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的街镇(上)
孤明留欲2022-07-11 11:286,390

  梅家欢初三毕业以后,大大超出我们意料地考上了一所普通高中。我以为他会考上重点高中,爸爸妈妈以为他只能考上个中专。

  他用暑假挣的钱买了一部手机后就不常握笔写日记了。那些东西他都存在了手机里。等他正式升入高中报道,即便是周末也会把他锁在房间里,有时看抱着手机打字,有时想起那蒙上厚厚一层尘埃的日记本,拭去尘土翻阅后又锁进抽屉。

  刘悦离开以后,我在用梅家欢手机的时候我总能在梅家欢手机便签里看见一个叫周灵的人。那是一个发生在古代的故事,一位剑客和一个叫周灵的人相爱的故事。故事的最后一句写着“风呼啸过的夜包裹着我的睡眠,雨淅淅沥沥的歌颂着我的终章。在梦乡里踏雪寻梅,在声声酣吟中淋漓。是谁家的犬吠醒了我的布达拉宫?现实的风沙席卷着梦的圣殿,踏碎的是清醒的梦魇。那并非理想的诗,是现实的癌变。”

  我第一次看见梅家欢像爸爸一样抽烟是在他刚上高中不久。床头桌上的烟灰,烟蒂在地上七零八散。那本日记被他捧在怀里。他咬着滤嘴,像一匹恶狼贪婪吸允着淡蓝色的烟雾。“哥,你咋了?”我问道。

  “没什么,今年暑假你想找活了么。”我有无数次想初中毕业之后去找一个活上,然后给自己买一个手机,这样我有了我自己的社交工具,就不用再借用他们的了。

  “我摇了摇头。”初二还没到年龄,我给好多家餐馆说,但没有一家老板敢要我。

  “找不下就先不找了,没事了多看看书。”梅家欢叮嘱道。

  “我知道了。”我回答道。

  初二新开学换了一个班主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尤为显著的特征是总穿着一双皮鞋,鞋跟定着橘子瓣,脚踩在地上总是哒哒地响。声音逐渐成了一种讯息,成了教室突然安静信号。

  晚自习上了可太阳还没有下班,出入秋的黄沙刮得窗外的树左右摇摆。黄昏天远在天边迎着余晖,与乌云逐渐交错。

  “把你数学作业叫我看一下。”我戳了戳刘悦,可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初一的时候因为是读第两遍,刘悦有不懂的我还能给她解答,可上了初二之后,一切都变了,老师上的课话里一会儿普通话一会儿陕西话,听得我云里雾里的。慢慢不熟悉的,听不懂的越来越多。刘悦现在反倒成了我的老师。

  她一只手握着笔,一只手紧紧抱着肚子,额头上尽是虚汗。她应是病了。有此推断,是因在这一年多的相处中,我大致摸清了刘悦每个月最难受的那几天是什么时候。梅叶以前和我说过,女生最难受的那几天最好不要招惹她。

  “你怎么了?”我继续问道。

  她摇了摇头,强撑着捂着肚子,在抽屉里拿出了数学作业。

  她的胃一直都不好,只要吃太烫的或是冰的就会肚子疼。要是不吃早饭她的肚子还会反酸。“你是不是……”她回头瞪了我一眼,我懂她的意思,立马把话憋了回去。她知道我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我本来想说你是不是肚子疼,疼的话就去拉一泡屎,马上就不疼了。

  “那我去给你接一杯水去。”我自言自语,提上自己水杯就往水房走去。

  我私自出完全不是自习课堂自由,而是违反校纪校规的一件事。可接一杯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老师没有看见就无伤大雅。可要是正好猫捉耗子逮个正着那就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

  刘悦和梅家欢一样是对自己的未来有规划的人,她不算是学习好的学生,但她一定是一个努力的人。是我怎么追也不能和她持平的人。

  上一次开家长会,只记得我妈回家后对我又追又打,说我不上进,一天不知道向我的同桌学学。就因为这一件事,我和她第一次有了矛盾,她用钢笔在我手掌上扎了一个眼。伤口好了,可墨水就像刺身一样留在了掌间。

  热水热腾腾冒着热气,暖烘烘扑向脸颊。沉迷出神的我稍不留意热水就在我的手上烫了一个水泡。还没等我回到教室,在走廊就已经听见物理老师讲着喋喋不休的公式定理。

  “报告!”我在门外大喊。

  “进来。”物理老师斜着眼睛瞪着我,看见我拿着水杯,有把我叫住。“都上课多上时间了?你干什么去了?”

