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云清瑾果然没有醒来,府里对于昨夜的事情也开始有了猜测。
奇怪的是,云穆和柳芸一直都没有过来找她。她也不作任何回应。
“小姐。”
对于云穆突然转变的态度,云清语心里隐隐不安。她有些担心,云穆对于柳芸的态度,会成为接下来自己计划的绊脚石,因而早早派绿澜去查。
此刻见绿澜回来,眼中虽然没有波动,放下草药的手却暴露了她的心理。
“小姐,老爷对夫人的态度最关键变化,在于去柳府了第二天晚上。”
“那天晚上,老爷和夫人在院子里喝酒,夫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后来是老爷将夫人抱进了房间……没有再出来。”
绿澜观察着云清语的脸色。自和木落有感情之后,她也开始不再如往日一般木讷。
云清语的神色并不好,藏在袖中的手也攥着出了汗。
“知道了。”云清语顿了许久,才松开发白的指节,让自己的心变得木然,淡淡开口。
“小姐……”
“我没事,你退下吧。”云清语云淡风轻说着,低头继续捣药。
绿澜眼中有些犹豫,却还是应声退下。
云穆被柳芸的苦肉计打动了,或许也是她太自信了,竟然以为自己可以仗着是他最爱的女人所生,可以和柳芸相媲美。
她却忘了,自己的阿娘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柳芸却是和云穆一起同床共枕近二十年的的枕边人。
云清语出了神,手上的舂不自觉加大了力气,突然落了空,朝着自己的虎口砸了去。
手上的疼痛让云清语回了神,也松了手。
望着自己肿起来的虎口发愣,云清语没想着要去擦药。她满脑子想的,只有云穆这个父亲,父亲不信任她,唯一不该怀疑她的亲人,动摇了!
正胡思乱想时,虎口一阵清凉传来,云清语抬眸,毫无防备撞进了君南绝幽深的眸子。
君南绝眼中毫不掩饰的心疼,伸出拇指划过云清语的脸颊。
云清语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我……”云清语垂下眼帘,倔强地不肯承认,自己会因为一个眼神哭泣,“是因为手疼,才哭的,不是我想哭。”
君南绝点头,动作轻柔细腻,将药膏涂在她的虎口,附和道:“好,这是被砸的自然反应,你疼就哭出来,没事的。”
闻言,云清语好似才开始感觉到疼痛,眼泪像决堤一般关不住。
“你轻点,好痛。”
“好,都是我的错,下手太不知轻重了。”君南绝认真点头,温柔出声,手果真也放得更轻了些。
感受到君南绝的关心和在意,云清语哭得更凶,理智再也控制不了,“我一步一步试探他的底线,他也一直都在告诉我,他相信我。”
“可是昨天,他明明知道所有真相,明明吴伯已经亲口把真相告诉了他,他明明知道是柳芸想置我于死地,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儿子也要设计我。可他不信我。”
“我明明已经提醒了他,柳芸嫁给他是故意设计,他还是不信我……”
君南绝没有说话。
或许云穆早就知道真相,只是这么多年情分,即便没有爱,也有愧疚和亲情,这一切都促使着他选择忽视从前的种种。
“明明前几天,他还答应我会站在我这边,说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他不帮我谁还会帮我……”
提及此事,云清语心中更加酸涩。
口口声声说是她唯一亲人的那个人,现在天天护着想杀她的人,讽刺却又痛心。
“等后天,便一切都结束了。”
“不会结束。父亲看重她,绝不会要她的命。”云清语已经渐渐止住了泪水,恢复些许理智,“而这件事后,父亲与我的隔阂,只会更大。”
轻轻揉着云清语的手,君南绝压低了声音,“小语儿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吗?”
