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婉的性命,有柳芸在,不出意外平安度过了危险期。徐泓滢虽然有心让这个婉夫人离世,奈何柳芸太谨慎,一直没有机会。
“你说,云清语是真心想帮她那个妹妹吗?”徐泓滢躺在椅子上,目光落在一旁躺在床上的老人身上——正是云清语那日搭救的老妇人。
“你不是去试探了?”老人坐起来,吃了一颗下人剥好的水果。
“她的确很嚣张跋扈,甚至还有一些偏执。”徐泓滢沉思着,“这样的人若做我的儿媳,兴许我这个婆婆,已经没有话语权了。”徐泓滢此刻很是苦恼,当初是她自己选的,如今她又想要退缩。
“太孙不是她的对手,你若压制不住,那还真是一个麻烦。”老人此刻精神抖擞,哪里还有之前见到的憔悴虚弱模样。
“可太师这家的势力,衡儿很需要。”
老人微微思索,道:“宫里的传言你听到了吗?”
“父皇人老了,喜欢一个孙女也正常,母后不也什么原因都没有,就喜欢那个孩子。”
“这两种喜欢可不一样。”老人笑得意味深长。
徐泓滢不明所以。
老人道,“当今陛下喜欢的一个人,和这位云大小姐长的很像。”
“那人曾救过皇后娘娘的命。”
徐泓滢反应过来,捂住了嘴巴,“你是说……”
“嘘——,这可是秘密,说出来就不好了。”
太子回府后,已经疲劳至极。
“殿下,衡儿这件事情,父皇打算怎么处理?”徐泓滢柔声道,替太子揉着太阳穴。
“父皇火冒三丈,折子扔了一地,已经下令让衡儿停职,闭门太孙府,无令不得出入。”
徐泓滢不懂政事,除了觉得停职比较严重,倒也没觉得有多严重。
“父皇或许过几日便会将衡儿放出来,殿下尽管放心,那毕竟是唯一的太孙,父皇不会不管的。”
太子的面色却没丝毫好转。
“他不过是本宫孩子里唯一的嫡孙,父皇的嫡孙,不止他一个。”
闻言,徐泓滢心下有些慌,“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父皇这次很生气,甚至提到了这些日子与衡儿来往的官员,分别下旨罚俸,还让他们把送去太孙府的女人都带回去。”
已经提到了结党营私,徐泓滢明白,这是想要严惩了,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还有衡儿近几日的风头太盛,让已经垂暮的父皇感受到了危机。
“殿下,陛下该不会是……想要废储吧?”
太子冷冷看向她,“泓滢,你失言了。”
是啊,如今的太子是他,尽管都心知肚明,他即便当上皇帝也在位不了多久,可他毕竟是太子,有他的尊严。
“妾身知罪。”
“衡儿最近太冒失,父皇此举也是做给太师看,只是云家真正的掌上明珠,衡儿或许是无望了。”
“真正?”
“云穆心中承认的,才是真正的明珠。”太子起身,喝了一杯凝神茶,“早前已经同他说过,不要和那个云清婉走太近,如今做了鱼肉,还不知错处。”
“殿下,衡儿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他。”
太子很想生气,可他心里明白,徐泓滢说的不错,这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嫡子。
他没有选择。
“你听着,明天你去……”
当天的结果,云清语自然也知道,惊讶于文帝的动怒,也对自家父亲的唇舌惊异不已。
“小姐,您怎么了?”红晨道。
“没什么,只是很好奇,父亲口才不好,如何让陛下这般向着他。”
红晨支支吾吾,欲言又止,还是出声道,“听闻三皇孙殿下当时就在宫里。”
原来是这样。即便被自己拒绝了,却还是这样不留余力帮着她。
你这么好,倒让我有些心软,不想在试探中继续惩罚你了呢。
云清语勾唇,今晚去一趟醉月居好了。
晚上,云清语故意让兰英守夜,瞒着红晨,自己一个人悄悄去了醉仙居。
还没进去,她便听见打斗之声,学艺不精的她立刻屏住呼吸,不增添麻烦。
“你说,你家小姐为什么要对我家公子这样,难道是公子不配?”
“你家公子就是不配!”
“你居然说他不配,那些人可是求着他都不要,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偏偏爱上你家这个只会算计的小姐,若不是你家小姐,我家公子才不会这么伤心!”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里来的废话!”
云清语微微挑眉,绿澜什么时候和木落打得火热了?
