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什么话？”荣和郡主顿时冷了语气。明明是她府里的人受到了迫害，这两人看着很是高兴。
这两人若是无论如何也要护着这个女人，她还真不太好处理。
邓媛也就算了，棘手的是君南绝，就算不是皇室子嗣，那也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皇孙。几乎可以说，没有之一。
“郡主，邓媛不才，想问一句，丫鬟这事发生时，您在场吗？”邓媛突然收敛了神色，目光开始咄咄逼人。
“本郡主虽然不在，可在场这么多双眼睛，更何况，眼见为实，我府中的人已经被伤成这样，难道还会说谎不成？”
邓媛淡笑着，“郡主误会了。”
“君小姐，不知您何时来这里，可是亲眼看见这位小姐处罚你府上的下人？”
只听这话，云清语忍不住弯了眼眸。邓媛的口才，还是不错的。
一句话便给君霓裳挖了坑等她跳。
若是说亲眼看见，可君霓裳却不阻止，周围这么多双眼睛，她明显在说谎；若说没有亲眼看见，又何来的眼见为实？至于事情真相如何，那也是她胡诌的。
君霓裳愣了片刻，没有发觉邓媛挖的坑，便想要开口说话。察觉到话中有话的荣和郡主忙制止了君霓裳。
“二位身为晚辈，若是真的对本郡主的处理有微词，那便去寻皇后娘娘或陛下吧，但未免污了陛下圣听，今日，这位小姐必须被请出宫去，来人！”
郡主显然铁了心要将云清语赶出宫门，谁来劝都不好使。
就在此刻，远远传来太监的高呼声。
“皇后娘娘到——”
不好，皇后娘娘一向疼爱这个野种。此时她来了，这风向只怕更是一边倒。柳芸心中的不安更加深了，忙递给郡主眼神，示意此事要大事化小，息事宁人。
荣和郡主此刻已经气上了头，她还不信了，一个小小的嫡女，难道皇后娘娘会偏袒不成？
在主位上坐定，皇后扫了大殿一圈，目光定格在云清语还有君南绝这里。
“本宫在远远便听见了你们的争执声，究竟发生了何事？”
“郡主，你说。”
几人之中荣和郡主地位最高辈分也最高，理应由她来说。皇后点名她也无可厚非。
云清语垂着眸，眼中划过一抹讥讽。君南绝也平视前方，没有说话。
但凡脑子会转弯的，谁不知道能在宫里待这么久的都是人精，这里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许久，皇后才姗姗来迟，肯定对情况有所了解。
荣和郡主跟云清语不对付，皇后知道，却指明问她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云清语明白，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从她要放弃君落衡放弃这门婚事，放弃太子一派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会有这个后果。
只是，她心中虽有些苦涩，却绝不后悔。
待荣和郡主将方才的话又叙述了一遍，皇后挥手让嬷嬷去检查宫女以及君霓裳的伤势。
“云夫人，你说呢。”
柳芸的大脑飞速运转，有些拿不准皇后是怎么想的，就在方才她带婉儿去拜见时，皇后虽留他们喝了两盏茶，态度却并不好。
“回皇后娘娘妾身来的晚，所看见和听见的，同皇后娘娘是一样的，此刻并不敢妄言。”
皇后心中也异常艰难，云清语虽处事雷厉风行，但错误并不在她。君霓裳嚣张跋扈惯了，吃着教训也是应该的，郡主对她的惩罚也重了些。
但是看见君南绝这个孽种又跟云清语混在一起，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心思一转。皇后的注意力落在了邓媛身上，在三人之间来回打量。
云清语终究不是她的孙媳，邓媛还有君南绝这两个人居然冒着得罪荣和郡主这个长辈，也要帮她。
衡儿也好像被她迷了心智一般，想要求娶她……
一时间，皇后又想起在坊间的传言，还有那个震惊世人的榜单，心中的不舍逐渐被掩盖。
果然是个祸水。
皇后的眼神逐渐冷峻。
“方才的事情，本宫也有所耳闻。”
见皇后没有要问自己的打算，云清语心中已经有数。
“语儿，你这般对长辈着实是你无理了，对待下人也不应该如此泼辣。若是再如此行事，可还有何人敢娶你。”
“不知皇后娘娘想如何处置？”趁着旁人没有再开口，云清语询问，垂着眸子，平淡的嗓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本宫想着是你最近太累了，不如回府好好休息，至于掌嘴……”
皇后看向了荣和郡主，“依本宫之见，掌嘴就免了，赶紧将这下人还有裳儿扶下去上药，若是留疤便不好了。”
郡主也听出了皇后的意思，领情后不再造次，君霓裳还想要再说什么也被她拉住了手。
“这就急着走了吗？清语可还没答应皇后娘娘的意见。”云清语抬起头，冷漠的眼神让皇后心中有些不安。