  “他给她同桌接水去了。”我还没有解释,坐我后面的女生抢先说起话来。大概是她初一说过的喜欢吧,班主任调换过很多次座位,无论我有没有和刘悦坐,她都会坐我后面。“安静!”化学老师用力拍着桌子欲以与同学起哄相抗衡。“回去吧。”

  我从小脸皮厚,这样的班级里的起哄就像是随风而过的风沙,风沙已过什么也剩不下,或许还会蒙上厚厚的一层灰尘。我心里清楚他们的起哄只是无聊的消遣,哪会有人真的记在心里。刘悦把头中中搭在桌上,双手紧紧捂着肚子。

  “老师,我同桌肚子疼,所以我才给他去接热水了。”我嘿嘿笑道,缓缓走回到了位置。“只不过老师,我同桌好像严重了,要不给她请个假?”老师撇了撇我,书放到了身后,朝向刘悦走近。

  “你觉得怎么样?”老师向她问道。

  她点了点头,但又说了句没事。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还想着做题?要是我恨不得立马找个机会休息一会儿。

  “声音都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这样吧,这是我宿舍的钥匙,你把到我宿舍好好休息一下。”物理老师掏出别在他腰上的一大串钥匙,说完又仔细辨认起来。

  “你去吧。”老师将宿舍钥匙取下,交到了刘悦手上。

  “谢谢老师。”她的声音很轻,好像蝴蝶在耳边轻轻扑打翅膀。

  “同桌,把水带上。”我递上水瓶,冲着她笑道。

  “谢谢。”她的声音很轻,冲我点了点头。拿着水杯的手有些颤抖。

  物理老师的课依旧是那么无趣,当我意林看完的时候,他的课也讲得差不多了。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我伸了一下懒腰,老师冷冷瞪了我一眼,然后吩咐大家开始上自习。

  “老师,我同桌怎么还没回来?”我开口问道,其实我心里并没有多么担心她,觉得只是她肯定也不会出什么大事。肚子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等她觉得差不多了也就回来了。

  “不知道。”老师看着书上的习题,耸了耸肩,又轻微摇了摇头。

  “那宿舍还有没有老师照看着她?”我有些无聊,也快下课了,就像想趁机和老师聊聊天,打发时间。

  “没有。”老师回答道。

  “也就是说那宿舍就她一个人,也不知道我那同桌是个什么情况。”我看了看时间整整四十分钟,她在宿舍的时间确实有些长了。

  “现在还有多久下课?”老师问道。他明显忘了刘悦还在宿舍,神态间有些着急。

  “一两分钟。”我回答道。

  “我去看看她,你管着纪律。”老师话说完转身就走,慌慌张张离开了教室,走廊的灯照亮,随着他的脚步,逐渐又变地昏暗。

  “管纪律,我也不是班长,我怎么给你管纪律?”我苦笑着自言自语,把老师的话转述班长。

  老师走了,靠和老师聊天打发时间也落了空。我转过身子和后面的女孩聊起了闲天。

  夜晚还是有些阴冷,毕竟已经入秋。“她怎么还没回来,明天要交的作业我还没有动笔。”我想。

  下一节课上课铃响,我看着她的数学作业,在抄还是不抄只见犯起了难。要是抄了她下次一定不会再让我看她的作业。

  我在心里祈祷着她能今早回来,她精神焕发,再给我说一说她的解题思路。

  我刚在心里祈祷完第三遍的时候刘悦就回来了。她的头发能比刚才能乱一些,手上也有些许勒痕。她脸颊上有着明显的泪痕,脸红的像是写过年写春联的红纸。

  “你怎么了?”我问道。

  她没说话,但呼吸声明显比刚才能快一些,哽咽的声音很小,就像是一枚绣针掉到了地上。

  “你没事吧?”我又问道。

  她摇了摇头,示意没事。“你先抄,等我明天了再给你讲。”她把她所有的作业放到了我的桌子上,紧接着深深低下了头,双手紧紧盖住她的眼睛。

  “还是……”我话未说完,班主任的脚步声从楼道传来。他走路的声音很有标志性,他总是穿着一双皮鞋,鞋跟上钉着橘子瓣,声音很大。同学们早已成了习惯,总是早早没有了声音。我连忙把她的作业本塞进抽屉里,以防止让他发现。

  “不对呀,今天他也没有他的晚自习,他来干嘛?”我心里一时疑惑,却也不敢发出声音。我刚一抬头,一眼就看见他已经走到了我的身旁。“老……老师好。”我连忙低头,握起笔,假装找找找课本上遗落的重点。

