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替我这三女儿看看,她被人打了一巴掌,想来在公主府擦了药,你给她开些后续的药便可。”看着江大夫拿着药方走进来,云穆有些烦躁,起身走到了窗前。
“小姐,您的手臂可还好?不若也请江大夫开个药吧?”红晨低声说着,但云穆却一字不落听了进去。
红晨的话,得来云清语的一记白眼。
“手怎么了?”云穆收起了脸上的阴霾。
“没事,红晨她太担心我了而已。”云清语只想撒个娇卖个惨,她可不想云穆真的担心。
“你说。”云穆直接看向了红晨。
红晨也像戏精一般,竟然将白日里的事情生动地描述出来。
“命中九箭?不愧是我云穆的女儿,你今天可是给为父长脸了,让为父看看你的手。”
云清语无奈,只能伸手右手,露出还发红的手指。
“老爷,小姐是不想让您担心,但是奴婢心疼小姐,所以,请您看看小姐的手臂吧。”
云穆狐疑,却还是看了一眼吴管家和江大夫,两人立刻背了过去。
“语儿没事。”
“白日里,大姐的手臂与琳儿的脸一般红肿。”云清琳适时开口。
云穆当下没有犹豫,小心卷起云清语的袖子,果然又红又肿。
“江大夫,劳烦你过来看一下。”云穆连说话也小心翼翼,不住地在云清语的神色与手臂之间徘徊。
“是。”
他想问,疼吗?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非常痛。但云清语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有黛眉微蹙,表示着这个人正在忍着极大的痛苦。
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他的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变得对疼痛也学会隐忍了呢!
云穆不敢去想。他甚至隐隐担心,这背后的真相他不能接受,语儿也不能接受。尤其是方才,琳儿和茉儿两个人所言,婉儿听见那些人说语儿的不是却没有吭声。这就是默许,甚至心里还在认同,只是碍于是亲姐妹,碍于情面不好直接言说。
“疼不用忍着。”
“语儿没事,爹爹你不必听红晨胡说。”
“好像比白天看见的还要再肿……”看着眼前的大长萝卜,云清茉想伸手碰一下,云清琳忙拉住她,“大姐现在很疼,别碰。”
之所以更肿些了,当然是下午强行用力施针的原因,云清琳清楚,但云清语没有提及,那个丫鬟甚至刻意隐瞒,她自然也不会傻傻故意出说来。
云穆看了一眼云清琳,没再说什么。这个孩子爱护姐妹,是个会关心人的,虽然懦弱了些,也还是好孩子。
“今天你们都受委屈了,父亲会为你们讨回公道,不会叫琳儿的脸白让人给打了,那传言,也会叫人去查实。”
“爹爹,还请爹爹原谅语儿先斩后奏。”
“先斩后奏?你做了什么?”语儿用的这些成语,是一个比一个瘆人。
“语儿觉得自己身为长姐,没有保护好妹妹是我的失职,且我们太师府的人,便是犯了错真要教训,也是自家人来,她是什么名头敢随便欺辱我们府中人。”
见云穆也附和点头,云清语又道,“所以,趁着路上幽静,语儿让红晨给了那人两巴掌。”
云穆先是一愣,有些不敢相信,云清语竟然会打人。
“你是长姐,替妹妹主持公道,替自己主持公道,都是应该的,这事你做的没错。”
云清语要的就是这么个话,即便张婷玉让她父亲来找茬,爹爹也能应对自如。
将云清语三姐妹留在房中上药,云穆则领着吴管家和江大夫走了出去。
“她的身体怎么样?”
“大小姐身体健康,未有体虚之像。即便右手用过猛力受过弓弦勒伤,也依旧面色红润,不易生病,之前张大夫的言论……或许是假。”
……
“母亲。”云清婉急急过来,本意是想炫耀一下自己今天的成绩和带回来的奖品,顺带将云清语打人的事情一并添油加醋说了。
“回来了?你姐姐呢?”昨夜,柳芸问了云穆关于赐婚一事,正好将云清语请来问问,她是不是真的无心太孙妃之位。
“她被父亲请过去了。”云清婉没好气的坐下。
“是请去用晚饭了?”柳芸说着,并未发觉云清婉的神色有何不对,“我原想着让你姐姐一起过来吃顿饭,只能明日了。”
柳芸也突然这样关心云清语,云清婉原本憋在心里的气一下子压不住了。
“母亲,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提她?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她?难道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吗?”
