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家的脸最重要,难道婷玉会拿自己的脸开玩笑吗?”几人还在争执不休。
“诸位大人稍安勿躁,不如听听云大小姐有什么话说。”
顿时,几乎是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云清语的身上。
云清语笑着,往前迈出一步。
“殿下,可否容清语查看张家二小姐的伤势?”
“你想对婷玉做什么?”张进立刻挡在云清语跟前。
“张大人,若二小姐的脸真是清语所伤,您又何必担心清语会再下毒呢?”看着张进,云清语笑意盈盈。
张进犹豫片刻,似觉得她的话有理,且当着这么多人,料她不敢做什么,这才退至一旁,眼睛却紧紧盯着云清语。
云清语上前朝着张婷玉一步步走近。所有人都以为张婷玉没有知觉,没有意识了,但是云清语清楚,张婷玉一定是有知觉的。
这毒不是她所下,所以,多半是她那个好妹妹,撺掇着张婷玉在脸上动了手脚。自己下的毒,必然不会下狠手。
云清语微微勾唇,故作检查伤势。玉手轻轻的拂过张婷玉的脸庞,停在她嘴角流脓的地方。
都说是她下的毒,那她……只能如他们所愿了。
“张大人为何不请太医将二小姐的伤口处理一下。如今二小姐的脸已经灌脓,再继续这样下去都可以在脸上养小虫子了。”
“若再过三日,伤势还没有好转,她的脸便再也不能恢复了。”
“这难道不是云大小姐的杰作吗?我已经请了好几位大夫,他们都说婷玉的脸上有毒,他们不知道具体配方,解不了。”
张进盯着云清语,眼中要冒出火来。
云穆忙要上前,云清语却已经重新朝太子的方向拱手。
“太子殿下,民女的确命下人打了张二小姐。原因有二,其一,她殴打家妹;其二,她口出狂言,诋毁民女名声。”
“是云家两个庶女不敬,冒犯在先。”陆静怡忙开口。
“便是徐老先生,在陆小姐眼中也是徇私包庇于我,如今来说家妹冒犯,既然陆小姐这样大的面子,说谁如何就如何,就请几位大人好生评理吧。”
礼部尚书的老脸一而再的被打,狠狠看了陆静怡一眼,示意她闭嘴。
“可……的确是云四小姐冒犯在先。”江太保的庶女,江兰怯怯地开口。
碍于是江绣的妹妹,不知江府底细,云清语也不好争辩,只看向太子,“太子殿下协理朝政,想来也知道,凡事讲求证据,无根无据的东西,便是不实。”
“若是真话,背着民女言说,民女只当她们多嘴多舌。但她们所言,皆是于市井之中随意听来的传言,不仅不加甄别,反而当着民女的三位妹妹口无遮拦。”
“二妹妹耳根子软,又与她们交好,自不好出言责备。岂料几人更加肆无忌惮,辱我太师府门风。此事,民女身为太师府长女,自然不能容许旁人随意玷污。”
“她们难道说的不是事实?你身为长姐,对家妹……”
张进的话还没说完,云清语已经出声打断,目光直直看着张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张大人,您亲眼看见了吗?”
“我……”他当然不可能亲眼看见,此刻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云清语又重新看向太子,话语却是对着张进,“张大人身为兵部尚书,想来也懂治军之道。”
“若军中出了叛徒,理应先有证据,否则,任何人都可以诬告,军中法纪何在?”
不待张进开口,云清语又看着他,“若清语此刻出去说您不懂政事,知道的人多了,莫非您便真的不明政理?”
一席话将张进说的面红耳赤。
礼部尚书本就理亏,此刻也看出来这不是个寻常的女子。
“张大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礼部尚书出言相劝。他此刻只想早些将自己府里那个不孝女带回去处置。
这样想着,审视的目光再次从陆静怡身上划过。
“好,就当此事是婷玉理亏,待她伤好,微臣自会惩戒。可云大小姐未免下手太重,这般狠辣,与传闻竟有些相和。”
“太子殿下,这毒非民女所下,还请殿下和诸位大人明察。”云清语跪下。
“殿下,微臣了解婷玉,她一向爱惜脸庞,不可能会对自己的脸做这种事情。”
太子颇有些头疼。
“不若将在场的下人一并带来。”太傅提议。
“下人只会和自家小姐一条心,有卖身契在手,又如何能知晓真假?”张进不依不饶。
见事情无果,礼部尚书忙开口:“太子殿下,微臣教女无方,家中孽女必定带回去严加管教,请太子殿下责罚。”
横竖他这件事是板上钉钉跑不了。先处理了,也省的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
“不急在此时,待整件事情尘埃落定,本宫会写明呈给父皇,你先将人带回去吧。”
“微臣遵命。”
“太傅大人,您以为,事情该当如何处置?”跟前的官员之中,唯有徐太傅的女儿没有牵涉进来。
但云穆心中已经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殿下,微臣以为此事看似还未水落石出,但几乎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云清语,仅凭她一人之词,无法认定她是无辜的。微臣以为应当将云清语关入牢房,随后彻查此事,再请医术高明的大夫为张小姐诊治。”
云穆一听,火气便上来了,刚要出声反驳却被庆国公拉住。
“医术再高明也不行,微臣已经请过太医令大人,他只说,此毒唯有神医才能解。”太医令是整个太医院的院首,说话颇有份量。
云清语是神医弟子,这毒又这般厉害,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太子看向了云清语:“云小姐,你是神医的关门弟子,可能解张家姑娘脸上的毒?”
