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
童嘉庆：“没多大事。”
戚宇寰：“挂了。”
“哎别！”童嘉庆一把推开挤过来的半个脑袋，“晚上喝一杯？我今儿遇见个特别有意思的人，我猜你一定会感兴趣。”
戚宇寰不耐：“有话快说。”
童嘉庆抱怨：“你这人还是这么没情趣，难怪看上的女人都跑了。”
戚宇寰耐着性子：“我很忙。”
童嘉庆不慌不忙地说：“这个人我保证你见了一次还想再见第二次，还是迫不及待春心萌动那种，你说我是告诉你呢？还是不告诉你呢？”他带笑的眼睛无情地扫过眼前的猎物，不仗义地琢磨着这消息值几个钱。
然而对方绝情地掐断了他漫天飞的毛爷爷：“那就别说了。”
童嘉庆扯着脖子大叫：“你昨晚是不是欲求不满啊？口气那么冲。”
戚宇寰：“以为我是你？”
童嘉庆不管不顾一旁咬牙切齿的女人，继续弘扬葫芦里卖药的精神，他好不容易才抓到一个机会奚落他，当然得好好把握住。“哥几个有些时日没见了吧？晚上我订好地方，附赠你一个惊喜。”
戚宇寰冷哼一声：“你脑子被驴踢了吧？昨晚的海天盛宴几个意思？”
尹安歌愤慨至极扑了上去。
“噢~~姑娘轻点儿，小爷我还得靠这玩意儿续写人生呐。”童嘉庆发出一段可疑的呻吟。
戚宇寰哪能想到童嘉庆此刻正被自己的青梅竹马使劲吃奶的力气虐待——脚踩鞋面，利爪捏双颊……他瓮声瓮气地说：“你爱玩玩，别扯上我，昨晚的账我记着，你外公现在就在我这，一会儿我和他老人家好好说道说道。”
“人不风流枉少年，你这人就是白活了。”童嘉庆本想劝对方弃暗投明，猛地发现一双锃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轻咳一声正了正神色，“形象！注意形象！昨晚什么事也没有，其实吧是有个女的特别着急见你，死皮赖脸的说她仰慕你的风采很长时间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咱两的关系，总之她无论如何都想要见你一面。”
安歌气得不打一处来，她不雅地伸出一个中指。
童嘉庆不动声色地从办公桌抽屉里抽出一份员工合同，指一指末尾的空白处，无声道：“签了。”
安歌瞅着那一纸“卖身契”，说：“凭什么？”
童嘉庆动了动唇：“钱。”
往常安歌一定会潇洒地甩头走掉，此刻她犹豫了，正如童嘉庆所说，她只要走出这道门，他后脚便会将她的行踪报告给姓戚的，童嘉庆留着她的履历表，他们要在一个小时之内找到她，还真不是难事。
既然决定在这落地生根，去哪家珠宝公司都一样，至于戚宇寰那边，迟早都要见面，她以后还要生活，总躲着不是办法，显得她做贼心虚似的，这里边的关系想通了，她不再抗拒，只琢磨着，不能这么便宜了眼前吃里扒外的家伙。
她似笑非笑，问：“工资随我开？”
“你狮子大开口啊！？”童嘉庆的嘴唇抖了抖，权衡好一阵才应下，“行行，随你开就随你开，明天起打卡上班，迟到扣工资，一分钟一千，合同签了才许走，给我你的手机号，再留一个紧急联络电话，以防万一。”
“简历上有，你先把电话挂了。”尹安歌有气无声地说道，他丫的是怕她溜号吧。
两人聊得火热朝天，似乎忘记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童嘉庆的手机一直在通话中，并且，开着扬声器。
“嘉庆，你在跟谁说话？”
童嘉庆连忙摁掉免提，说：“没事儿，我给人面试呢，你忙你的去吧，挂了。”
对方锲而不舍地追问：“你不是说有个人想见我，女人？带过来吧，我有兴趣了。”
童嘉庆蓦地拍桌：“哎哟我去，你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吗？那女人可丑了，我怕脏了你的眼睛，把她打发了。”
“丑……工资……打发了？”戚宇寰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说不清是先抑后扬还是先扬后抑。
“说了没事，我挂了。”童嘉庆舒了口气，再被他套下去什么都得招了。
尹安歌不动声色地提起包包，“合同你找人拟好明天给我，放心我不会跑，合同上得加一句：尹安歌在职期间，童嘉庆若是人将此事告与任何人，童嘉庆则算作违约，需向尹安歌支付违约金，具体金额双方商议后决定。”
童嘉庆“啧”了一声，没说话。
“还有，”安歌踱步到门口，回身嫣然一笑，“我要是丑，你就是尖嘴猴腮，獐头鼠目的癞蛤蟆！”
说完，跑路。
回到国内的第一次交锋安歌落荒而逃，事实上她逃得很有必要，她前脚踏出童嘉庆的办公室，后脚戚宇寰就追过来了。
“你最近用的香水味挺不错的。”戚宇寰故作淡定地四处打量。
