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瑾只以为她是太难过了，所以找的托辞，但实际上，云清语是真的约了人。
邓媛要离开靖城了，她答应了来送别。
君南绝办事很迅速，从邓媛提出来到事情解决，不过几天时间，也不知他如何说服了邓国公，又这么快把北境那边安排好。
擦了擦方才硬生生挤出来的眼泪，云清语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模样。
柳芸此时还在柳府，连着两日并未回来。父亲也不在府中，大哥对此一头雾水，必然会想法子了解事情真相。
这前半出戏，她只负责客串。
到了城门口，邓媛同邓国公等人告别了一会，正准备和周胥离开，见她来了，才停下脚步。
“还以为你不来了。”
“怎会？既给我递了信，我自然不会失约。”云清语脸上眼角还有些红肿。君南绝瞧见没有吭声，只微沉了黑眸。
“这是怎么了？”邓媛询问道。
“府中出了一些事情，有些激动。”云清语强颜欢笑。若非邓国公和邓大人在，云清语断不会如此做作。
见状，邓媛只隐晦地看了一眼君南绝，将云清语语拉至一旁。
“你的婚约没有了，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邓媛笑道，却并非幸灾乐祸，而是真心实意。
“邓小姐，你误会了，这不关他的事。”云清语忙开口解释。
“他不会袖手旁观。”邓媛却万分笃定，“你不必解释，我也不会同任何人提起。”
说着，她轻声叹息，眼中有些遗憾，抬头时又勉强带了些笑意，“我今日离开，兴许要除夕才归，届时……希望能瞧见你们认清彼此的心意。”
彼此的心意？不知为什么，云清语竟然想起了银面公子。已经一个月没有看见他了，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自己是否该去雪山寻他？
“好了，时候不早，我们该走了。”说完，邓媛看向了周胥。她知道君南绝有自己的考量，便没有拒绝周胥作为护卫跟随。
此时，君南绝还在低声叮嘱周胥一些事务。
看见邓媛骑马离开，一旁的邓国公才朝着云清语走过去。
“云大小姐，之前的事情，多谢你了。”
“清语不敢，不过是觉得邓小姐这样的宝藏女子，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不值得她喜欢的人身上，仅此罢了。”
不得不说，云清语这话说到邓国公心里去了，可被议论的主人公就在不远处，他不免抬头瞧了一眼。
君南绝好似没听见一般，“邓国公，邓大人，云大小姐，本殿先行离开了。”
君南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生气，这一点云清语还是拿得准。
各自分别后，云清语没有回云府。
为了客串，把存在感降到最低，云清语直接去了清心寺，满脸是掩不住的悲伤，又让红晨放出消息，说她近来悲痛万分，已经有遁入空门之念。
当夜，云清语便去了雪山，却并没有看见想要见到的人。
云清语叹息一声，这样久了，他应该以为自己不会再来，所以便也不在这里等自己了。
云清语正要转身离开，却撞上了刚上来看着她的君子陌。
“你……”
“你……”两人异口同声，眼中皆是惊讶。
“你怎么来了？这个时间，你应该在佛堂诵经才是。”给云清语倒上一杯热茶，君子陌先开了口。
云清语笑了笑，“这不是武功没有学到家，所以想再来求教嘛。”
君子陌微微勾唇，“好，那我今日教你练剑。”
“你每晚都在这里？”
“或许哪一日你会来找我，所以不忙的时候，都在这里。”他这是……她以为的意思吗？
不，不是。
前世时，银面公子对她也是如此照顾，她记得那时，这人有言。
“你很像一个人，孤高清冷，不愿低头不愿解释。我没能救下她，但我想救下你。”
“子陌，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云清语也不知怎么，前世不曾多想，此刻却想要知道，那个人是谁。
君子陌呼吸停滞片刻，故作不羁，保持着和往常一样的语气，“什么问题？你我关系，有什么不能直接问的。”
“在你的记忆里，可有与我相像的人？亦或者，是我像她。”
“像？你是指容貌吗？你没有与任何人相像，你就是你。”来不及思考，君子陌当即开口否认。
替身，凌王府已经有一个了。
他绝不会是那种人。