“若不能证明民女是无辜的,这毒民女不会解。”
“岂有此理,你这是和父王谈条件吗?”君落衔一直在旁边看着,本以为这人有几分骨气,却不料竟如此心机。
“南绝,你的看法呢?”太子看向了从一开始就默不作声的君南绝。
“南绝以为,太傅的建议,甚好。”
“三皇孙殿下,老夫的女儿可没得罪你,你怎能……”徐泓仲这样说,云穆能理解。
毕竟他一直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太孙,亲上加亲,却被太子妃暗示了云清语会是内定的太孙妃,心中的气自然要发泄。
可三皇孙这样说,云穆完全不能理解,要知道,自己的女儿可是帮他解围,还因他惹来那邓国公的孙女,这分明是恩将仇报!
“云大小姐没有证据证明自己,而且周围的人都看见,就连大小姐自己,也承认打了张二小姐,不论张小姐如何,云大小姐自是摆脱不了对张二小姐下毒的罪名。太师难道只凭一句您相信,便能包庇嫌犯吗?”
君南绝神色淡淡,像极了翻脸不认人的绝情之人。
云穆捏紧了拳头,只是碍于太子在场,不能招呼眼前这人一拳。
“三皇孙殿下所想,与老臣不谋而合。”太傅应道。
“下毒毁旁人的脸,衙门可以立案调查。”君南绝依旧温声道。
君落衔忙不迭开口:“的确,若大小姐是无辜的,必定会还一个公道,若查实是大小姐所为,这牢……大小姐便要多住几日了。”
“父王,可将此事交由府衙处理。”君落衔负责靖城防卫,与靖城府衙打交道甚多,加之君落衡不与府衙来往,府衙几乎默认了归属君落衔任内。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小女她……”
太子有些迟疑,最终还是看向了云清语,“云小姐以为如何?”
“太子殿下,民女同意三皇孙殿下与太傅大人的意见,身正不怕影子斜,相信衙门会还民女一个公道。”
“语儿,你……”云穆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衙门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进去了再想出来可难。
“父亲放心,清语会没事的。”云清语一脸淡淡笑意,神色镇静无波,哪里像即将进大牢的人。
“落衔,南绝,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二人,务必协助宁大人破了此案。”虽然心下不忍,但云清语自己看着都不担心,太子的顾虑也少了许多。
“臣领命。”坐在末尾的一人站了出来。
这人便是靖城府伊宁中。
云清语来时便瞧见他了,只是坐在旁边,脸上一直堆着假笑不吭声,也不知道是谁。
“云小姐,这边请吧。”
“有劳。”云清语稍欠身,行了礼便要离开。
“太子殿下,她若走了,微臣的女儿……”
看着兵部尚书这般动怒,太子也有些心烦,沉下心看向云清语,“云大小姐,可否给本宫一个面子?”
见云清语犹豫,宁中恭敬道:“云小姐放心,微臣与两位殿下皆不是徇私舞弊之人,不会对小姐屈打成招。”能在这靖城当府伊,必然需要眼色,他坐了这么久,早已看出这云大小姐有信心全身而退。
“清语并非怀疑几位大人会徇私,”云清语无奈笑着,转身朝着太子行了一礼,略表歉意,“这毒……其实民女不会解,正如过往看过的太医大夫所言,此毒复杂,唯有下毒之人才有解药。”
“当然,若三天内找到师父他老人家,并且能及时做出解药,兴许张小姐的脸还有救。”
云清语脸色颇难看,微微摇头,随即看向宁中:“还请大人早些查出下毒之人,也好让下毒之人交出解药。”
“你……”云清语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张进纵然昏了头脑,也不由得开始半信半疑。
她真的不会解毒?
“张大人,清语很抱歉。”
说罢,云清语头也不回跟着宁中离开。君南绝与君落衔也跟了上去,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