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您不妨还是询问一下江小姐自己的意愿。”
太子妃忍不住出声,方才云清语就是被人忽略了意见,导致白白送给了君南绝,此刻不能再犯糊涂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阿绣受了迫害,老夫理应为她讨回公道,此事不必问她,也省得惹她难过。”江绣心中生出一丝暖意,或许父亲,从来都是尊重她的。
江闵冷冷一笑,笑意瘆人,就连知道内情的上官飘雾心里也没由来地冒出一丝冷汗。
苍天可鉴,他从未做过愧对阿绣的事情,您快让这个未来老丈人口下留情啊。
“老夫的话还没说完,”江闵只重新看向文帝,“陛下,小女被他坏了名声,即便清白尚在,可她也不愿嫁人,眼下,嫁给上官公子是最合适的。”
“但老臣有两个要求。第一,听闻上官公子府中有一个孩子,不论那个孩子与上官公子是何干系,上官飘雾名下,只能有我女儿生下的孩子。”
好狠!不仅是不知内情的人觉得这个要求狠毒,让儿子再不能认祖归宗,永远叫自己的父亲为哥哥,不可谓不残忍。即便是知情的人,如云清语和江绣,也不由得惊骇。毕竟,江闵是不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上官飘雾的孩子,他的所作所为,就是奔着这个残忍的目的而去。
“第二,不论以前做了什么,老夫要上官公子像方才南王殿下一样立誓,在之后的日子里,保证让我女儿开心,只能娶我女儿一个人,以后也只能有我女儿一个人,若是有违此誓,老夫必定让女儿带着子女跟你和离,留你一人孤独终老。”
“做得到吗?”
看着大殿中间的江闵,云清语在心底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再将视线移到一旁站着的云穆身上。云清语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父亲没那么香了。
云穆也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如江闵这个粗人,但谁让未来女婿把事情已经做得那般完善,甚至没有乱糟糟的男女关系需要解决。
上官故作迟疑害怕,甚至还拿眼神去瞧君成瑶。
君成瑶并不看他,只是上前把江绣扶起来,“好孩子,你受苦了,是飘雾对不起你,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绝对不会让他欺负你半分。”
江绣见状,一时间只是福身,几乎是欲语泪先流。
上官飘雾见状,刚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文帝,便瞧见他几乎要发怒,当即害怕地低下头。
犹豫片刻,颤颤巍巍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君南绝。
“你害了江姑娘,还差点害了我的未婚妻,我若是帮你,我未婚妻应当会生气的。”君南绝眼中带着些许戏谑,将目光投向云清语,颇有几分挑衅。
云清语登时站起来,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发火时,云清语已经看向了文帝,“陛下,臣女有些喝多,不知能否容臣女出去透透气?”
文帝点头,“去吧,自己小心。”
总归江绣这里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她留着已然无用。
出去后,云清语裹了裹狐裘,便往传闻中的沁心湖走去。
云清语走后,上官飘雾十分不情愿,面色好生为难,还是君成瑶看不下去,上去给了响亮的一巴掌,“说不说?自己做下的错事,连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吗?”
话说到这里,上官飘雾终于没有再推搡,举起三根手指,声音也逐渐没有那般发颤,“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上官飘雾在、在此立誓,我名下的孩子、只有江绣的孩子,日后也只会娶江绣一人,我保证她会快乐幸福,若是有、有违此誓,必定妻离子散,孤、孤独终老。”
说完,上官飘雾好似已经丧失了生机,瘫跪在地上。
“上官飘雾身为皇族,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虽然江爱卿罚了你,但朕也必须做出表率。”
“来人,拖下去,打三十大板,抄写弟子规一百遍,以儆效尤。”
上官飘雾的脸色登时就耷拉下来,这次是发自真心,想不到还要受板子,早知道他还不如在最开始就提出要娶江绣呢。
云清语站在了湖心小榭之中,细细看着周围的柱子横梁,方才进来的路上她也在仔细打量。听闻这里有怪鱼跳出来,看着很暴躁,她猜想,兴许是这里有什么特殊的气味,才激怒了怪鱼。
正如同之前云贵妃宫里死的那些鱼,就是因为那具尸体,可惜最后查实尸体来自寻常妃嫔,分明是那妃嫔做了替死鬼,但这也是云清语后来才得知的事情。
这次,云清语不想再打草惊蛇,便只能借口被激怒出来透气,悄悄来了。
“清语妹妹,在这里做什么?”
听着熟悉的声音,云清语直起身来,但黑暗中隔着一座桥,云清语只能看见岸边有个灯笼,“书晏哥哥?”