“父亲他……太倔了,更何况当今圣上对他有愧,且柳芸明面上还是我的母亲。”
君南绝好看的眉微微蹙起,这的确是个问题,“那便退而求其次。”
似乎想到了什么,君南绝又蜻蜓点水般落了一吻在云清语的额头,“放心,就让她再蹦跶几天,有些事情若揭开了,也就不会再成为她的保护伞了。”
云清语双眸中透露着疑惑,眼角还残留着泪水,看上去楚楚可怜,惹得君南绝再次上前,心疼地吻去她眼角的泪水。
温热的呼吸打在云清语脸上,心跳一阵加速,迅速红了耳根。
“子陌……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君南绝柔声道,“自然是心疼你。”
云清语脸一红,不禁莞尔,“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意识到是自己误解了,君南绝也不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见他说的如此神秘,云清语也明白自己现在问不出任何的话来,但是君南绝的话,她一向相信。他说不远了那一定不远了。
两日后,凌王君成奕的生辰,加之这次也是为了庆祝王妃怀孕,更是大肆操办,从府内办到了大街上,普通人家也可以来府门前吃流水席凑个热闹。
云清语故意起晚一步,落在云穆和柳芸的后面,云穆和柳芸似也真的将她遗忘,只让人传话,若是不想去便不去。
到王府时,门口的下人看见她都有些惊讶,但她毕竟是县主,又是南王的未婚妻,也算半个皇室中人。
寻常下人接待不起,忙告罪一声,当即去请凌王出来。
意料之中的,凌王没有出来,君落继作为他的儿子替他出来接客。
“实在是抱歉,家父走不开,特命我来恭迎云大小姐。”
君落继一向与君落衡走得近,当初得知两人婚事黄了之后,还曾想要来教训云清语。
便是现在依旧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只是碍于凌王的面,不得不出来而已,因此见了云清语,他也是臭着一张脸。
见状,云清语也只是微微勾唇,“见过九皇孙殿下。殿下能来,已经是清语的荣幸。”
说来也是好笑,明明君南绝才是正儿八经的原配妻子所生,可瞧着仿佛跟凌王府没有半点关系。待人接物这样的事情,让君落继这个黄毛小子出来,根本不会待人接物,只而会得罪人。
君落继冷哼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难听的话,将人带了进去。
被引进王府后,沿路遇见的人,几乎都在对着君落继拱手,话语中也是字字句句君落继。
好像君南绝这号人,就没出现过一样。
君落继领着去宴席之上云穆和柳芸所在的地方,却被云清语当场拒绝。“云大小姐,今日是家父的生成,同时也是为了庆祝我母亲怀有身孕。你若是想找茬,那么凌王府不欢迎你。”
“九殿下说笑了,清语不过寻常女子,怎敢叫板凌王府,不过是瞧见姐妹们在那处坐着,想请殿下通融一下,让我同她们坐在一起。”
顺着她的目光,君落继看了过去,果然,那张桌子上的几个女子也在回望着她。
见自己误会了,君落衡继也只是冷哼一声,吩咐人给她换了座位。
“多谢殿下。”
“不必,来者是客,你只要别在席上做幺蛾子就行。若是让我发现你敢在宴席上乱来,本殿可不怕你。”
云清语颔首,低眉顺眼的模样让君落继没有继续为难,而是转身又去了门外。
“清语,他一向猖狂惯了,你也别生气,为了他不值得。”
“就是,咱们如今毕竟是到了他的地盘,也只能忍忍了。”
云清语点头,“的确。”
“咱们去瞧凌王妃可好?她可是个善良温柔的女子呢。”安玲珑说话依旧没个遮掩。
云清语心中泛起冷笑。温柔吗?也对,在人家原配没死的时候,便勾搭上凌王,还真是好“温柔”。
她记得,这个任泠儿当初还是被原来的凌王妃救下的,如今却恩将仇报。
虽是这样想,云清语面上却不显,依旧言笑晏晏,“好呀,那边一起去看看吧。”
“嗯嗯,走吧走吧,估计很多夫人小姐都过去了,也不知咱们还能不能近身同王妃说话。”
到了任泠儿的房间,果然被围得水泄不通,无论是夫人还是小姐,都上赶着巴结奉承。
云清语看在眼里,倒也没多大起伏。
在这靖城中,若君落衡算是第一巴结的对象,那么第二个就应当是这个凌王,毕竟是由他协助太孙迎接使臣。
项王却因为在上朝时替君南绝多说了几句,便被君落衡顶替了接使臣的职务。
见状,安玲珑也拉着孙岳倩凑上去。云清语则冷漠地看着房门,见状,江绣也不愿上前,只在云清语身边陪着。
南王的事情,她从上官飘雾那里多少听了些。眼前那个怀孕的女子虽然仿佛没有错处,可她趁人之危,插足别人的感情,还坐上了凌王妃的位子,说她没有心计,江绣是浑然不信的。
不一会儿,便瞧见安玲珑和孙岳倩颓丧着脸回来。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