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的手机,手机里有很多的歌。一次梅叶周末回来带回来了十二本书,那些书那成了梅家欢闲暇之余唯一有事可做的事情。
自家里有了彩电之后,我和梅家欢精神文娱有了质一般的飞跃。当我第一次看到动画片看到虹猫蓝兔的时候,我才明白刘国强是在上课的时候学那些角色说话。他说的侠说的是一种英雄。
如果有一天,我是天边的白云,足以带来清凉的雨。如果有一天,我是南边的风,足够给以人们清凉慰藉。如果我是山,如果我是水……梅家欢喜欢看故事会,谈古论今一类的电视节目,有时候看着起劲径直拿出纸币摘录,或是自己写出这样的话来。
梅家欢学习并没有因为看这些节目,写不着边际的句子变得多好,还老是完不成作业被老师罚站,罚写。我总是能透过窗户看见他站在教室外早读。
等风来不如追风去。这是梅家欢常常说在嘴边的道理。我问他你要追什么风,他回答南风。
我不喜欢看书,更不喜欢听电视上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吹牛。我觉得他说的话和电视里的人一样云里雾里的,就像他说的风一样。我猜他那时在常常幻想,幻想自己可以给这个世界留下什么,哪怕落叶是因为他的呼吸,路上坑洼是因为他的足迹。
村东头住着村一个怪老头。村子里的小孩都很怕他,见他总是绕道而行。只因他与人有异。他断了一根手指,手掌上满是道道像沟壑般的裂痕。他和刘国强是本家,所以刘国强不怕他。
他时常穿着一身黄色的衣服,戴着同色的帽子。帽子边角是他银白的头发,衣服总是皱皱巴巴的,灰扑扑的,腰间还有个方正的补丁。
想是自从有印象时,我就没见过他换过。他好像只有那一身衣服似的。以至于身上总是有一种酸涩的味道。但他的眼睛很清亮,好像是从眼中散发出的光亮。他的眼睛,像是一个总是充满着祥和与宁静的小小世界。那是我唯一喜欢他的地方。
后来看刘国强他爷俩打打闹闹,可我从小胆子小,力气弱,又不知从哪来的胆子,我竟敢也与他越来越近。
那天我与他只有一臂的距离,我才听见他嘴里发出呜呜呀呀的声音,看见他脖子上有一道血色的红印。他不能说话,我们总叫他哑巴爷爷。
“他从来没见过谁这么激动。”刘国强一边拉着哑巴爷爷的袖口一边说道。我抬头看向他,阳光刺眼我只能看得清他德轮廓。他把缺了一根手指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嘴上呜呜叫着。我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更不懂他要做些什么。刘国强在旁也半天摸不着头脑。
“爷,咱回奥。”刘国强没办法,他从来没见过他二爷爷这个样子。“下回咱俩再耍。”刘国强跟我打了声招呼,然后硬拉着他回自己的家。
寒假放假后的一个夜深,刘国强突然来敲起我家窗户。“梅蛋蛋娃,你看这是啥。”刘国强从怀里掏出一个黄铜的勋章。“军功章!”
“你从哪来的?”我觉得很新奇,因为总从电视里看到过,却从来没在现实中见到过。
“哑巴爷爷的。我那天从他柜子里头翻出来的。我偷偷拿出来叫你见识一下。”刘国强笑着回答道。军功章虽有些痕迹,却还是很新的样子,军功章上八一两个字很是清晰。
“叫我看一下。”梅家欢说道。“叫爷看一下走。”梅家欢有什么什么新奇玩意都会去找爷爷,上一次爸爸买了一副军棋,他们两个研究了一下午才知道该怎么玩。
爷爷住在后院,后院是瓦砾房,红砖铺成的地。院子里没有灯,眼前唯一可见的只有爷爷的房间台灯的光。
“这你从哪来的?”爷爷本见到我们很开心,但看到军功章时神情却转为严肃,大声责问哥哥。
“刘国强拿过来的,说是哑巴爷爷的。”
“还回去!”爷爷喊道。刘国强听到爷爷的喊骂吓得躲到门后不敢探头。“狗种种子会偷东西了!”