云清语试探出声。
“嗯。”
闻言,云清语便朝着岸边走去。
“书晏哥哥怎么也出来了?”云清语笑道。
“你面色不佳,书昀让我来看看,毕竟你还有伤在身。”
云清语点头,随即道,“书晏哥哥,谢谢你,今天的事情若不是你报信,或许我此刻已经是众矢之的。”
徐书晏却敛了神色,“今日之事,你若真要感谢,应该感谢九皇子。”
不待云清语反应,徐书晏自顾自道:“我当时在不远处,但并未发现异样,是九皇子来找我,说他看见有人在水里下药,虽然那茶大家都喝了,但九皇子认为这事既然冲着你来,这药也一定是对你起作用,这才让我去找人。”
“他说,若是他多想,索性叫你早些回席上,不和那群女人久待。”
是,君成箜帮了自己?
云清语沉默着,但不过片刻,背后便传来熟悉的声音,“不知道徐大公子和我的未婚妻,孤男寡女待在一处,想做什么?”
红晨和徐书晏的小厮:?
他们可能不算人。
听见君南绝吃味,云清语不由得转身,看见君南绝的刹那,笑弯了眼角,“你怎么出来了?”
君南绝冷哼一声,“我再不来,明天宫里就会有‘我的未婚妻竟然倾慕徐大公子’的传言了。”
徐书晏见状,不由得轻笑,“南王殿下,安宁县主,我先告辞了。”
算你识相!
没发觉周围有人,云清语开心地想去拉君南绝的手,但又觉得自己这样太不矜持,便要将伸在空中的手收回,而不待她收回,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
君南绝的手很暖,也很安全,被这样握着,云清语生出些许放松。
两人在雪地里走着,云清语竟生出一丝想法:若是能这样一直走下去,也是一种幸福。
“方才……”
“不必说,我都懂。”
“你不是吃醋吗?”
“心里不舒服,但我知道,你们没有别的情感。”说着,君南绝故作骄傲,靠在云清语耳畔,“就算他有,我的小语儿是对我一心一意的。”
温热的呼吸打云清语的耳朵上,莫名有些痒,云清语脸上一红,声音低了下来,“嗯。”
瞧着云清语双颊绯红,君南绝只觉得眼前的小女人愈发的可爱了。
“方才书晏哥哥告诉我,真正发现异样帮我的,是九皇子。”
“嗯,我知道。”君南绝笑着,但又迅速捕捉到云清语话了的亲昵,“你叫他什么?”
“书晏哥……吃醋啦?”意识到自己的称呼确实有些不妥,但瞧着君南绝吃醋的小模样,竟然莫名觉得有几分可爱。
云清语不由得踮起脚,伸手戳他的脸。
“你干什么?”被人戳着脸的君南绝,懵了一瞬,但他此刻还吃着醋,说话都没啥好生气。
“大哥和他很是相熟,我便也一开始就这样称呼了,若要改,徐公子太生疏,这样吧,我日后唤他徐大哥,你觉得可好?”
君南绝也知道,有他这个未来大舅子在,徐书晏必定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能改革称呼已经很好了,徐书晏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于是君南绝不情不愿嗯了一声,云清语不由得又戳了戳君南绝,“我怎么才发现你这么可爱呢。”
君南绝不由得伸手抓住了这只乱动的小手,“小语儿,如果你想干什么,回去……我任你欺负,嗯?”
最后一声低沉的嗯,连带着红晨和卫成都转过头去,云清语原本只是觉着他可爱,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会突然散发出这样摄人心魄的声音,而且这话,说得好像自己轻薄了他一样。
“你你你,放开我。”云清语说着,便去抽自己的手。
君南绝原本没有放手,但远处已经有人赶过来,君南绝有些无奈,只得低声道,“回去你罚我。”
说完,手猛地一松,云清语便摔倒在地上。
云清语原本听见那话还一脸茫然,便听得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当即明白过来,也厉声道:“君南绝,你给我等着!”
君南绝转过身子,避免看见云清语坐在雪地里的小可怜样。
“好啊,我等着,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来找我算账了。”
说着,君南绝便迈着大步离开。
“小姐,小姐。”
“云大小姐,您这是怎么回事?”金嬷嬷忙上前,与红晨一起扶云清语起身。
“嬷嬷,清语没事……”云清语欲言又止,还是摇头没有说话。
“方才老奴都瞧见了,您何必要隐瞒。”
“我与他早便互相看不顺眼,想着要嫁给他,便想找他求和,没想到他居然冷嘲热讽,真不知道嫁给他,日子怎么能过。”云清语说着,眼睛紧紧盯着愈走愈远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