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
云清语话音未落，却瞧见君子陌已经面向了她，吓得她连忙起身。
“罢了，口口声声说要同三皇孙做交易，他若真要你嫁过去，你这般羞涩，也不知会如何？”君子陌叹了口气，将里衣穿上。
云清语沉默着，脑海中浮现出君南绝的脸。
看着云清语的侧脸，察觉到有些浮肿，君子陌沉了脸色，“你的脸怎么了？”
“用我这一巴掌换了太师府的当家主母下台，也算值了。”云清语不以为意，毕竟这笔买卖可太划算了。
闻言，君子陌脸色也依旧铁青，仔细看了一眼后，便微微有些愠怒，“你没上药？”
“上药了。”云清语说的有些心虚。这句话红晨也问过，被她给挡了回去，而后便抛在了脑后。
君子陌铁青着脸色，不知摁动了哪里的机关，一扇冰门打开，君子陌走了进去，再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瓶药膏。
“女子的容貌最为重要，便是你不在乎……也不应该损害自己的身体。”
云清语愣了愣，她总觉得君子陌有些话没有说完。
云清语不能在外久留，临别之际，君子陌叫住了她，“小语儿……生辰快乐，愿你，岁岁常欢愉，年年皆胜意。”
“无论如何，今日你既过来了，我便当你念着我。”
云清语的脸有些发烫，忙下山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一连几日，宫里并没有来人，只有太子妃还未死心，请她去太子府用了饭，意图想让云清语继续当初的约定成为太孙妃，被她糊弄了过去。
云清婉从最初的暴躁、哭天喊地变成了绝望和平静，柳芸也一直被禁足在幽兰院，没有什么动静。
夏姨娘处理了王嬷嬷，来同她说明情况。末了，不忘向她致谢。
“昨天的事情，多谢大小姐提点。”
夏姨娘消息闭塞，若非云清语派人传信，她不会知道这些，又及时赶来。
虽不知云清语为何选择她，可既然选了，她自然当感谢。
“姨娘不必言谢，这是你应得的。还望姨娘日后，莫要再步母亲的后尘。”
“妾身明白。”夏姨娘恭谨福身。
虽然还未下旨，但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
不论怎样，云清语心里很清楚。她所求是太孙妃位，皇后那里微微有些松口，可一定会被太子妃和太傅驳回。因为前世时就是如此，若非皇后和父亲竭力相争，她根本做不得太孙妃。
兴许连侧室之位都没有。
……
“殿下放心，我约你出来，并非对你不死心。”
一进门，邓媛便表明了立场。
“这些年耽误了你，我很抱歉，这杯酒就算我赔罪了。”君南绝举起一杯酒，“但是我从不后悔。”
看着明显松了口气的君南绝，邓媛心中还是隐隐作痛，可她已经认清了现实。
“殿下可知为何当初，我一眼便从人群中相中了你？”
邓媛方才的话不会作假，因而即便君南绝并不想听，但出于尊重，他还是耐着性子等她的后话。
“殿下是驰骋沙场的大英雄，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仪表堂堂，所向披靡，的确引得无数女子向往。我自然也是其中一个。”
“但就如她们对殿下的感情，那时我也只是向往，却并没有这般深刻。”
“真正映入心底，是殿下战捷归来，救下了路间的孩子。”
君南绝对此事有些印象，那年他十五岁，带了三年兵，第一次捷报，故而记忆深刻。
“殿下以一颗纯良的心肠，吸引了我。在随着不断的了解后，殿下的身世，令我心疼；为了洁身自好，故意放出了好男风的谣言，也更加让我钦佩。
“在我见过的众多男子中，殿下是唯一一个，这般有担当，是真心想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即便是太子殿下乃至令尊，也都让我失望无比。”
闻言，君南绝心中有些苦涩，面上却不显。
“我知道，殿下很难过，也知道殿下很无助，殿下的坚强而又脆弱令我心疼。或许这当中的确是有一部分，就像云大小姐所言，我对殿下，更多的是心疼和执念，而不是爱。”
“这种心疼，或许就像……就像我养的那只鹰。也许比喻不恰当，但除了殿下最让我心疼的，便是它了。至于执念，则是我不想错过殿下这样一个世间少有的至情之人。”
“其实这些年来，我也很佩服自己，竟然可以做到始终如一。”邓媛沉默了许久。
“可惜殿下心中有人，她也比我更合适。好在有云大小姐相劝，让我想通了此事。或许以我的能力也可以走出来，可终究是需要时间。”
“殿下，我想听一句真话。”
“请讲。”
