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顶，云层中传来阵阵闷雷。
或许是因为前两日实在太过折腾，所以哪怕已经到九点了，黎浮还在睡。
我看了看满布阴云的天空，想了想，终还是把衣服挂在廊檐下。
今天好像要下雨，就不往外挂了，不然湿了可能来不及。
昨天吃完晚饭后，我就和李医生说过找白家的事情了。我将降头案的事情和他说了下，同时也希望他能够查查青山先生最近还有没有接其他委托。
李医生很快就应承了下来，不过他昨天刚好夜班，所以今天白天估计来不及回复。
因此，在昨日我就和黎浮商量过今天用作休养生息的一天便好。
挂好衣服后，我捋了捋还在往下滴水的衣尾，转身就往右侧的一个房间走去。
往常青山先生一般都会在书房里办公，过去我也因为要学习所以经常出入书房。
我想看看关于青山先生近期委托的案件，我能不能在书房找到蛛丝马迹。
“咳咳——”
一打开房门，我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霉味，紧接着的还有飞扬的灰尘。
在灯光下我仔细观察铺在桌上的细细一层尘，那厚度几乎与我和黎浮房间里的无二。
我眉头微皱，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该不会在我和黎浮去云城之后，书房就没再怎么使用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会不会意味着在那段时间里，青山先生忙得脚不沾地？
可他之前明明说过没有新的委托案，让我不用着急回去……
我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脚上也不闲着，在书架中来回游走。
鸡毛掸子静置在书房一角，朝上那面也落了层灰……架子上的书显而易见也没有被动过……
这一切的一切，让我越来越确定那个猜想了。
要是真这样的话，也就说明青山先生最近一直都在忙活之前未曾解决的降头案。我深知青山先生在天城中的声望，如果是他的话，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有人找他委托案件的。
唯一的解释是，那件降头案并没有得到解决，甚至可能愈发棘手。
我抿紧嘴唇，用袖子捂住口鼻就开始打扫书房了。
不管怎样都好，我得把这屋子好好打扫一遍，顺便也可以看看这里有没有关于降头案的资料。
屋外雷声轰鸣，小雨淅淅。
我打开了两边的窗户通风，泥土的腥气在空气中相当明显。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房间里的霉味总算是被散干净了。
而我也打扫完那些蒙尘的地方了。
我丢下鸡毛掸子，正想要去打盆水来再好好擦擦，衣角却不小心钩住了桌边的一堆书。
好不容易装订成册的旧书孤本瞬间散落了一地。
我有些焦急地蹲下身子收拾，祈祷那些被艰难用棉线装订起来的书不要散开。
“轰隆——”
猛烈的光芒像按快门那般闪动了下，紧随的落雷响彻书房。
我将那些书抱回桌上，但又在其中发现了一本格格不入的册子。
这册子说新不新，说旧不旧。
看起来是青山先生惯常用来做记录的册子，可边边角角都揉皱起皮，似乎是随身携带许久了的模样。
“你在这儿呢。”
我忽而听到一声有些模糊的男声，扭头过去，发现睡醒的黎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房门。
“醒了？”我边问边翻开册子，“昨天睡得舒服吗？”
我还没听到黎浮的回答，云层中便又打了一记响雷。
“睡得……还行。”黎浮的声音也闷闷的，像打不出的雷。
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感受到他的视线落到桌面的书上。
“你这么早起？是为了收拾书房？”
“没，实在睡不着了。”
我随意地翻阅着册子，里头看上去像是青山先生对于过去委托的随意记录。
“为什么睡不着？担心青山先生？”
“也不是……昨晚九点没到就睡，睡得太——”
我停住了正在说的话，眼睛紧紧盯着册子上的内容。
现在我所翻到的这页，是十月底开始的，也就是我来找青山先生的前一个多月。
按照册子上写的来看，貌似从那个时候开始，天城就陆续出现了降头案。
起初，降头案还只是涉及到一两个人，也不过天城周围的一两个村落的事情。青山先生在册子上的文字看着比较轻松，想来那时候也是对这个案子很有把握。
可随着我不断往后翻，不对劲的地方就越来越多了。
降头案像病毒般传播，慢慢地不再局限于天城周边，被下降头的人越来越靠近天城中心。
而就在青山先生重伤昏迷的前几天，册子上明确地记录了近期被下降头的人都集中在了天城中学。
我看着下面列着的几个名字，发现当初被火车撞到的那个女生也赫然在列。
我心头一惊，回想起来那次高铁上的情景。
那个女生神态癫狂，状似鬼魅，如今回忆起不像是正常人。
我心头不由得浮起好几个可能。
她那个时候是为了给小雅下降头吗？还是说……还是说她那个时候已经被人下降头了呢？
如果是后者，也就说明真正在背后害人的人，只不过是把她当作一把刀，只为了借刀杀人？
“看上去，青山先生似乎近期一直在着手这个案件。”
我知道早在我不说话的时候，黎浮就走过来和我一起看册子中的内容了。
可他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我耳边，还是让我吓了一跳。
我嗔了他一眼，他好像才后知后觉，神色无奈。
“我不是故意的。”
册子所写的我已经过了一遍了，于是便把它拍在黎浮的胸口。
我叹了口气，伸手为他整理睡皱的衣领。
“看来即便再不情愿，我们也绕不过这个降头案了。”
黎浮清楚我的为难之处，不过他并没有劝说我的想法，只是说：“等今天结束再说吧，指不定李医生那边会有什么消息。”
我出神地轻点着脑袋，实际上心中已不对李医生有什么期待了。
就在我神思游走之时，院门忽然传来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