“我一大老爷们用什么香水？”童嘉庆心肝跳呀跳，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戚宇寰将鼻子凑过去，“不是你的味道，那个丑爆的女人，在哪？”他确实在电话里听到一个声音，时隔太久，他已经记不太清那人的声音了，那是记忆中才会出现的天籁。
“不是说了吗？太丑打发了，你今天怎么回事？平时没见你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童嘉庆决定装傻到底，刚刚那份合同不知道谁是真正签卖身契的人，到时尹安歌在工资那栏随便填，违约金怕要把他的内裤都拿出来抵债。
“童嘉庆啊童嘉庆，你昨晚借口工作的事，骗我去参加海天盛宴，灌醉我又往我床上送女人，我戚宇寰的床是那么好上的么？”戚宇寰点了根烟，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开来。
“哥们这不是为了你的下半身着想吗？憋多了不好。”童嘉庆肠子都悔青了，要是知道今天尹安歌自己送上门来，打死他都不会往这尊瘟神床上送人。
戚宇寰淡笑：“想你外公的鞭子了？”
童嘉庆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老爷子的马鞭不是什么人都吃得下的，甩甩头，心里悲催地计算着自己说出某人的下落至少该付多少违约金，一边不仗义地想着，戚宇寰自个儿发现的话，就不算他违约了吧？
戚宇寰叹息：“你知道我在找她。”
童嘉庆点头如蒜捣：“知道知道，可她不是刚回来嘛……”
糟糕！这不争气的嘴巴，他真想打扁它。
戚宇寰确实从未停止过他的寻找，他也不是没找到过，但小姑娘不见他，当年她说走就走，一丁点儿难过哀愁的时间都没留给他们，更狠的是她连给自己回头的余地都没留下。
童嘉庆妥协了：“精灵之城的珠宝合作案？”
精灵之城是戚宇寰手下开发的新项目，戴着宏博国际集团的头衔，项目未动先火，品质高端价格高昂的别墅群，面向群体大多是有权有钱的上流人士，环境清幽，贵而不奢，未开盘便已销售告罄，童嘉庆做的珠宝品牌一直往上不足，往下有余，如果能拿下这个案子，他的品牌、他的人生将发生质的飞跃。
“过几天让人带着企划案过来签合同。”戚宇寰点头，这个没毛病，这案子本来也打算交给他做，既然能做顺水人情，他何乐而不为。
“了解！长官放心，保证达成任务。”童嘉庆喜形于色，当即倒戈做墙头草，他当然知道兄弟口中的“人”不是随随便便抓来就可以用的。
“人在我在！”
两个男人之间就这么达成了可耻的协议。
尹安歌这边当然不知道自己这么轻易就被卖了，为了庆祝自己工作落实，和即将染上的满身铜臭味，她叫上了自己唯一的闺蜜。
两人约的是一家中式餐厅，时间还早，她对国内珠宝市场还不太了解，抱着知己知彼的心态，便在商场里的珠宝店四处转悠。
这一转，又遇见了不久前刚见到的人。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安歌咬牙切齿地说。
童嘉庆若无其事地指了指招牌上的几个大字，说：“我出现在自己珠宝的销售点有毛病么？”
安歌耸耸肩，不置可否，她眼尖地发现嘉庆手里拿着两件珠宝，左边一条链子，右边一个戒指，那戒指的设计很特别，中间的紫钻戒面各自分开，衔接两个界面的是一圈圈绕在一起的不规则的碎钻，生生将两颗不相干的紫钻绕在一起，至死方休。
“千千结。”安歌低喃。
柜台后的销售员妹子一看对方就是懂行的，笑道：“小姐好眼光，一眼就看出这是我们重磅新推的产品‘千千结’，所谓‘心有千千结，窗外翦翦风’，意义美好，送给爱人，再合适不过了。”
安歌微微一笑：“没有，我并不知道，它的形状让我联想到这个。”
女销售员微讶：“您也是珠宝设计师吗？”
“嗯。”安歌淡淡点头，不愿多说，她对着嘉庆说，“你要送人的话，朋友建议你选左边，女朋友或者未婚妻选右边。”
童嘉庆拾起‘千千结’多看了两眼，问：“你也觉得这个不错？”
安歌双手环胸，点头：“以一个设计师的眼光来看，亮点足够工艺精巧，以一个女人的眼光来看，它足够贵。”
童嘉庆将戒指交给女销售员，说：“就这个吧，包起来。”
他拿了东西，招呼也没打就走了。
“哎，我说……”安歌纳闷，抬手触到他肩膀，谁知对方厌恶地往后一缩，旋即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谢谢你的建议。”
不知道为什么，安歌总觉得眼前的嘉庆给人的感觉跟刚才在办公室里有点儿不一样，冷飕飕的，自己是得罪他了吗？难道是因为工资随她开的事？也太势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