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语只是小聪明,比不得王妃,否则也不会直至看见世子时才意识到王妃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上官飘雾在院子坐了许久,却没有人打扰,必定是鲁嬷嬷早早吩咐的。
“不知王妃对未来这个儿媳,是否满意?”
鲁嬷嬷笑着,面上十分坦荡,“王妃的心思没有直说,但老奴猜想,王妃大抵是满意的。”
七公主府和镇南王府常年都有暗卫监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君成瑶的掌控之中。能默许上官飘雾过来而不阻止,多半是满意的。
“多谢嬷嬷解疑。”云清语恭敬行了一礼。
等这阵子风声过去,将两人的婚事定下,就可以皆大欢喜了。
“小姐没有其他想要询问的吗?”鲁嬷嬷笑着。
云清语浅笑摇头:“该知道的,清语已经知道了,暂时没有其他疑问。”
这下轮到鲁嬷嬷出现疑问了,但似是看出了什么,随即点头,“若是没有,老奴便退下了。”
“嬷嬷慢走。”
有些事情,她早已知道,当然没必要问了。
出了院子,看着天上的明月,云清语的目光轻柔,缓缓出声。
“我想你了。”
婚事不过才解除,云穆和几名大臣便在大殿之上弹劾了宋府嫡亲旁支。以宋府的名义在外逼死了人命,又将宋夫人私自接受贿赂的事情说成是宋庆河暗中授意。
奇怪的是,一向替宋府出面作保的江闵,这日身体抱恙没有上朝,甚至之后的几日也都谢客,闭府不出。
宋庆河这个户部侍郎也算做到头了。
知道宋庆河被罢官流放的事情后,云清语心中是震惊的,尤其这件事还是父亲带头弹劾,意义不可谓不重大。
为了知道答案,云清语借着取衣服的名头回了府。
“爹爹。”
“回来了?”云穆似乎早已料到云清语会过来,此刻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
“江小姐的身体可好些了?”
“已经大好,那日清语冲动,带江小姐躲去了镇南王府,不知可有给父亲带来麻烦?”
“不碍事,那个老匹夫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上朝了,爹爹代替朝廷去看望,他半句也没提那天的事情。”顿了顿,云穆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往日与自己争锋相对的人,那日满脸蜡黄躺在病榻上的模样,故作不经意出声。
“不过他像真是病了,江小姐若是大好,就让她寻个时间回去看看吧。”
云清语应下,又道,“父亲,听闻宋府的人被流放了……”
“是我做的。”云穆将一沓纸放在面前的桌上,“不过我也只是用现成的,冒领了别人的功劳。”
“这是上官飘雾给我的。”
云清语随意翻了几页,全是宋庆河一家的罪证。
的确,父亲对这些人不关心,心心念念都是国家和陛下,除了故意撞上来的,他很少对官员出手。
“其实你有些事情,也不必瞒着爹爹,爹爹不是无情的人,你告诉我,我自然会去和陛下言说。”
云清语羞愧地低下头,“语儿知道了。”
这些日子因为云清婉的事情,她不顾任何人的看法我行我素。
尤其她不是柳芸的女儿,当时云穆也没有纳妾,她甚至可能只是云穆深爱的那个人和别人生的孩子,与云穆没有血缘关系。
再者,她这些日子对云清婉的所作所为,云穆始终一言不发,和她的状态也好似回到没有重生的那段日子,自然而然以为云穆不会再对她如之前亲近。
“所以,日后要做什么告诉爹爹,不许再背着我去借泓仲那个老家伙的手,还生生欠他一个人情。”云穆佯装生气。
这件事,他可是被徐泓仲那个老家伙好一阵嘲笑,直说语儿宁愿求助外人也不愿意求助这个亲爹,他是有多凶悍?
意识到是什么情况后,云清语不由得笑了,自家爹爹这是面子过不去了,但是……
“爹爹您放心,很快啊,高兴的就是您,太傅大人苦着脸了。”
云清语一脸神秘笑着。
“哦?”能让他讨回来,那可是不听白不听。
附在云穆耳边,把自家哥哥和徐家唯一的宝贝女儿两情相悦的事情说了。
云穆乐得合不拢嘴,笑容就像,自己家的猪终于拱到白菜一样高兴,尤其那白菜,还是徐泓仲那个老家伙精心养的,只要想想,他就高兴。
“好,真是太好了!”
“爹爹,这件事情还不能对外公开,所以,您现在不能拿去太傅大人跟前……”
云穆立刻笑着点头,“放心,我懂,你让两个孩子不用太有压力,双方父母不会反对。”泓仲比之徐老,还是重情好说话,他们又熟稔,这件事的确不必担忧,只是徐弟妹那里,他得让泓仲注意了。
他当年的遗憾,绝不容许再出现在孩子身上。
察觉到眼神变化的云穆,云清语微微勾唇,从书房退出来,便松了口气。
她一直想等着与阿绣两情相悦的那个男子,看看他是什么做法,如今她看到了,上官飘雾并未逃避。
所以前世时,他因何只能最后带着阿绣逃婚呢?
