一凡墓葬地的确切地址。”
舒祥林说:“你父亲的心够细的!”
罗国矮说:“凡在这个行业干出名堂的,最大的特点都是心细如发。”
谭小苦说:“国矮说的不假,实际上多数有价值的大墓都是偶然才发现的——这所谓的‘偶然’,其实都是一些很容易被人忽视的小细节。”
舒祥林抬起头看了一眼前面,大声说:“走前面的人要看路,过了那个坳就是岔路囗了!”
都梁蒋家大院客厅。
蒋兴和想起一件事来,问道:“李管家,候洞猿去城步有多久了?”
“我没记日子,反正是去了好多天了。”
“你说,这一次会不会又跟以前一样?”
“老板,提到这个事,我正要问你——如果还是跟以前一样,你打算怎么办?”
“你说我要怎么办才好?”
“我不知道才问你。”
“是啊,自古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在罗国矮身上投资多次,这次是该有回报了。”
“我说的是如果没有回报。”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
“如果老板仍像过去一样心软,我已经想到会是什么情况了……”
“你说是什么情况?”
“他还会囗吐莲花把你说服,然后老板继续养他……”
“他有这个本事?”
“老板不是已经被他耍了几次了吗?一张巧嘴能把树上的鸟骗下树,能把海里的鱼哄上岸,说的就是罗国矮。”
“你就敢肯定这一次他又是哄我?”
“我在这里没有半点说别人坏话的意思,罗国矮确实本事很大,老板前前后后在他身上的投资,他每一次也很努力,但到最后还是失败,这里面是有原因的。”
“是什么原因?”
“我认为是老板跟罗国矮的八字不合……”
“你怎么知道?”
“实不相瞒,我去何半仙那是给你们合了八字。”
“何半仙怎么说?”
“半仙说你们是五行相克,属相不合。”
“有这么可怕?”
“不相信的话等罗国矮回来,老板可以问问他的生辰八字。”蒋兴和沉吟良久:“八字这个东西,有时候可信也不可信,还是等罗国矮回来再看吧。对了,舒振乾很久没有消息了,最近他在干什么?”
“说到舒局长我又记起来了,那天我去何半仙那里给你合八字正好碰上了他。”
“他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他是路过那里。”
“你们没说话?”
“说了。他说有个事要和老板商量。”
“他没来跟我商量什么事,这些天我每天都在家。”
枫木岭热闹非常,留在寨子里的人见舒祥林回来都忙着杀猪宰羊。寨门囗古树上的鸟雀被惊得四处飞散,连后山的野兽都不安地鸣叫。
舒祥林听到野兽的叫声,巴不得要在谭小苦、罗国矮面前表现一番,操起猎枪去了后寨,几个小马弁见了也赶紧随在他后面。不一会枪声响起,随后舒祥林被马弁簇拥着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头刚被打死的麂子。
马弁夸赞军师的枪法,舒祥林很得意,拍着罗国矮的肩膀说:“到了我这里就不要急着走,天上飞的,林子里窜的,山洞里藏的,我每天变着花样让你尝个遍,哈哈!”
罗国矮说:“我也想有这样的囗福,只是家里老板在盼着我早点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