“在殿下心中觉得邓媛是一个怎样的人？殿下当初又为何拒绝我？我知道，此刻的我不能与云大小姐相比较，毕竟在殿下心中的位置不同，可我还是想得到一句真话，当初这七年来，殿下为何执意躲我？”
君南绝沉默片刻。
“邓小姐想听实话。”邓媛点头。
“你绝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子，容貌才情甚至武艺，都远胜于旁的女子，这个勿需怀疑。我也知道你为了追上我的脚步，做出了许多努力。”
“我知道你很值得，可我没有办法对你动心。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或许……因为你我太像了吧。”
“太像……”邓媛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或许是这样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知这只是借口。邓媛不过是明面上向着君南绝靠近，才和他相似，但真正和君南绝相似的人，不是她。
“殿下，云大小姐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邓媛笑着，不紧不慢喝了口酒。
云清语是女扮男装，兰英受了惊吓，留她一人不放心，便将红晨也留下了，此刻只有她一人。
以为两人在说自己，不由得好奇，“这是怎么了？”
“云大小姐来的正好，我想求殿下帮忙，还担心他不同意，你来了正劝劝他。”邓媛说着，将目光看向了君南绝，自嘲笑道，“就当是可怜我在你身上浪费了七年光阴吧。”
“你说。”
“殿下在北境还有驻军，对不对？”
君南绝沉默了片刻，算是默认。北接蛮荒，且东有项王的封地，驻军是必须要的。
“我想请殿下送我去军营。”
“你要当兵？”
“当然，如果殿下可以让我当一个小将军，我也是不会谦虚的。”邓媛笑了。
君南绝迟疑着，邓国公肯定是不同意，邓媛才找上了自己。虽然他上交了兵权，可那军队好些人都与他有些交情，送一个人也不难。
邓媛定然料定了这一点才选择了他。
见君南绝半晌不说话，云清语便开了口，“邓小姐既然想去，殿下不妨随了她的意。”
邓媛感激地看了云清语一眼。
“云大小姐都开口了，殿下若是不反对，我便当殿下同意了。”
邓媛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异。
云清语还想说话，邓媛却不管他们，扬了扬手便潇洒离开了。
“殿下，可有什么顾虑？”
“邓国公不会同意的，他本身也上过战场，刀剑无眼，她一个闺阁女子，若是出了好歹，本殿……”
“听说周胥出狱了。”云清语不答反问，嘴角噙着笑意。
“的确，你的消息倒灵通。”君南绝抬手，一旁的卫成替云清语倒了一杯温水。“你想让他过去保护邓媛？”
“周胥身手不错，但你想要启用一个默默无闻的人，还没那么容易，也不能服众，你不若让他上军队里好好历练历练。他崇拜你，又有知遇之恩，日后必定只忠于你。”
君南绝了然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提议。其实他夺位之心不强，可君落衡真要对长辈动手，他也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那日引诱你去的宫女，找到了，在云贵妃宫里的湖里捞出了她的尸体。”
云清语正要开口追问此事，君南绝却先提到，她几乎以为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云贵妃的母家是世代簪缨，杀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宫女，应该没人会大动干戈吧？”皇宫里，有时候是真的命如草芥。
“若没牵扯你，一个宫女死了便死了，没人会追究，也没人敢追究云贵妃的过失。但皇后那里没给你具体的交代，这件事你迟早会知道。”
“云贵妃正是想拉拢你的时候，自然不甘心被人栽赃，让你记恨。”
见他如此说，云清语反倒不急了。
“既是如此，咱们便等着贵妃娘娘的好消息吧。”
君南绝颔首，目光落在了窗外，街上有一男子连忙转头佯装买物什。
“殿下，不知德妃的事情，可有结果了？”
君南绝挑眉，收回了目光，隐隐有些揶揄，“这般久了，我还以为你知道这是皇家秘闻，会识相地不会发问。”
“有人以此给我设套，好奇也正常。从前不问是我与殿下还不熟悉，如今你我是合作伙伴，想来殿下也不会不告诉我吧？”
云清语笑着，等待着君南绝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