难道今生阿绣的遭遇让他终于下定决心,甚至不惜把自己暴露在云穆面前?
云清语笑着,不管怎样,上官飘雾还算值得托付的男子,至少他是真心对阿绣。
至于江闵那里……她可没心思管,只要不迁怒于阿绣,随他好了。
江绣在镇南王府,有云清语上好的药材和细心照料,又有上官飘雾的陪护,心情好了,能吃饭了,伤也好了许多。
回江府的时候,担心江绣受斥责,云清语特意道:“听闻江大人抱病,清语略懂医术,不知能否可能为江大人看诊?”
只需看江绣已经大好,江夫人便明白,自己女儿是多么慧眼,能与此人结交。
是阿绣的福气。
“当然,请随我来。”
江绣和云清语在后面走着,江夫人则介绍道,“老爷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太医大夫都请遍了,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说是心病,药石无医。”
江绣垂下眼帘,来之前,清语和上官公子都已经对她多加鼓励,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但此刻还是有些畏惧。
“端出去,老夫已经说了不喝!”
“江大人好大的脾气。”云清语温声笑着,拿出布包替他诊脉。
“父亲。”江绣福身。
见是她们来了,江闵冷哼一声。
“你们说,妾身锅里还炖着汤,先过去了。”
云清语把了脉,便也找了托辞离开,将空间留给父女二人。
“父亲。”
“阿绣。”
两人不约而同出声,还是江绣垂眸,“父亲请说。”
“你不必那样拘谨,在家也不必太恪守礼节,有什么想说想问的告诉父亲就好。”
闻言,江绣心下诧异,百转千回,将在脑海中重复多次的话语说了出来。
“父亲,女儿想知道,将女儿许给宋家公子,是您心中真正的想法吗?为何眼睁睁看着宋公子德行败坏,您却不去纠正,是否……觉得女儿只能与他相配,可若是如此,您又为何要对女儿严加管教?”
江闵并不惊讶她的问题。
“你又如何知道,我没有去劝过呢?”
……
“江夫人,这么多下人,您还要亲力亲为吗?”云清语跟着去了厨房。
“有些东西,做习惯了,现在便是生活好些,有时也还眷恋从前的日子,自然会找些事情做。”
顿了顿,江夫人面色颇有歉意,“云小姐,那日对你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实在是阿绣的模样……后来听闻宋文涛的腿断了,知晓你去请旨,又特意请的闭庭审理,甚至如今连宋府也从老爷面前拔去,已然知晓你的心意。”
“清语省得,夫人爱女之心,比清语更甚。”帮着将夫人把汤倒进两个盅,云清语淡笑道,“只是最后一件事,同清语无关,不能贸然领功。”
见江夫人愣住,云清语遂解释道,“清语一介女子不涉朝堂不涉军政,又哪里懂得柔弱朝中那些证据。”
“可是令尊……”
“父亲的确受人之托,却非清语。”云清语轻轻摇头。
“那或许,是其他与宋府有仇之人吧。”江夫人笑着,领着云清语出厨房,却不是去江闵那处。
“这两盅汤药,是给阿兰和曲姨娘调养身子用。”
“夫人为了她们竟也如此费心。”倒汤药时,云清语便知道,用的上好药材,而江夫人明知她懂医药却面色坦然,显然并未掺杂其他东西。
“她们母女身子不好,曲姨娘还是因为我才落下的病根,无论如何,我也当对她们好些。”
云清语微微颔首,“听闻江大人当年同家父一起在军队之中,清语瞧着夫人举手投足不似寻常夫人,倒有一丝巾帼之意,莫非夫人也是练家子,与江大人一同去了战场?”
江夫人挑眉,“你这孩子的确聪慧,有些事情一说即通。”
“曲姨娘当年随行,替我挡下了背后的暗箭,便落下了病根。”
云清语了然,也不知这曲姨娘是何人物,她几乎不知道府里有这号人。听闻江府里妻妾和谐,也不知实况究竟如何,但江夫人的气色不像假的。
“灵蕴。”一进门,江夫人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更大了。
曲姨娘半躺在床上,见两人来,便要起身行礼,江兰对着两人行礼,便匆匆去扶她。
“都说了不必行礼,你怎么就是不听。”江夫人说着便要把曲姨娘抱回床上。
“礼法不可废,更何况还来了客人。”曲姨娘脸色有些白,但还是坚持在两人搀扶下,对云清语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