  “你……没事了吧。”班主任平时的声音很大,远远就能听见他的训斥声,现在的声音却很小,好像变了一个人的口吻。

  我斜眼小心偷偷看她,发现她的腿比刚才抖得更厉害,手上紧紧攥着她平日最常用的钢笔。她的头深深深低着,凌乱的头发沾在她的脸上。

  “看什么看!写你的作业!”班主任冲我大喊,同学不知原因都看向我和刘悦。班主任四处张望,他挺直了腰,愣在了原地。

  他走时显得有些慌乱。皮鞋的声音渐行渐远。她爬起来擦干眼泪,开始收拾起她的课桌。

  “同桌,你怎么了?”我还是问出声来,哪怕觉得不合时宜。看着她难过的样子,我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心里好似也被人刺上一把短刀,拔不出。又像是卡在咽喉,让人感到窒息,好像一时忘记了呼吸。

  “没事。”她的声音还伴有着些许哽咽。“对不起,你的杯子被我不小心打碎了。”

  “我还以为怎么了,没事的。那不值什么钱。你是因为这个伤心吗?在我心里你可不像是那么脆弱的女孩,你还记不记得你上次用钢笔戳我的掌心?那次可疼了,现在墨水还在呢。”

  她哭了,我本想逗她笑,可没想到她哭的越来越伤心。她哭的声音依旧很小,就像是她像蚂蚁一般的字迹,让人难以辨认。

  她走了,更像是落荒而逃。她每次都要带上的黑色书包被他遗落在了椅子上,她头上的粉色发卡掉在了地上。

  “喂,她怎么了?”后面的女生戳了戳我的后背,开口问道。

  我摇了摇头。

  “谁知道她又犯什么病了。”她用笔一遍遍敲着桌子,双眼紧紧望着教室外空洞的夜空,望着刘悦离去的背影。

  “你什么意思?”我问道,心里盘算起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后来我和穆雨无意间提起过这件事情,她说这是女生的一种嫉妒。

  “你是不知道,她这人可怪着呢。上次我看她好看随口就说了她妖艳,没想到她竟然怒了,还说她不喜欢。我开个玩笑惹着她了?”

  “要是我我也不愿意听,而且还有可能抽你。”

  “你说什么!”她冲我喊道,双眼狠狠地瞪着我。

  “没什么。”刘悦的落荒而逃,我的心思像是和她一起出了教室门,也不想与她再争论什么。

  秋风的夜夹带着丝丝阴冷,同桌走时忘了关门,冷风吹着我的脚踝,感觉有些刺骨的痛感。

  校外的街道车水马龙,我背着两个书包,手上拿着刘悦的发卡。

  刘悦的作业只写了一半,明天时间肯定来不及。我这人叫家长好像成了一种习惯。可她不是,她是那么的努力,又那么顽强。一次错误就足以击破她那不堪一击的自信心。初一班主任是那么信任她,她又是多么希望自己学习好,成为家长会上老师赞不绝口的对象。她家距离学校很远,我按着印象里的方向前行,想着再过下一个路口就能看见她的背影。

  “在哪呢?”我迷路了。在穿过充斥着霓虹灯的街道之后。我去过她家很多次,可到了最紧急的时候,走到了一处十字街头却迷了路了。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头的转角。我连忙跟上,果然是她。

  还未等我走近时,便已听见了她的哭喊。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因为什么是那样崩溃,哭的那样撕心裂肺,好像心里被划上了数不尽的伤口。

  在一年多的相处中,这是从没见到过的她。她可算作是一个内向却格外坚强的女孩。“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什么事情让她那么悲伤?”我心里疑惑着,又不敢跟的太紧。

  我不敢走到她的身边,我怕又惹得她掉眼泪。我躲在阴影下偷偷着她的脚步,看着夜色像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魔,吞噬着熙攘车流,稀释着烛火一般的远处熙攘路灯。

  她蹲在路沿上,离她几米之外,是她遗落的手机。手机亮了,铃声是because of you ,小提琴的声音很是悦耳。

  “你怎么在这?”同桌看见我连忙擦敢眼泪,连忙捡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妈。我马上回去。老师讲课有些晚,我也问了些题,忘记时间了。我没事,我没事。嗯。我马上回去。”刘悦说完急忙就挂了电话。

  “我来给你送作业,你的书包忘记了。”我开口笑道,她的眼睛布满血丝,衣服上尽是泪渍,头发散开披在肩头。

  “给你,好重的。”我卸下她的书包,交到她的手上。

  “谢谢。”她一边擦着泪一边回答道。

  “也不知道你怎么了,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难过。如果你睡一觉的话还是不行,我就带你去吃烤肉。以前我有个朋友说要是难过了就吃一顿烧烤,到了第二天好运就来了。”葛优的话我稍作修改,没有给她说喝酒的事。

  “我会的。谢谢你。我没事的。”她笑了,只是眼睛一直盯着我身后的黑暗。很快,她的笑又被泪水掩盖,好像转瞬即逝的流星。

  “你出学校连电动车都能忘了骑了,我送你回家吧。”我很开心她不再流泪,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在硬撑。

  “不用了。”她回答道。

  “到都到这了,刘国强要是知道还不得今晚上找我,说我连她妹子都照顾不好。”

  “那走吧。”

  “我以为你又要说谢谢。”

  “谢谢。”

  “你们女孩翻脸还真是和翻书一样。”

  “为什么?”

