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受伤,我心一紧,再管不了任何可能,快步便走到了他面前。
我的袖子早已因激战而发黑,于是我脱下外套,用里头的长袖为他擦去了血珠。
这时我才瞧见,除了脸颊的血痕外,他太阳穴处还有被灼伤的痕迹,此时正萦绕着细细黑气。
在这些伤口的衬托下,往前那般丰神俊朗的样貌倒是越发亮眼了。
我仔细瞧着,才发现那被灼伤处,此刻还往外冒着微黄的清液。
一想便知那是被阴气所伤的痕迹了。
“这点小伤没什么大碍的,你不必担心。”见我如此紧张,黎浮抬手便想压下我的手腕。
我闷着声音,强硬地说道:“别动。”
我将手掌靠近他的太阳穴边,手中的黑气缓缓流出,刚恢复没多少的纯阴之气被我如数用来给他修复伤口。
等到清液不再往外冒,我也松了一口气。
灼伤的口子或许是难以恢复了,但此刻能够减少黎浮的痛苦也好。
“黎浮,你感觉如何?”我缓声问道,听见自己发哑又虚弱的嗓音。
“你的阴气凉凉的,像冰敷一样,很舒服。”
我勉强勾起笑容,在盈盈月光下又看到了被烧黑的草坪,莫名有些难受。
于是我拉着黎浮走进山洞细谈。
“那只小鬼,算是彻底解决了吗?”
“嗯,你的阴气虽胜他一筹,但他不知道哪来的阴气源泉,阴气毫无消退迹象,你与他打定是打不过的。”他说,“可我的盛阳不同,尽管这个伤口看着吓——”
山洞中有幽微的烛火,比外头那时不时被云雾遮挡住的月光要稳定不少。
而黎浮,似乎也是在这时才发现我胸口那还未修复的血洞。
“你……”他的眉毛一下拧紧了,“我真不该直接往前冲,就得先好好检查你的身体再迎战才是。”
我低头看那血洞,现在它比之前已经好多了。在我走气封穴道后,过了一会它就没再往外冒血了。
但奇怪的是,明明我在刚才还感受不到痛觉,在黎浮目光的注视下,那里似乎也隐隐作痛起来。
“也不过看着吓人而已。”我虚虚摆了摆手,“回去后养几天伤就好了,早在受伤时,我就已经封起穴道,也不会再疼了。”
我原以为这些话能够安抚黎浮,可没想到脑门上迎来了强烈的一击。
“不容你再放肆了。”他语气冰冷,不给我撒娇的机会,“找那人的事这几天就先放放,这几日只能在旅馆中歇息。”
“其实真的没什么……”我硬着头皮,迎着他阴沉的脸色想要继续解释,可声音却越来越虚了。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
许久后,我听到山洞内响起幽幽叹气。
“禾直,无论你跟青山先生学了多少东西,无论你有多强大,你要记住,你我不过一介肉体凡胎。”我听到他说,“身体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听他如此说,我也不敢再犟,只能诺诺应和。
随后,黎浮与我说了他那边所遭遇的事情,证实了我的想法——那只小鬼完全是如法炮制,变成了我的虚影去与黎浮对谈。
不过小鬼的目的只是拖住黎浮,并不是想与他对战。可黎浮何等火眼金睛,他很快便看出了不对劲,将他那边的小鬼打散后就破除了幻境。
之后便是我所看到的事情了。
“那位先生在与我交代完事情后,我就遭到袭击了。”我也同他说着我的事情,“听那小鬼的意思,定是那先生所交代之处有什么东西,它的主人也一定是奔着那东西去的!”
说到激动之处,我一拍身旁的石壁,却在动气后不由得咳了出来,心脏的伤口也被牵扯出了疼痛。
好在刚才黎浮和我交谈时一直在为我走气,我才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导致血崩。
黎浮见我虚弱,让我倚靠石壁坐着,也不让我再有什么大动作了。
“这位阴阳先生……我打算请霍先生帮忙处理下。”黎浮斟酌着说,“他对当地比较熟悉,估摸着能找出这先生的家人,比我们处理起来要方便。”
我十分赞同,联系青山先生报告的事情自然就落到我手上了。
我与黎浮所到之处虽为山洞,手机却仍有信号。
这个晚上,我们在山洞里呆了许久,直到霍先生派人将阴阳先生带走后,黎浮才抱着我回到旅馆。
山洞离旅馆较远,我又因过于虚弱,不知不觉在黎浮怀中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烈阳透过焦黄色的窗帘照亮房间,我才又醒来。
只是等我这会醒来后,胸口传来的疼痛一阵又一阵如潮水般,完全没有了之前在山洞时的妥适。
我拉开厚被,发现患处被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暗红的血只洇出了一星半点。
包扎略为粗糙,我感觉这个手笔不像黎浮所为。
而正当我双腿挪到床边,刚想下床穿鞋时,房门也被人推开了。
是徐大丫,她还拿着托盘,托盘上有两个碗和一个盘子。
香气瞬间在房中蔓延,我的肚子不争气地打起了鼓。
徐大丫见我有所动作,赶忙把托盘放到角落的桌上便来帮我穿鞋。
“和你一起来的人说了,这两天你是不能随便走动的。这会儿起了,可是想上厕所了?小、小直。”
徐大丫之前选择了唤我小直,可让她喊黎浮为小浮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见黎浮吩咐得这么妥帖,我也有些无奈。
“我总不能老闷在这里吧?”
徐大丫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让我在这里等着后,她就到窗边开窗换气了。
“你伤得太重,呆不呆不由得你。”她说,“那位说没他的允许,除了上厕所,你可万不得离开房中一步。”
听徐大丫语气也变硬了,我也不打算再说这个,便换了话题。
“我这绷带,可是你帮我缠的?”
“嗯,那位昨天半夜让俺给你缠的。”她欲言又止好一会,总归还是问了出口:“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吗?俺感觉俺包扎得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