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院里,柳芸正在更衣。
云清语来的时候,便瞧见下人在备礼。
“母亲,您这是要去哪里?”
“哦,母亲想……回你外祖父家住两日。”
云清语淡淡勾唇,“女儿也许久没见外祖父他们了,母亲不若把女儿也带上。”
柳芸显而易见地愣住。她过去是为了商量要事,为了对付云清语,这个女人跟去,自己还怎么行事?
“语儿,你好生休息,母亲去两日就回来了。”
云清语还欲说话,云清瑾走了过来。
“母亲,大妹,这是怎么了?”
“母亲要去外祖父那里,清语想着许久未去了,便央着母亲带我一起,大哥要不要同去?”云清语笑着转了话茬。
云清瑾不觉有他,想着自己也久未去看外祖父他们,便看向了柳芸,“母亲,儿子也许久未去,不知可否带儿子和大妹一起过去?”
云清瑾都开口了,柳芸自是不能拒绝,她还指望着凭这条亲生血脉,日后可以让婉儿和她站稳脚跟。
柳府如今算是落败下来,柳老太爷虽然尚在人世,却已经不理俗世,搬去了外面的寺庙,颇有些吃斋念佛要出家的意思。
云清语不知这当中有几分真假,但他的确多年不理俗事。这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物,云清语还有些忌惮。
至于柳芸的父亲柳鸿远,一直担任着刑部侍郎却被另外一个人压下一头,到如今也就没有了斗志,这几年便要退下来了。
柳芸的弟弟柳荣如今是一个六品小官,还是云穆当初引荐去的,但这人的能力不行,做了十几年,没有半点长进。
云穆不会像江闵一样出了娄子都会去帮着收拾,他能做的就是送上这个位置,至于能不能做好,能不能往上走,都要看自己。
柳荣不争气,他的儿子也同样有些纨绔,虽然没有和宋文涛混在一起,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之前闹出人命,虽然靠着银子把事情摆平,但也足以见得柳府已经外强中干。
柳妃在宫里不得宠,整个柳家没有一个扶得起的,只能仰仗柳芸这个嫁给太师的女儿。
到了柳府,便有人将他们迎了进去。
“你们来了。”
“见过外祖母,外祖父,舅舅。”看见云清语时,柳夫人面上划过一丝不满。
还是柳鸿远先反应过来,上前握住了两个人的手,“我的乖外孙和外孙女,你们可算是来了,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方才你们外祖母还在跟我念叨,说想你们了。”
是想念云清婉了吧?
云清瑾笑着点头。
云清语心中划过一丝冷笑,云清婉自幼便比她要得宠一些。外祖父家对她看不上眼,她也曾试着说些讨好的话,但这些人并不领情。
她从前不知道为什么,可如今她知道了。她不是亲生的,自然不需要宠爱。
有夫人招待着,柳鸿远给了柳芸使了个眼色,借口推脱自己前面有事先行离开,柳芸会意,找了托词离开了这里。
见状,云清语寒暄片刻后,也突然变了神色,痛苦地捂着肚子,“外祖母,清语的肚子有些不舒服,或许是昨夜受凉了,可否容许清语前去如厕?”
柳夫人虽然对她十分不满,但瞧她面色惨白,不似作假,便招手换了一个丫鬟带她去茅房。
云清语没有拒绝,让那丫鬟和红晨一起扶着自己离开。
到了茅房,云清语的面色不仅惨白,还浸出香汗。
“我……我太难受了,不能自己解裤子,红晨,你进来帮我一下吧。”
红晨应了一声,随即跟着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茅厕里面发出一股恶臭,小丫鬟捂着嘴走远了些,背对着茅房,“云大小姐,您若是有事便叫奴婢,奴婢就在远处。”
“好……多谢了。”云清语艰难的声音从厕所里传了出来。
书房里,柳芸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
“我也没想到她会跟来,原本想要拒绝,但瑾儿也当着面说要过来,我便没法拒绝。”
“算了,只要别让她坏了我们的事儿就行。”
“父亲放心,她的一举一动,女儿已经让人暗中监视,如果她过来,会有人提前过来报信。”
“云穆这些日子对柳府一直都没放松监视,这次回去后,除夕之前就不要再过府,若是让他起了警惕,就不好收拾了。”
柳芸有些不平,“父亲,他对不起我,凭什么一定要我让他?”