这是要成一对冤家?
正准备再多听几句,就听见君子陌的声音:“不去守着你家主子,来这里做什么?”
“木落约绿澜比试,便来了。”
“比试便比试,都在胡说什么?”君子陌的声音微微带着冷意。
“可是公子,那云大小姐欺人……”
“你说谁呢?不服就再打一架。”绿澜虽然还是冷冷的,却带了一丝生气。
“够了。”
云清语本想再仔细听,但后面竟没声音了。
糟糕!云清语意识到自己暴露,刚一个转身,便闯入了一个男子温暖的怀抱。
“小语儿,这么晚来我这里听墙角,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哦。”君子陌温声笑着将人抱至院子放下。
木落看见云清语的时候,后悔不迭,看向绿澜的眼光带着些哀怨,好像在说:你来便是了,怎么把你家小姐带来了也不说一声?
绿澜也是满脸尴尬,她不知道自家小姐会来啊,她是等小姐睡着才出来的,谁知道小姐居然会假寐?
将人放下,君子陌便转身往屋里走,“子陌,我有事找你。”
“进来说吧,外面风大。”君子陌没有转身,只是慢慢走进去。
云清语叹息一声,或许她早就该知道答案。
君南绝和君子陌形同手足,彼此心意相通,肯定知道对方的想法,若是都喜欢她必然心生隔阂,这种事情,两个颇具智慧的男人,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邓媛曾提醒她,红晨在当日她射箭时,被君南绝一个眼神就叫走,问及她时,还不知情。
红晨是银面山庄的人,却甘愿三番两次听从君南绝的话,一个眼神就能使唤的人,必然不止是连带关系那么简单的。
上官飘雾也说了,君南绝为她赌上了一切。他的双重身份,他的命,如今不都是在自己这里吗?
这样想着,云清语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从背后抱住了君子陌。
明显感受到男子身形一滞,如受雷击,好似有什么狂风暴雨袭来,击打着他的心房。
木落和绿澜惊呆了,还是木落反应过来,拉着绿澜躲去角落偷听。
“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君子陌眼底深藏的汹涌愈发沸腾,只极力克制着自己情绪,不让自己吓到她。
“子陌,我好像……有些喜欢上你了。”
身前的人迟迟没有回应,云清语疑惑道:“子陌,你……”
话未出口,便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已经到了房间里面。
“我听闻,你已经拒绝了三皇孙,如今却来找我,是认真的吗?你可知,我身患此毒,或许再也解不了,也不知能有多少时日可活。”
君子陌关上门,却没有在云清语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只敢在门边站着。
云清语挑眉,“我既然敢拒绝他,当然是认真的。”
云清语向他一步步靠近,“其实那日,我拒绝三皇孙殿下时,便想同他说这句话,因为这些日子朝夕相处,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
“你能活多久与喜欢无关,并不冲突。”
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此刻的装扮明显经过精心打扮,君子陌终是忍不住上前,紧紧把人抱住,心中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小语儿,我竟不知道……就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要绝望,再也不会将这份感情说出口。
他是一个懦弱之人,原想着独自一人了此余生,只在暗处看着她便好,在上官飘雾的开导下,鼓起了勇气,云清语拒绝后,他是真的万念俱灰,竟没想到她心悦的是银面公子,是他。
叫他既惊喜又懊悔。
的确,他的小语儿,最近除了他,可没有接触过什么好心眼的男子。小语儿也不是那种利用人真心不择手段的的人。
他该明白的,那日真不该走得那样急,甚至以为小语儿对徐书晏有意,将他推了过去。自己竟然这般蠢。
“子陌,我……有些喘不上气了。”君子陌的力气有些大,抱得太紧,都有些勒脖子了。
“抱歉,我……太激动了。”君子陌忙松开些力气。
云清语的心中也有一丝雀跃,只是想着自己憋的坏水,遂极力收敛自己上扬的嘴角,“子陌,三皇孙救过你的命,咱们这样做,他会不会为难你,让你不好做?”
君子陌微微蹙眉,他竟忘了这茬,小语儿一直以为他们是两个人,忙道:“不会的,他深明大义,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你拒绝了他,也不过是伤心几日,很快便好了。”
居然还不承认,那就让他装!
反正,来日方长,就逗逗他,一如他拿这两重身份逗自己一般。
谁让这人不肯和盘托出呢?她只好奉陪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