“走!”爷爷站起身来,一手抓住我,一手抓住梅家欢的耳朵像提着两只小羊一样。
“这两娃偷了你的军功章,我在这给你赔个不是。”爷爷对哑巴爷爷说话的声音很小。他将进军功章交换于哑巴爷爷的手里,双手紧紧攥着他的手。
爷爷在我印象里是一个威风凛凛的人,说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这是我唯一一次见他说话声音很小,诚挚致歉。
哑巴爷爷的家很简陋,一间房一张炕就占了一半。另一间当作是客厅,摆着一张桌子,一盏卤钨灯,一台沙沙响听不清说话的收音机。
“跪下!给哑巴赔罪!”爷爷一声大喊,还没等我反应的及,爷爷一腿打在我的膝盖。
也打在梅家欢身上,可梅家欢被爷爷打跪在地上后又立马站起身来。爷爷再打,他瞪着眼珠,忍着泪水再站起来。
哑巴爷爷说不了话,他连忙拉住爷爷,冲着爷爷一个个劲地摇头。
那个晚上,梅家欢睡觉的时候双腿还在不停的抖,紧紧咬着牙关。他的嘴里发出和哑巴爷爷一样的,呜呜的声音。幸好爸爸妈妈及时赶到了哑巴爷爷家,才给了我和梅家欢一个解释的机会。要不然我们不能会还在床上躺着,而是要跪在院子里直到天明。
寒假里的一个午后,我坐在院子桌子上写寒假作业,爷爷在磨刀,梅家欢在收拾笼的草。爷爷磨完刀就要铡草,梅家欢要赶在爷爷之前把草收拾利索。“爷,哑巴爷爷得是当过兵?”梅家欢突然问道,我好奇看了梅家欢一眼,又望向爷爷。
爷爷磨刀的手不停,缓缓说道。“没当过兵那军功章是哪来的?”
“知道了。”梅家欢的回答明显有些低沉。他提起笼,蹲到了爷爷身旁。
“他和你渭爷以前还是战友。”爷爷突然说。
“我渭爷?”梅家欢好奇问道。我放下了手里的笔,想听爷爷娓娓道来。
“你渭爷和哑巴是同一年当的兵,一块去的青海高原上,分的是机械兵种,给部队修车呢。”爷爷放下了刀片,将磨刀石上的脏水用布擦干。“那一年你渭爷和哑巴困到山上了,有好几天之后部队才开着飞机把人找到。哑巴就是在那时候冻烂了个手指头,成了个哑巴。”
“你渭爷这一辈子可没白过,转业之后就成了他村上的队长。文革的时候叫人陷害说他贪污。叫人关到黑房子里头受饿受冻的。是哑巴跑前跑后找人的,他说不了话就叫人给他写了个字条,拿着他那军功章就在区政府门口坐着等领导进出。你渭爷这才叫人放出来,最后闹到法院还赔了你渭爷800元。”
我和梅家欢听地入神,全然没有觉察到梅叶,听到她的声音才看见她倚在门框。“那我渭爷屋还是土墙,平房?”