“不不，我是指……性格，气质，又或者是内在。”见君子陌着急，云清语也莫名有些慌张，“是……你曾经很想保护的人。”
闻言，君子陌眼中划过一抹悲伤。
“有一个。”君子陌勉强笑道，“是我母……亲。”
“对不起。”原来是他母亲，云清语有些怀疑自己怎么会有如此龌龊的想法。
“你和我母亲一般清冷孤高，不畏人言，心有山河国家，看似柔弱却能撑起一片天，甚至……”
君子陌说着，抬头看向云清语，好似意识到失言，“你放心，我帮你，与你合作，没有预谋，没有目的，也不曾将你当做任何人的影子。”
这话……是否有些太煽情了。
好似内心某处柔软被触动，云清语故作狠毒，“子陌，你的话说错了，我心里可没有山河国家，只有阴谋算计。”
君子陌淡笑着没有说话，此刻的他，眼中都是沧桑，与往日不羁模样截然不同。
雪山冷冽，吹得云清语的心也有些疼。
“喝茶吧，再不喝便凉了。”君子陌恢复了一贯的语气。
“子陌，你可知身上的毒是谁下的？”
君子陌倒茶的手微顿，“我也不知道，听说是胎里带来的。”
“那你的母亲，她可有被人下毒？”
君子陌疑惑抬头，“你找到月下莲的解毒之法了？”季羽告诉他，这人见过《古迹》下半卷，可还没来得及跟他说结果就被人请走了。
“书上说，从何而起，因何而灭。”
“这毒的确是胎里来的，第一次发作时，便是因为我母亲，但她绝不可能给我下毒，那段日子，她将我保护得很好，没让任何人接近我。若我母亲还在世，兴许她便是因吧。”
可她回不来了。
云清语叹了口气，来源都这么诡异，又要从哪里去找原因？
“找不到便罢了，我如今活着已是极好。”君子陌不欲多言，只故作轻松，不知是安慰云清语还是自己。
“平时你都在哪里？”云清语转移了话题。
君子陌笑了，带着些许邪魅，“小语儿，你这是想念本公子，担心见不到我吗？”
“不过是觉得这里寒冷，你平日里还是不要来了，我若想习武，便去醉月居找你。”
“小语儿，你这是在担心我吗？”君子陌目光灼灼的看向了云清语。
“我之前就说过了，我当你是朋友，自然要关心你。”云清语耳根发烫，只面无表情说道。
朋友，只是朋友吗？
想起季羽那句话，他却又觉得，能真心把他当朋友，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了。
“你可知道，今天你离开后，云府有多热闹。”君子陌笑着。
“我那二妹妹怀孕了，当然热闹了，没想到太孙的第一个孩子，居然是个外室生的。”
君子陌不由得笑了，“你说话可真刻薄。”
“刻薄又如何？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也很可爱。”君子陌莫名其妙补了一句。
“……”
云清语有些后悔自己过来了，或许她只该去醉月居看一眼，知道这个人还活着就可以了。
云府。
云穆发现云清婉怀孕后，便大发雷霆。
“要求成婚你自己去，我可拉不下这张老脸。”这个女儿，是把他的面子里子都丢完了。还要让他去求太孙娶女儿，这不明摆着让全城都看他们云府的笑话？
柳芸见求云穆无果，第二日便真的去太子府见了太子妃，委婉地提出了想提前举行婚礼的事情。
徐泓莹的话，温温柔柔，却格外地羞辱人。
“太孙纳妾，倒也谈不上举行婚礼，拿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来便是，夫人何必走这一遭？”
柳芸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太子妃的态度，一定程度上也表明了皇后的态度。
此刻她若是进宫，或许受到的羞辱比这更甚。而且皇宫里人多眼杂，这事情若是不胫而走，那么便得不偿失了。
只是如今她的确没有办法。到底该怎么办呢？老爷的模样是不会帮她的，之前老爷便不同意让婉儿嫁过去，还是因为云清语劝说才同意……没错，就是她！
柳芸一下子想到了云清语，回府一问才得知，这个人已经去了寺庙，借口说想修身养性，平复心绪。柳芸算是明白了，这是明显知道会找上她，所以提前躲的远远的。看来她是真的有办法，让婉儿现在就嫁过去。
云清语到底还是躲不过，才过了两日，便被人请回府里去。
说是请，可来人还带了好几名会些手脚的小厮。
“语儿，如今你二妹怀孕已经有一月有余，若是再晚，她这未婚先孕的事情便兜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