柳芸伸手便要来拉云清语，“语儿，你近来心绪不佳，还是快些回去吧。”
云清语忙往后退了两步。
“母亲这么着急做什么？事情的来龙去脉可还没清楚呢。”
若非在大庭广众之下，柳芸真想对云清语用强力带走。
“语儿，你这是对本宫的处理不满意吗？”
云清语淡淡勾唇没有说话，目光越过君南绝看上了大殿之外。
“满不满意，朕说的算。”
谁也没有想到，本该在御书房或者御花园陪大臣的文帝，此刻竟会出现在这里。
“参见陛下。”众人齐刷刷地跪下。
“这个时辰陛下如何会屈尊……”皇后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好地掩饰下去。
跟在文帝身边的，还有徐书昀和红晨。
就在方才，红尘率先来到大殿门口，看见了被围的云清语，两人对视，培养多时的默契让她迅速明白小姐的意思，带着徐书昀去找了栎文帝。
“朕若是不来，只怕这大殿之上就看不见这个人了。”
文帝来了，皇后不得不起身将主位让给他。
“朕来了，你们谁先说说事情的经过。”稳定好似不经意般，云淡风轻说着。
是胡乱看了一眼，“这是郡主家的掌上明珠，霓裳吧？”
“霓裳见过陛下。”君霓裳忙上前一步行礼。
“你来说吧，事情经过如何。”
荣和郡主已经瞧出来，皇帝过来就是为了给这个女人做主，这个节骨眼儿点名裳儿并不是好事。
刚想出声提醒，却被文帝制止，“对了，不相关的人就往旁边站去。郡主，云夫人，邓小姐，还有你。”
提及君南绝时，文帝眼中染上一丝无奈，“去两边，把中间留给他们这些当事人。”
“是，孙儿遵旨。”
荣和郡主被打断了话茬，此刻虽心有不安，可其他人都往两旁散去，她也不得不退至一旁。
君霓裳的确是个蠢笨的，眼下还看不清楚形势，满心欢喜以为陛下点了她的名，就是心向着她会偏帮她，此刻添油加醋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不知裳儿想让朕如何处置她。”
“裳儿以为，皇后娘娘方才的处置便是极好的。”
云清语挑眉，“君小姐，不知你想要处置谁？”
“当然是你了。”
“我是谁？无名无姓的，我还能让你胡乱指正不成。”
“是你，莫非你以为我记不得你的名字不成？”君霓裳说着，便看向了文帝，“陛下，徐氏女子徐书昀，德行有失不尊长辈，还请陛下圣裁，不能姑息。”
闻言，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若非天颜在此，只怕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郡主也是大吃一惊。云夫人是云府的女主人，显然她的女儿肯定姓云，这个徐书昀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在地上的丫鬟早已经昏死过去，根本听不见这话。
君南绝弯了嘴角。
云清语直接抬眸，对上文帝戏谑的目光，“陛下如此，您可清楚了？”
“朕知道了。”文帝好不容易屏住笑意点头，看向一旁。
“书昀，你是当事人，你来说吧。”
众人看了过去，这才发现，真正的太傅家小姐徐书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
徐书昀恭敬行礼，并不理会君霓裳惊奇异样的神情。
“臣女方才在席位上看书入了迷，一时不慎被这个婢女扑倒，茶水倒在了成女的衣裙和书上。”
“此书极为珍贵，是长兄游历在外好不容易为臣女寻来的珍品，世间少有。臣女当时沉浸在了悲伤之中，并没有任何作为，更不曾责备这名婢女。”
“但这个婢女却十分委屈哭啼，好似我在欺负她，四下的小姐们也纷纷劝我不要责罚她。”
“是云大小姐为臣女解围，又让人领臣女换上她的衣物，不曾想……过来之时已是如此。”
说着，徐书昀跪了下来，“陛下圣明，还请给臣女，还有云大小姐一个公道。”
“你、你是徐书昀？”君霓裳显然还不敢相信。
徐书昀由内到外散发着一股书香气息，几乎不必开口就知道，这是书香世家才能熏陶出来的女子。
“抱歉，君小姐，让你失望了。”徐书昀微微颔首。刚才的那席话已经让她对君霓裳产生了厌恶，言语间颇有冷色。
“清语，这件事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文帝把报仇的机会抛给了云清语。
云清语在徐书昀身边跪了下来，语气冷淡，“陛下来前，应当也同皇后娘娘一般，了解到了后面的事情经过。云清语不愿多言，以免又被人说目无尊长，不懂礼数，但凭陛下处置。”
皇后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但她此事做的的确不公平，云清语对她有怨言也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