爷爷听到梅叶的话面露微笑。“那钱也是他借邻村的,有了钱肯定给人还了么。”
“那我渭爷会修车也能行木。也能有一些些钱呢。”梅叶问道。
“你渭爷没个儿木,他鼓那么大劲弄啥?”爷爷反问冲梅叶笑道。
爷爷的话像是电视机里,收音机中讲英雄的曾经一样诉述着外公,哑巴爷爷的的故事。我从未想过能与那样的人物是那样的接近,脑海里全是巍峨的雪山,飞机的轰鸣声给予他们还能活下去的希望。
新年过后桃花衰败,杏子初长的季节。哑巴爷爷离开了这个世界。他躺在冰棺里,穿着那一身土黄色的军装,胸前别着那一枚黄铜色,红色写着八一两个字的军功章。
那枚勋章应该是他最值钱的东西。他清贫,更从未见过他与谁交好。只是总有些孩子躲他躲得远远地,嘴上叫着他哑巴爷爷。刘国强和我外公离去的时候一样,头戴着孝,孝上缝上一枚红布片。
正午的天气闷热,阳光照在门上挽联使其格外显眼。没有一丝风,只听见喇叭唱叫着哀曲。
讣告用的是半扇门板,贴着一张白纸。
我看着他那折皱不堪的裤脚沾着白白的霜,感受到那一股酸涩的味道从心里逐渐蔓延进了鼻腔。
早上下葬哑巴爷爷之后,刘国强下午就来学校了。那天是一个周五,下午因为有一节体育课,所以他一整天只用上一节电脑课,一节语文。
“咱要去新学校了你知道不?”体育课上,刘国强放下手里只有一半气的排球,坐到我旁边问道。
“知道。”我回答道。在他之前,我最先听到这个消息是哥哥告诉我的。
“我估计刚好能轮到你。”我想起梅家欢的话,想起他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羡慕。
“我妈上礼拜带我去看新学校去了,美得很,教室都是楼房。”刘国强说道。“本来我想带你一块去呢,我妈说电动车坐不下你。”
“我哥说估计还早着呢。”我说。
“你看这是啥。”刘国强从身后拿出来一个食指粗的铁管。
“你拿的这弄啥?”我问道。
“我妈说到了新学校之后肯定有一些认不得的娃,谁要是欺负你我就拿着这朝他头上挥。”刘国强说完,手握着铁管朝着一旁常青树打去。青叶残枝落了一地。
“就是没进去看一下,我给保安叔说我也要在这念书了,他还是没叫我进去。”他看着我,直冲我笑。“这礼拜咱去耍走。你会游泳不?”
我只在电视上就看见过游泳,实际上自己连到小腿的水都没下过。
“那边那个学生,你拿的啥!”没等我回答他的问题,不远处的老师指着刘国强大声呵斥道。
同学们趴在挑头想透过看刘国强滑稽抱着他爸爸的脚阵阵发笑。电脑课的老师一遍遍大喊,想让他们安静下来。
刘国强因为在学校拿铁管,老师把刘国强他爸叫来了学校。刘国强他爸到学校后面色铁青,不等老师说完就拉起刘国强的耳朵,拽着他的红领巾就打他屁股,用脚踹他。“你个狗种种子长本事了是不!”他爸爸破口大骂。
我以为刘国强经过他爸爸毒打后会消停好一阵子,他说过游泳也应被扼杀到在了摇篮里。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刘国强就来叫我家门。“梅蛋蛋娃,快走了!”他站在门口大喊,吵醒了梅家欢。
“你叫他弄啥去呀?”梅家欢穿着到小腿的短裤,踩着一双布鞋走到门口。
“梅蛋蛋娃呢?”刘国强问道。
“还没起呢?”梅家欢回答道。
梅家欢不知道,其实刘国强喊我的时候我就已经醒了。
“那你候一下,我去给你叫去。”
我,梅家欢和刘国强顶着初入夏的晨阳,兴高采烈朝着村口进发。城里游泳馆太贵了,听刘国强说一个人要五六十块,而刘国强加上哥哥攒的钱一共才二十块。我们用二十块钱买了两大袋零食,一人一瓶饮料,一个茶叶蛋。
柏油马路上来往着汽车,两旁田里不时有人探出脑袋朝我们观望。我不禁紧张,害怕他们是爸妈的熟人。
我们开始了我们的游行,却还没走出就村口犯起了难。刘国强说翻过荆原到富平边边有一条河,梅家欢说姨父家门口就有一条河。刘国强不知道那条河还有没有水,梅家欢说的地方太远,现在走着,中午才能到。
