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会是谁?”我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黎浮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难道是来找青山先生办事的?”他提出了个假设。
我耸了耸肩,绕过他出门打伞,他跨步钻过廊檐,躲进了我的伞内。
我一把将伞柄塞到他手里。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撑着。”我弯着眼角笑道,随即又冲那敲门声不断的地方喊道:“来了!”
黎浮无奈地放慢脚步,和我一起来到了门口。
我拉开插拴,打开了一边的大门。
门上有遮挡的地方,我半步就踩了过去,探出脑袋看那外面的人。
烟雨朦胧中,我看到了熟悉的车型。
“禾小姐。”伞下那副低沉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可雨天能见度低了不少,但我瞧到那略白的鬓角,脑中闪过了一个人影。
“是忠叔吗?”我问。
“禾小姐真是好记性。”他笑道。
我没有转身,只是扯了扯黎浮的袖子示意他收伞出来看看情况。
我知道黎浮会明白我的意思,果然,没过多久,另一边的门也打开了。
“不知道您大老远过来所为何事呢?”黎浮抖着伞上的雨珠,我听到了拂拂的风声。
白家所在是沿城西往外走的远郊,而青山先生的青竹小院则在城东的落山山脚,哪怕是踩足了油门,过来也需要至少大半个小时。
更别说雨天路滑,赵建忠的职业素养不会让他开太快,所以他或许是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这里的。
可既然他知道青山先生不在,那也就说明他是为了找我们来的。
“没想到黎先生也在。”他笑呵呵地说着,拿出了一直夹在右肘的纸袋,“我们家老爷说你们可能差一些线索,让我把这个给你们带过来。”
我歪了歪脑袋,道谢着接过那个档案袋。
我看了看袋子,又看了看赵建忠。
“我可以现在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自然可以,禾小姐。老爷本来就想给你们,什么时候拆都无所谓。”
闻言,我看了看黎浮,也从他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考量。
如果白老先生真的有意要给我们这些东西,为什么那天不把我们喊住直接给呢?偏偏还要让赵建忠再来一趟?
我心中有了个猜测,但更要紧的是先看看档案袋里的东西。
我三下五除二便撕开了袋子,抽出里面十几张纸查看。
大多数都是我不认识的陌生人,纸上写着他们的个人基本资料。不过在这一堆照片中,我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这正是刚才也列在了青山先生记录的册子中的媛媛。
全名谢媛。
一想起这个,我又赶忙翻看着那十几个名字,很快便想起这些名字我在册子中都有看到过。
思及此,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些人……可都是这几个月来被下过降头的人?”我轻声问着,心中却十分肯定。
赵建忠脸上依然是那副淡漠礼貌的笑容,他看上去毫不意外。
“禾小姐果然聪明得紧。”
“白老先生……他给这些给我们,意思是让我们自己查下去吗?”
我眉头一跳,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一下子又说不出来。
这些资料看着那么齐全,不像是没查过的模样。白家势力在天城又那么广,没必要点他们两个小辈特地顺着这条线走下去吧?
“老爷没有这个意思。”赵建忠沉声否定了我的想法,“他只是想为二位顺着降头一案查下去的过程出点绵薄之力。”
我眨了眨眼睛,脑中出现的问题马上就要冲口而出,但赵建忠先了我一步。
“实际上,这些资料都是副本。连月来,青山先生一直与天城警察局的一位警官合作,他正因青山先生昏迷而忙得焦头烂额,在这时,二位报上自己的家门后想必能收到接待。”
警官?
我是知道青山先生不时与警察局有合作的,但没想到连这件案子都一直在合作。
“我们明天会去拜访的。”赵建忠透露了这么多信息,我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了,“请问那位警官贵姓呢?”
“姓陈,陈立。”
原本我以为赵建忠只是受白老先生所托来送资料的,没成想他却非常友善地表示能帮我们安排和陈警官的见面。
虽然我对这白家还有些忌惮,但赵建忠此举能帮我们省下不少麻烦,我便也应下了。
时间很快就敲定下来,在明天的下午三点,城东一家咖啡馆里。
看着赵建忠驶车慢慢消失在朦胧的雨雾中,我不急着合上门,而是将资料递给了黎浮。
“你怎么看?”我问。
如果说白家看在往日青山先生的帮助上送来这些东西,是可以说的通的。不过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往日情分似乎不足以让白老先生出手相助。
“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黎浮的视线掠过那些蓝底照片,“尽管白老爷说前几次找青山先生去为了叙旧,可我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怎么说?”我挑了挑眉,对黎浮的话有些感兴趣。
其实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毕竟在这短暂的相处过程中,我们的早已建立默契了。
“如果他们真的是君子之交,那么这份东西就不会到我们手上了。”黎浮弹响了纸袋子,“看来降头案这件事情不只是我们急了,还有别的人也急了。这么大费周章地从城西赶到城东,怕是要急着打窝了。”
黎浮神色意味深长,我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算了,总归是让人家帮了一把,我们不至于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忙碌。做鱼饵就做鱼饵吧,看看到时候能钓出来哪条大鱼。”
我勾着唇角,对被利用一事毫不在意。
不管白老先生和天城警察局要的是什么,我想要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青山先生醒过来。
其他事情,无论是当鱼饵还是被做局,我都不在乎。
更何况,白老先生和青山先生还有多年的交情在。
我的直觉告诉我,看在交情的份上,白老先生不会做得太过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