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浮眼中闪过一抹不解。
“为什么要道歉？”
“我吃了你的东西。”我说，“在没经过你同意的时候。”
我很想说是鲜花饼先动的手，可我怕黎浮气起来忍不住打我。
“嗯，所以呢，为什么要道歉？”
意料之外的，他语调平平，像是一点都没生气的样子。
我疑惑地抬眸看他，“你不生气？”
他脸上闪过一抹怪异之色，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上嘴巴摇了摇头。
真是个好人，我吃了他的东西都不生气。
“那个，要是你想要给谁送，我可以帮忙跑个腿。”看在他这么好的份上，我提出了建议。
黎浮没怎么面对过小姑娘，怕是不太会应付。
如果我帮他送，以后会不会有机会再蹭饼吃？
“你……”他神色有些纠结，“你觉得我会给谁送？”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回答道。
我后知后觉原来黎浮在我生命中已经有缺角了，我不知道他在天城中认识了谁，也不知道他在柳翠村有没有见过哪个姑娘。
我对他的外出活动内容有一无所知，只是觉得无论如何他都会回来在下一次我们再出去时陪我。
可是，凭什么呢？
我想我一直都想得太理所应当了。
黎浮盯着我许久，黑暗中炯炯的目光似乎要把我的身体盯出一个洞。
长长的叹气声响起，他搂住了我的肩。
“这饼，你爱吃就吃吧。”
“不送人了？”我偏头看了他一眼。
“没有别人。”他声音闷闷，“一直都没有别人。”
我听着他的强调，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但我不敢确定。
我很满意现在，没有必要再往深想了，只要现在他还在就足够了。
我扯起嘴角又抓了个饼，“谢谢哦，那我就不客气了……对了，我还有些事，得先回去把剩下的写完，先走了哦！”
话音未落，我不敢看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三步并两步地走出小厨房，直奔我的卧室。
关上门后，我靠着门板，感觉手上的鲜花饼都在发烫。
次日一早，我和平常一样前往青山先生的书房找他，和他汇报着这几天委托的完成情况。
青山先生边练字边听着我的汇报，时不时还打断我问一些详细的事情。
今天又会是一个平常的一天。
直到我瞧见了倚着门框的黎浮，我的声音抑制不住打了个抖。
青山先生适时看向门口，唤了黎浮一声。
“再等等，小禾直快要说完了。小禾直，你继续吧。”
我点着脑袋为汇报收了个尾，然后青山先生就把黎浮喊进来了。
黎浮拉了张椅子坐在我身边，我不动声色地将屁股挪得远了些。
我不知道屋里的两人有没有发现，只看到青山先生的笑意深了些。
“下一周你们能腾出空来吗？”他的视线掠过我和黎浮，“我在洛镇那边的好友邀请我们参加他孙子的百日宴，包了一条度假村让我们提前一周入住。你们要是有空的话，今天就收拾收拾一起去吧。”
我的行程是由青山先生安排的，只要他不给我别人的委托就没有什么事。
所以他主要在问黎浮。
黎浮颔首，礼貌回道：“我没问题，最近公安局那边没什么我要帮忙的。”
“那就好，明天早上八点会有车来，你们早点起，到时候我们坐私车直达。”
青山先生又交代了几句就把黎浮赶出门了。
然后他问起我之前符箓的课业。
“小禾直啊，有句话虽然我不太想说，但关系到你我还是得讲讲……黎浮在这方面很擅长，有时候你低下脑袋问两句想来他不会觉得你讨嫌的。”
我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敷衍地回着青山先生。
这种事情我能不知道吗？可是现在确实不太好找他啊。
许是青山先生发现了我的为难，他话锋一转：“不过可能让你学符箓还是有点困难的，嗯……你有没有感觉我教你的东西总是会有些不得要领呢？”
我心头一跳，感觉青山先生像在暗戳戳地说我笨，只不过碍于我奶奶的面子，他不好直接说出来。
可既然青山先生看出来了，我也不好给自己戴高帽子。
“说起惭愧，我可能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学习的时候总是会花上很多时间才能明白要点。”我讪讪道。
见青山先生有些沉默，我便继续说：“如果我让青山先生您不满意了，您就……”
青山先生直截了当地打断了我的话。
“天赋？谁说你没有天赋的？”青山先生凝眸看着我。
我不明所以，脑中想起当时白老先生说的话，想说白家，又觉得把这个锅扣他们头上不大好，于是便说：“没有谁说，只是我觉得和黎浮比起来……”
没等我说完，青山先生又说：“你和他比？和他比起来这世上就没几个有天赋的！”
……好像还真是这样。
可身边有个学霸偶尔还是会让人觉得沮丧的。
我诺诺低头，不敢说话。
青山先生长呼一口气，像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小禾直，你需知道，我愿意收你做我的徒弟，并不只是因为我和你奶奶是故交。”他顿了顿，“好吧，其中也有这么个原因在，但这不是全部。”
“那……还有什么原因呢？”
“还有一个原因是你的纯阴之体十分适合修炼。”
我怔了怔，正要说回我学习老悟不到地方时，就听青山先生说：“不过不是修道，而是炼鬼。”
炼鬼。
对我来说这不是一个陌生的词。
简而言之，就是吸收鬼魂的阴气化为己用，被吸收阴气的鬼魂会变成游魂散鬼，行走于天地之间，和厉鬼怨鬼一样不得入轮回。
其中还有一着是把鬼魂也炼化了，这样吸收的阴气不会被排斥，会再多上许多。可这一着实险，稍不为意就容易走火入魔。
无论如何，阴气过重不是好事。我生来纯阴体，阴气若是再重上几番，我怕是不炼鬼也会走火入魔，因此我并没有想过这件事。
自然也没有想过我竟是适合做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