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带着一种温和如水的味道，逐渐的将拓跋玉躁动的神经安抚了下来。
拓跋玉咬着牙，手里拽着刘忠的衣服。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都是他们的错，陛下，都是他们的错。”
在刘忠的一声声安抚之下，拓跋玉渐渐地平缓了下来。
他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刘忠。
刘忠笑着说道，“皇上，您最喜欢的豆腐羹好了，让奴才伺候您吃一点吧。”
“豆腐羹。”
拓跋玉有些失神地念叨着。
“对啊，就是您小时候经常吃的那豆腐羹，您肯定会喜欢的，是奴才亲手做的。”
拓跋玉在刘忠的搀扶之下重新回到了矮榻上。
他拿起手里的汤勺一勺一勺放在唇边试了温度，然后再慢慢送到拓跋玉的口中。
吃过东西之后，拓跋玉让在了刘忠的怀里，缓缓的睡了过去。
刘忠离开之前，伸手擦去了拓跋玉眼角的泪水，眼神逐渐的冷了下来。
关上门，外面已经是深夜了。
他对身边的人说道，“看着皇上，我出宫一趟。”
夜晚，一辆马车从皇宫宫门口缓缓驶出，上面没有任何的离宫记录。
哈赤一宿没睡一直在等着宫里传回来的消息，却没有想到最后等到的竟然是刘忠本人。
刘忠进门的时候身上罩着一件十分的宽大的长袍，将整个人都笼在其中，看不清楚他的脸。
一直到进门之后脱了长袍，哈赤才看到刘忠此刻脸上的冷意。
“干爹。”
啪！
哈赤的话还没有说话，这刘忠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我说的话你是从来都不听，我说过了，这段时间不要随便见人，也不要随便打发人来找我，是你的耳朵里面是塞了驴毛吗！”
哈赤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是儿子该死。”
“但是干爹，这次的事情实在是有些不一样。”
刘忠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了出来，余光里扫了地上的人一眼。
“起来说话。”
一句话，哈赤就知道，这刘忠心里虽然是有些不高兴，但是却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件事情要去说，这是没有错的。
只是刘忠此刻只怕是也在纠结。
商帮内部是他们一直想要打进去的，但是却一直都没有做好，现在李玄夜等于是把这个机会给直接送上门了。
“到时候只要我们的人安插进了商帮之中，后面的事情我们做起来就要简单很多。”
刘忠低下头，手指捏起那茶盏上面的杯盖，一下一下地在茶盏上面轻点着。
“那你觉得这件事情李玄夜市为什么会交到我们的手里？”
他们现在其实算是对彼此的情况心知肚明，但是却都没有把那层窗户纸给捅破罢了。
所以李玄夜其实并没有这个必要把这件事情交给他们来做，李玄夜是有更好的选择的。
哈赤想了想说道，“我想不明白，但是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对我们有什么坏处。”
刘忠说，“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所谓的有舍就有得，所谓的看不到代价，只是我们的眼光太浅，看不到埋在深处的坑罢了。”
“但是干爹，这好处实在是太大了，我想不出来有什么代价是能够比得上这些好处的，就算是选择，我们也会选择好处更大的这一个不是么。”
刘忠垂下眸子看着哈赤，浑浊的眸子缓缓转动。
是啊。
最坏能是什么呢。
不过是把哈赤给搭进去罢了。
刘忠低下身子来，缓缓在哈赤的肩膀上拍了拍。
“你说的有道理，我还是相信你有这个能力的。”
哈赤眼睛一亮，抬头看向刘忠。
“我们的人是要慢慢的往商帮里面渗透，皇上其实已经有逐渐把商帮正式纳入朝廷编制之中了，这样的动作一旦完成，商帮的管事就等于是六部的地位，你最差也是个尚书侍郎。”
哈赤瞬间便明白了刘忠的意思。
“干爹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绝对不会辜负干爹的期望的。”
刘忠垂下眸子想了想说道。
“我会给你一批名单，到手你要巧妙且不着痕迹的将这些人给一点一点的塞进去，，记住了，一定要小心，不能出现大的纰漏，那李玄夜可不是一个什么省油的灯。”
哈赤连连点头。
刘忠低头抿了一口茶，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哈赤，微微闭了闭眼睛。
只是这刘忠并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他们口中的李玄夜正在大内皇宫之中。
拓跋玉是看着刘忠离开的。
在他睡着的时候，他就起身走了。
李玄夜从暗门处进来，没有一点声音，就连在外面替刘忠守着的那些个内侍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夜不能寐？”李玄夜上前，开口的口吻像极了一个从远方而来的老朋友。
拓跋玉静静地看着窗外，背影看上去格外的孤独。
“朕知道，你是不信任朕，所以才会在手里有了证据之后才来说这些。”
“不过你做的是对的，刘忠，对我来说，并不只是个奴才。”
拓跋玉的眼神空洞，思绪好像也回到了那些个苦难的日子里。
那个时候他的身边就只有刘忠护着他。
每天晚上，他都像是母亲一样哄着自己入睡。
在那些个年月里面，只有刘忠才能够安抚他躁动的神经。
所以后来他也逐渐习惯了刘忠的存在，再也离不开他了。
拓跋玉说道，“一旦他的名单交上来了，你就拿给朕来看。”
“我倒是很想知道，这么多年，人人称呼的九千岁手下，到底收拢了多少人。”
李玄夜没有说话，只是上前往拓跋玉的身上加了一件衣裳。
身上骤然增加的温暖让拓跋玉有些恍惚。
他回头看着李玄夜，朦朦胧胧之间好像看到了拓跋鸾。
他的眼前出现了拓跋鸾死的时候的样子。
很惨，到处都是血。
那个时候他已经看不到她的样子了，只是看到了她绝望的眼睛和满地的鲜血。
“想到了什么？”
“拓跋鸾。”他低声说道，“你这次也是为了她才回来的吧。”
这是第一次，拓跋玉在李玄夜的面前直接提起拓跋鸾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