因为害怕被姨父逮个正着,我们三个决定采用刘国强的意见。决定一路向北。我们走走停停,有时小跑,踢上路边石子。零食还没走到原顶就吃完了,饮料也见了底。
“还有多少路呢?”路途越发无聊,我开始抱怨起来。
梅家欢并没有理会我的埋怨,走到原顶后视野变得开阔,梅家欢的眼睛只望向远方湛蓝的天与远处城镇接壤的地方,不时左顾右盼,瞧着风起麦苗随之涌动的田。黄色的土丘覆薄薄一层植被。
“快了快了。”刘国强回答道。“我妈说无论你咋么朝北走,都能看着那条河。”
下了荆原之后的确很快,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候我们已经能看到河道了。
那是一条干涸的河床,野草与我们胸膛齐身。
“这草羊吃了肯定长得好。”正如梅家欢所言,河道里不仅有放羊的,还有黑牛。放牛的人坐在河边手里拿着一个木杆,一头系着绳鞭。
“朝这走。”刘国强打头阵,先行绕过河桥。我和梅家欢紧随其后,和他一起钻进了草丛。
牛粪的味道直冲鼻腔,苍蝇蚊虫不时落在衣服上,从耳边飞过。知道走到河床,脚下是数不清个数,圆润的鹅暖石。可就是看不见水,想象中湍急的水流。
大大小小的水坑错落在干涸的河道,我不禁心里有些失望。临近中午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肚子里的食早已消耗殆尽,重新提醒我该补充了。
梅家欢在石头堆里找到了一个晶莹的石头,像玉石一样的石头。“把这拿回给爷看一下。”梅家欢冲我笑道。小心将石头放进裤兜。
“你们都朝这来!”刘国强冲我们大声喊道。他已经走到了远处的一个小土丘上,我和梅家欢正好能看清他正挥舞着双手。
“赶紧来游泳来!”刘国强兴高采烈朝我们喊道。待我们走近的时候,刘国强已经脱掉了短袖裤子,只穿着一件三角裤衩。“赶紧来,赶紧来!”
那是一个周边最大的一个水坑,水很清澈,水坑里的草也能看的清清楚楚。我和刘国强一样脱得只剩下内裤。刘国强拉着我的手一步步小心翼翼迈进水中。水很冰,刚才炙热的太阳晒在身上现在却很舒服。
“你俩个小心着些!”梅家欢朝我们大喊。我们一直走到水没过大腿才停下来。我回头看向梅家欢,看见他坐在土丘上,目不转睛瞧着我俩。
我紧张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双腿止不住的颤抖。“不用害怕,我教你游泳。”刘国强笑道。
“你看好奥。”刘国强顺势扎到进水里,不一会儿将头浮出了水面。他的动作明显有些生硬,双腿拍打着水面激起一阵阵的水花。
我开始学刘国强的样子游泳,只不过头还没有抬起来水就钻进进嘴里,灌进肚子。我用力想将头浮出水面,可总是没多停留几秒便沉了下去。
我用尽全力想像刘国强那样划水,却只是停在水里,或是只能移动一点点的距离。“哥!”我趁着浮出水面的时候朝着梅家欢的方向的大喊。
即便是多年后回想起这一幕还总是心有余悸。水越来越浑浊,水中的恐慌加剧反而会越来越没有力气划水。甚至呼吸都是奢望。我捡回了一条命,刘国强的生命却永远停留在了个河滩。
当我醒来的时候,只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疼。梅家欢正趴在地上,一连几个一巴掌打着刘国强的脸。
“哥。”我艰难爬起身来,脚踩的鹅暖石因为太阳的炙烤而变得滚烫。
“赶紧穿衣服去,刘国强醒不过来了,赶紧回。”梅家欢不再拍打刘国强,听见了我的声音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
我和梅家欢使出全部力气奔跑,炙热的太阳已经烤干了我的头发,冷风一帧帧带来细微寒意。
跑到原顶的是时候,我看见了刘国强的妈妈,还有我的爸爸。他们骑着摩托车直朝我们而来。
“刘国强呢?你几个弄啥去了?”爸爸质问梅家欢道。他的眼神凶狠,与那日爷爷表情一模一样。“刘国强呢?”