  “刚才你还笑了,现在又板着张脸。”

  “刚才想笑,现在不想了。”

  “你连电动车都不知道骑,等明天了我来接你。”

  晚上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漆黑的夜里独自刘悦走在回班级的路上,路灯闪烁,刘悦怎么也找不到回教室的路,他的后面一直有人在跟着她,带着金丝眼镜,灰色的短袖。橘子瓣踩在石砖上哒哒地响。

  次日的清晨还和平常一样,好似一切没有发生。有人上早读偷吃早餐,嘴上全是红油,有人耷拉着睡眼,脑袋随着呼吸起伏。

  她还是那样,双手堵住耳朵,安静的背着课文古诗。我的桌子上放着她给我新买的水杯,除过水杯换了颜色。好似一切也没有发生。

  下课铃响,她急匆匆的就要离开,两手空空。

  “你去哪?”

  她没有说话,双眼单单望着我。我想她是因为有什么事情想不开。我想,她应该去找知心姐姐了吧。知心姐姐是我们的心理老师,她是一个很温柔的老师,在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课程的时候总会偷偷给我们用投影仪看电影。

  总是她能很快知道我们的心思,所以我们总叫她知心姐姐。她更是我们青春时期最值得信赖的。

  “你快去快回,下节课是班主任的课,逃了他的课是要叫家长的。”她没有说话,继而头也不回出了教室。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身后的女生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我回答道。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你知道什么?”我问道。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你小心一点,你看看她刚才看你的眼神,她可能是看上你了。”

  “你胡说什么?”

  “女生才懂女生的心思,和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她离远点,我总感觉她怪怪的。”

  “她怪不怪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看你怪怪的。”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坐我后面一年多的这个女孩在我的眼里变得那样陌生,不懂她的心思。

  “怎么,你心疼你同桌了?”

  我的确同情她,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变了一种味道。

  “她是我的朋友,就我自己的感觉,即便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在不了解到底是一个什么事的情况下我们不好说一些闲话吧?”

  “我就是……没准上次你逃课就是她告老师的。”

  “你有证据吗?你说完了吗?说完就快打上课铃了。”

  “切,我只是好心提醒你……”

  “关我什么事?快走啊!”

  整节课她都没有回来,老师心不在焉的总是看着门口,好像在等着什么。

  整节课有人打着有节奏的呼噜,有人用指甲磨着课桌发出刺耳的声音。老师不管,我听着实在难受,手里握着的意林怎么也看不进去。我在心里想象着她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越想越离谱,时间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变得难熬。

  等她回来的时候,昏昏欲睡的我趴在桌上早已经忘了过了多久,只是大概记得再上一节课就可以要去食堂了。她很安静,双眼发红看着水泥地,看着脚尖。

  她的眼睛很肿,她的胳膊白的发红。衣服很干净。头上戴着一枚蓝色蝴蝶发卡。

  “同桌,你是不是又哭了。你昨天丢了一个发卡,我捡到了,只是今早上忘记带了。”我向她笑道,伸手想安抚下她的情绪。

  她缩手退却,突然警惕的看着我的眼睛。“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那发卡我不要了,你帮我扔了吧。”她当即转身,背对过去。

  “唉,可怜的孩子,热脸啪的一声,贴了个冷屁股。”后面的女生冷笑道,不屑的瞥了她一眼。

  “有你什么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我看啊,你也是个贱货。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第一次这么想快点打上课铃。我终于不用和她争辩,终于有理由可以不让自己那么气愤。

  课上到一半,知心姐姐来了。她叫走了我的同桌。

  “老师,怎么了?”我悄悄小声问道。

  老师摸了摸我的头,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我就是想让她给我帮帮忙。放心。”

  我点了点头,趴在桌子上目送着她们做出教室。直到老师关上教室的门,我在依依不舍地打开她的课本,翻看起她的笔记。

  当我再见到我的同桌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以为故事就这么结束了。她会拍拍我的头,说她没事了。我以为一切会归于平静,然后中考,高考,然后各付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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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雨青春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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