她以为可以在母亲这里得到夸奖,没想到云清语还是阴魂不散,夺去了父亲的宠爱,还要连母亲一起,一点活路也不留给她!
柳芸面色微怔,并未料到云清婉会突然大吼,忙挥手让人出去,随即上前要搂住云清婉。
“婉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同我一个模子刻出来,怎么会不是我的孩子?”云清婉躲了过去。
“如果是,你们为什么都在提她?在你们眼里,是不是我不管做什么,永远都比不上云清语?你们永远都觉得她是为你们争光,让你们脸上有面。而我即便是再优秀再得称赞,在你们眼里,我都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那个贱人,她究竟哪里好,让你们所有人都……”
啪!
一个巴掌落在云清婉的脸上,顿时起了印子。
“我恨你,我恨你们!”说完,云清婉便冲了出去。
“婉儿,婉儿……”柳芸急忙要追上去,王嬷嬷立刻扶着她,道:“夫人,老奴去追,您好好歇着。”
说着,王嬷嬷立刻追了上去,柳芸只能扶着门:“好,你快去,别让她乱跑。”
这是内院,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夫人,跟出去了才会引人怀疑。
云清婉掩面,一路跑回了梨落院,难过之余,心中的妒火不断燃烧。
凭什么,云清语她除了人长得比自己稍微好看一点,出生比自己早一刻,究竟有哪里好了,为什么父亲,皇后娘娘都要宠着她,甚至现在,连一向帮着她的母亲也向着云清语。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云清婉大声喊着,一边喊一边疯狂砸着自己屋子里的东西,顷刻间,瓷器碎了一地。
王嬷嬷闻声赶来,犀利毒辣的目光扫向院子里做活的人,在场的丫鬟都不由得一震。
“都仔细着自己的嘴巴,若是让我听见什么不该听的东西,就等着通知家里人收尸吧。”
“是。”所有人都颤颤巍巍应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小命不保。
“二小姐……”王嬷嬷走进门,软下语气道。
可话还没说完,一个瓶子砸在门上,碎片掉在王嬷嬷脚边,随即传来一声怒斥:“都给我滚出去!她是大小姐,我是二小姐,只要她在一日,我就永远都不得抬头,我不想看见你们!滚,都给我滚!”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瓷器砸碎的声音。
“小姐诶,我的小姐,您可别这么说,夫人的心,老奴的心,都是向着您的。”王嬷嬷苦口婆心,任谁都知道,夫人的心一直都偏向云清婉。
“向着我?”云清婉不由得扭曲了神色,眼中尽是冷冷地讽刺,“母亲从来没打过我,如今都为了那小贱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我了,这难道也是向着我吗?”
“不,小姐,夫人也是因为担心传出去,对小姐您的声誉不好。毕竟,您和大小姐也算是亲姐妹,辱骂亲姊,传出去自是影响小姐您的声誉。您要知道,太子妃娘娘最重规矩了。”
眼瞅着二小姐听不进劝,王嬷嬷只好顺着她的话,又拿了她最在意的事情说项。
太子妃曾是整个皇城女子的楷模,未出阁时便曾因此受到陛下和太子夸赞,因而也最重规矩。想要成为太子妃的儿媳,也就必须勤练规矩。
想到自己应当讨好的太子妃,如今却被云清语如今却抢占了先机,在她面前得到了好感。若是等七月圣旨一下。而太子妃又因为今天的事情对她好感颇增。
日后即便自己再嫁进去,也不可能在太子妃跟前有出头之日了。不,她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难道她苦心孤诣这么久,到头来还是要被云清语踩在脚下吗?
瞧见云清婉不再乱砸东西,也不再骂人了,王嬷嬷心中稍稍放心。但又担心她在胡乱想些什么,猜想着云清婉在思考的事情,遂又恭声道:“小姐,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您可千万别要不要想其他的,夫人会帮您的。”
“帮我?她能如何帮我?待圣旨一下,这件事便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她难不成想抗旨吗?”
“夫人方才想让大小姐过来,就是为了商量此事。”
“母亲想做什么?难道还会相信那个小贱人会主动把这个位置让出来不成?”云清婉没好气的说。
“小姐,您这话可千万别再说了,她可是大小姐,不管怎样,也是您的亲姐姐。”
“她敢勾引妹妹的心上人,难道还怕被别人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