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有诚心，我听着倒是有几分可信了。”
太子脸上的笑叫李玄夜心里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从始至终，太子都没有看李玄夜一眼，像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一般。
李玄夜倒是根本不怕太子会动手抢人。
他手上纵然没有有关太子贪污纳贿的直接证据，可是何其芳勾结地方官员，戕害人命，罔顾王法却是可以坐实的。
就冲这一点，太子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简简单单地就把人带走。
但谁都不知道，太子这次专门来，究竟是憋着什么坏。
众人都暗中提防着一切可能的变化。
可不料就在下一秒，屋中忽然响起刀剑出窍的声音。
“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李玄夜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太子手持一把短刀，直接刺进了何其芳的心脏！
他竟然敢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动手杀人！
李玄夜反应过来，上前一把将太子给推开。
一刀毙命，直中心脏。
人已经救不回来了。
李玄夜看着眼前的一片血色，不敢相信太子居然狂妄到了这种地步。
李玄夜起身，回头看向太子。
“你竟然直接杀人！这是要犯，还没有审问！”
“有什么可审问的。”太子将带着血的刀子当的一声丢在地上，面色云淡风轻，好似杀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什么牛羊畜生一样，“一个注定要死的人而已，早死晚死都得死，本殿这是在替你解决烦恼。”
一旁的人恭敬着上前地上湿帕子。
太子一边净手，一边看着李玄夜，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人，死在我的手上，是最好的结果。今天多亏我来了，不然，你的命搞不好也要搭进去。”
太子看着怒不可遏的李玄夜，嘴角勾起。
经过他时，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活着。”
说完，太子一步越过，带人快速离开了。
来去如风，留下了一地的血迹和已经完全不能开口说话的何其芳。
赵启看着顿在原地半晌不说话的李玄夜，犹豫着上前。
李玄夜深吸一口气，抄起一旁的茶盏，直接朝门口砸了过去。
嘭的一声！
瓷片爆炸开来。
李玄夜咬着牙，气得手都在抖。
“东宫太子，直接上门杀人，明目张胆的威胁我。”李玄夜冷笑出声，“呵。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赵启弓着身子回道，“气数已尽。”
李玄夜回头瞥了一眼赵启，没有说话。
李玄夜看着地上的血迹，将太子留下的短刀收起。
“叫俞敏来，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如实记录在册。”
“关于那本账本……还要继续查吗？”
“查！为什么不查！”
就算是只剩下一帮替死鬼，也要查！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就他妈谁也别想好过！
积少成多！
他就不信太子身边的人杀不完！
有种就走着瞧！
入夜，李府灯火通明。
李玄夜坐在椅子上，半晌一句话都不说。
俞敏带着官府里头的师爷、仵作等，一直在忙前忙后。
谁都看出了李玄夜此时的低气压，没有人敢吭声。
在李玄夜的手指抚摸眉头的瞬间，俞敏手下的人刚好迈进门来。
“大人，官府有人来求见大人，自称是何其芳的亲信，有话要带给大人。”
李玄夜猛地睁开眼睛。
俞敏也不敢耽搁，忙问道，“人呢？”
来人也算机灵，只说，“小的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不敢假手于他人，就擅自做主，亲自把人给带来了，此刻正在外头候着。”
“把人带进来！”
未几，一个身影有些佝偻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的背脊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弯了一样直不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只有一米四五的身高。花白的头发绑在头顶，黝黑的皮子会让人不自觉的想到烈日下的土地。
“草民给二位大人磕头请安。”
男人的声音听着十分的沙哑，如同狂风吹起的砂石在瓦砾上摩擦的声音一般。
李玄夜行至跟前，“你是何其芳的什么人？”
“草民过世的妻子曾经是何府的乳娘。”
乳娘便是半个亲娘。
大户人家的孩子，从小都是由乳娘喂养长大的。
甚至许多人家里，乳娘比亲娘还要亲近。
要是按此论起来，说眼前这个男人是何其芳的半个亲爹都不为过。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男人问，“我们掌柜的尸体，我能不能带走？”
“现在还不行。”俞敏说，“晚些时候要是可以带走，会有衙门的人去通知你们认领的。”
“那草民就先谢过大人了。”
说完，男人交代道，“何掌柜早就与我说过，要我隐匿在乡下庄子里，这地方不起眼，叫我替他守着保命符。”
说着男人苦笑一声，“可我也知道，说是保命符，可实际上，未必真能保了他的命，如今还真叫我给猜准了。”
李玄夜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男人低头，从怀里摸出来一个蓝色的布包。
一层层地打开后，里面是一把铜钥匙。
“这个是何氏老宅大门的钥匙，至于这里头有什么，就烦请大人自己前去查看吧。”
李玄夜接手过来，仔细看了看。
这钥匙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把普通的大门钥匙而已。
“何氏老宅在何处？”
“长堎县。”
老人说完抬头深深地看了李玄夜一眼，随后转身便离开了。
赵启迟疑道，“这何其芳究竟是什么意思？安排这么个人来送钥匙？若是这样的话，为何之前死活不与咱们交代清楚？死了之后倒是开始反水了？这里面是不是有诈啊？”
俞敏也觉得有些不妥。
这个老人的身份究竟是不是真的，目的是什么，尚且都不清楚。
说不好是太子派人来的，背后不知道有什么算计。
李玄夜虽然有所怀疑，可冥冥之中总觉的要去走一趟。
“就算是陷阱，也要去瞧瞧。想要破局，总得入局。”
他们终究是被动的，这点只要太子还在东宫住一天，这就没有办法改变。
当晚，李玄夜连夜点了几个人，天不亮就骑马出城，直奔何氏老宅而去。
第二天傍晚时分，马匹稳稳地停在了何氏老宅门前。
这里位置有些偏，周遭因为城池变动也没了多少人居住。
只零星的几户人家家中似乎还有光亮，余下的便是黑漆漆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