梅家欢明显被爸爸吓到了。刘国强的妈妈蹲在哥哥身旁,声音细腻。“家欢,我屋强强呢?你和他弄啥去了?”
“游泳,游泳去了。”哥哥说话颤颤巍巍的,眼神明显躲避刘国强的妈妈。“他……没……没气了。”
“你说啥!”这些话明显是她最先想到,却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她半张着嘴,面露惊讶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梅家欢你给我好好说!”爸爸提起梅家欢的衣领,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在哪游泳去了!”
“前……前头”梅家欢紧紧攥着拳头,忍着泪珠,却不敢说一句话来。
当我们再一次到河滩的时候,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那个放牛的老汉看到刘国强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走上前去看没了气于是就报了警。
梅家欢被爸爸拉着流着豆荚大的泪珠,红蓝相间的警灯在警车闪烁不停,光亮细微映在他的脸颊。
刘国强的妈妈紧紧攥着双拳,可以看见她一只手里露出一小块丝巾。“你们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妈,我是他妈。”刘国强的妈妈把刘国强搂在怀里。刘国强的四肢已经开始僵硬,明显可以听见他被他妈妈抱起的时候骨头发出啪啪的声音。
“当时是什么情况?”警察一遍遍询问着梅家欢,他站在警车前,双手靠后。
“说话!”爸爸怒吼道。
“当……当时刘国强和梅家生下河游泳呢。我听见梅家生叫我呢,我就下去把他俩拉上来了。没多久我弟醒来了,刘国强咋都不吐气了。”
没过多久刘国强的爸爸来了,他们一直把问梅家欢问到了下午。直到红色的云彩在西边越来越浓郁,太阳躲进了荆原底下警察才放我们离开。
刘国强的溺水,无疑是我童年无法抹去的阴霾,致使我对于水有了至深的恐惧,可每当我想起那日情景,那些恐惧,情绪都只剩下了一副躯壳,一副藏在黑暗里的模糊油画一般。
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再叫我梅蛋蛋娃。
暮色渐重,夜越来越快。刘国强家红色大门大开,崭新的灯笼蒙上厚厚一层土灰。一层层人将刘国强家围得水泄不通,深深的窒息感映现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我的命咋这苦呢!”刘国强妈妈嚎啕的声音即使在村口也能清晰听见。
我钻进围在门口的人群中,看得见他家新铺的水泥院子,花丛里的玫瑰已经凋零的只剩下一个骨朵。刘国强躺在床板上,头旁燃着一盏煤油灯。刘国强妈妈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刘国强爸爸一个劲抽着旱烟。
“我没有儿了!”有几个女人在她周围,想拉她起来,嘴边重复着相同的安慰的话,似乎除过那样的话也没有什么能说得出口。
自此以后刘国强的妈妈带着刘悦就离开了村子。村子有人说他们离婚了,刘悦住到她渭婆屋的楼房里去了。
妈妈说她在阎良开了一家童装店。
就像刘国强说过的那样,新学校三层楼房都是教室。他不知道的是新学校每天车接车送,不用每天中午都回家去吃饭,新食堂的地砖比镜子都亮。电脑屏幕只和一本书那样厚,鼠标里没有响来响去的滚珠。
我上六年级的时候,我和曾经在红荆小学念过书的同学一起翻墙进学校探险。学校因为时间长没有人打理,野草花园里已经长到半人高,红砖已经成了土色。电脑教室的铁门是锁着的,只是门开了一个大洞,明显是因为太长时间锈蚀,只被人轻轻一踢就破了个洞。
空空如也的教室里散落着几页作业纸,老师办公室里斜放着一根手指粗的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