“各取所需罢了,你当初怎么嫁给他的,别人不清楚,你难道忘了吗?”柳鸿远冷然道。
“可……是他欺骗背叛我在先,他说那个女人死了……”
“够了!这件事不能被他察觉,如今王妈和张妈的事情,已经把他激怒,我们不能再踏错一步。”
……
柳芸再从重新回到大堂时,云清语已经仍旧坐在原处,与柳夫人谈笑晏晏。
好似云清语从未离开过一般。
在柳府歇了一晚,云清语想偷偷起身,却敏锐地察觉院子里有异动,还有暗卫。
他们不会在这里对自己动手。
这般想着,云清语给自己服了一粒提神的药丸,随即躺在床上装睡。
果然,下人捅破纱窗,吹了迷魂香进来。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又开门瞧了一眼,发现人已经睡着,便又退了出去。
这是晚上有动作,不想让她察觉,所以特意对她下药?
这些人离开后,似乎连院子里的暗卫也一并带离了。
云清语冷冷勾起唇角,换了衣物,悄悄离开了房间。
云穆回府,没有看见云清语,当即找了吴管家。
“老爷,大小姐随夫人去了柳府。”
“去柳府了?”那边对云清语不喜,久而久之,云清语也自觉地能避开则避开,今日却赶着前去……
云穆淡淡叹息一声,“她终究是起疑心了。”
因为带了云清语和云清瑾,为避免节外生枝,第二日下午,柳芸便带着二人离开了柳府。
“母亲,女儿去看看凝萃阁的生意,还请您和大哥先行回府。”
柳芸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同意了。
“大妹,你要出城吗?我陪你去。”
云清语淡淡摇头,“多谢大哥关心,清语只是去看看那里的生意,城外的瓷窑庄子做工一向仔细,年后再去也可。”
“好,那你记得早去早回。”
云清语嫣然点头。
进了凝萃阁,云清语便乔装离开了。
“姑娘小心,有人跟踪。”一人从云清语身边擦过,留下一句话来。
闻言,云清语故意停在了一个小摊前,拿起了跟前的物什,用余光打量着后边,果然看见了两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躲在了墙角后面。
是谁派来的?云清语原本没有想出城,但此刻却不管不顾离开了靖城。
到了无人之地,两个人即便是远远的跟在后面,也没了遮挡之物,云清语停在远处看向了两人,“你们是什么人,跟着我做什么?”
两名男子对视一眼,随即扬起了手中的刀,二话不说朝着云清语袭过去。
云清语既然将两人引到此里,便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感觉两人越来越近。云清语便要抽出藏在腰间的软剑。
“什么人?”伴随一生温柔而急促的男生。一把剑红在了三人之间。那两人见势头不对,转身就跑。
君落衡佯装去追,走了几步,那两人跑的太快,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君落衡遂返回到云清语身边,“清语,你没事吧?”
云清语摇头,她如何看不出这个人是故意放了那两个人。
但好在也偏离不了她原本的计划。
“幸亏太孙殿下来得及时,清语才能免遭杀身之祸。”
“清语,你这是要去哪里?”
“清语要去看烧窑庄子,虽被追至此处,但马车应该很快就过来了,殿下不必挂心。”
君落衡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本殿送你去吧,这外面人烟稀少,若是那些贼人还不死心,本殿在你身边也要安全许多。”
“殿下所言固然有理,但人言可畏。”云清语还有一片可还是摇头,“殿下还是与我保持距离,莫要再被人拿住话柄,再影响殿下声誉便得不偿失了。”
时至今日,云清语对这个和前世一般装着情深义重的男人忍耐到了极限,话语中带了一丝警示。
君落衡还沉浸在这个女人对自己爱的死去活来的幻想中,并未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清语,本殿知道你的难处。”君落衡叹了口气,“我知道,那个誓言是皇祖父逼你的,你是为了不嫁给别人,所以立了这个誓。你的心里一直都有我。”
“殿下,这个誓言只是清语顺势而为,也的确是清语心中所想,还请殿下不要执著于过往,”
“心中所想?”君落衡一怔,随即满脸真诚的爱意,“这一点我也想过,你想求一人心,我可以答应你, 只要你答应嫁过来,我立刻把那些人送的女人全都解散,你放心,我会给她们一笔钱,不会饿死。”
“你妹妹,我也会为她找个很好的婆家,有本殿在,绝对不会有人敢动她一根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