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终是出了声，“每次进宫，清语和陛下待在一起有多长时间？”
“回皇后娘娘，云大小姐每次巳时三刻进宫，未时三刻离开，中途会同陛下用午膳，约莫两个时辰。”金嬷嬷对于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一直都心知肚明，但她与皇后一个心思，便将此事压着没有上报。
“今日未时已过，云大小姐却迟迟没有离宫。”
皇后沉吟片刻，道：“金嬷嬷，做几样语儿爱吃的点心，本宫也好久没看见这个丫头了。泓滢，陪本宫一起。”
“是。”
徐泓滢心里清楚，这是起疑了。
若是无法掌控，便只能毁掉。
太监来报，说皇后和太子妃借口想念云清语都来了时，文帝只是笑着，眼中还有一闪而逝的嘲笑，若非云清语一直盯着，只怕会错失这样精彩的一幕。
“语儿，她们既然想见你，你便去好了。”
“陛下，若她们问及在殿中发生的事情？”
文帝揉着额头重新开始批改奏折，此刻只是敷衍地摆手撵人，“随你的便。”
好吧，看懂了，不要烦他。
画作未干，云清语也不好开口要走，此刻只能自己离开。
“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云清语福身。
“语儿，你怎么出来了？”皇后上前虚扶了一把。
“听闻您和太子妃娘娘召见，陛下便大慈大悲放臣女出来了。”
皇后和太子妃本想来看看两人在做什么，看见云清语一个人出来，顿时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真正的目标没有出现，皇后便也不好为难一个小辈，只能旁敲侧击询问大殿中发生的事情。
云清语恭谨地回答每一个问题，却只显得云清语心胸坦荡。
“清语，你一直在殿中，三皇孙入宫做了什么，你应该一清二楚吧？”徐泓滢道。
太子妃这两日不知怎的，突然变了一个人，不断派人往云清婉那处送补品，似在讨好云家，甚至还表露了云清婉可以再怀一个孩子，不论男女。
云清语白日里会去太孙府邸，对于太子妃的作为都看在眼里。
此刻心里隐隐猜到了她的想法。
“陛下让三皇孙殿下同清语下棋，一时不查便误了时辰。至于政务，”云清语谦谨地垂眸，“臣女不敢偷听。”
徐泓滢点头，又没问出些什么。看着云清语的模样，皇后还是难以和太子妃方才形容的那个嚣张跋扈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皇后娘娘，臣女还要去为清婉把脉，不知可否先行退下，改日必定向您赔罪。”
“你这傻孩子，同本宫客气什么，既然还有事就先去忙吧。”
徐泓滢忙道：“母后，时辰不早了，儿臣也去看看清婉这个孩子。”
上了马车，徐泓滢道，“清语，清婉的事情本宫已经想清楚了，衡儿做出这种事，难保对你不会也是如此。本宫也不忍云家再多一个女儿进来受苦，你放心，本宫会让衡儿好好对待你妹妹，至于那串红玛瑙手串……”
云清语了然，忙取出来，双手递上，“娘娘对清语的关爱之情，清语无以为报。”
“婉儿她身体已经脱离了危险，你若是可以……”
“娘娘放心，这次清语便将注意事宜交给太医，若是无事，不会再入太孙府邸。”云清语逆来顺受的模样让徐泓滢原本准备的说辞都悉数散去。
见云清语这般识时务，对自己又满是恭敬，看着不像是装腔作势，徐泓滢竟还是有些舍不得。
可惜一个好苗子。
云清语不知道太子妃真正的盘算，但她知道，自己不会再被逼着嫁给太孙了，或许他们被自己那日的桀骜不驯吓到了，便把注意力都放在云清婉身上。
对于太子妃，云清语是没有多想的，这个女人是礼仪典范，也识大体，比起一个不懂规矩的儿媳，更不需要一个拿捏不了的儿媳。
去太孙府复诊后，遇见了君落衡。
“清语……”君落衡向这边走来，但徐泓滢已经率先拦在两人之间。
“衡儿，本宫有事找你。”说着，徐泓滢又看向云清语，柔和了神色，“清语，本宫让人送送你。”
云清语没有拒绝，顺从地听从吩咐离开。
才回房间，便被人抱住了云清语，感受到熟悉的味道，云清语也霎时安心下来。
君子陌将头埋进她的发间，嗅着那只属于她的芬香。
“小语儿，你竟然推荐七皇孙，那个之前传闻你喜欢的人，”君子陌话里话外带着浓浓的醋味，“可真让本公子伤心。”
云清语眉开眼笑，“他一个庶子，你同他置什么气，不妨可怜可怜他。”
“可他不是一条好驯服的狗，而是一匹隐藏着兽性的狼，你也不怕他日后反过来把我们伤了。”
“要伤也是伤三皇孙，你我坐享其成好了。”云清语眼中带着一丝狡黠。
“……”君子陌叹了口气，“那便劳烦他好了。”
“太子妃突然对你妹妹这般好，你如何想的？”
云清语疑惑，将白日里的事情说了：“许只是放弃了我，毕竟我太狂妄，他们不能掌控。”
“宫中谣言可曾听闻？”
“传言？”
“说陛下对你宠爱，你以为呢？”
“陛下对我……”云清语沉默着。
“三皇孙离开后，你们在殿里做了什么？”
云清语愣住，随即看向君子陌。
意识到她误会了，君子陌忙开口道，“我从未怀疑，你且听我说。”
“陛下或许只是把你当孙女，旁人却不会这样想，皇后今日来找你，你以为她因何而来。”
“我知道，”云清语挣扎着起身，替君子陌倒茶，两人遂在床边坐下，“三人成虎，皇后娘娘或许本来不信，但听得多了也就信了。”
君子陌伸出一根手指，神秘地在云清语面前摇了摇，“金嬷嬷是个聪明人，对于皇宫的无稽之谈，不会拿到皇后跟前烦她。”
“小语儿以为，是谁在皇后跟前上眼药？”
闻言，云清语愣住，“是太子妃？可她何必如此？”
“你可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君子陌面色很是严肃，“云府，只能成为太孙的助力。”
云清语心中惊骇，坐在一旁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
“我以为她出身徐家，又知书达理，纵使有些私心，也不会如那些人一般尔虞我诈，做出此等卑劣之事。”
“人都是会变的，无论在你梦中，那些人是何模样，你都不要轻易相信。”
云清语睨了他一眼，“这是连你也信不得了？”
“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停留片刻，云清语眼中划过一抹坚定，“我会相信你。”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那群山贼去哪里了？”许是受不得这样的情话，云清语转移了话题。
“此事忘同你说了，”提及此事，君子陌也正色起来，“你母亲手中有几个人，把那群山贼都压下来了，虽然他们赶尽杀绝，但我的人还是护下了几个人你需要，随时可以派上用场。我派人查了，那群人与云府柳府都没有关系。”
“凭空出现？”云清语似想起什么，追问道：“她的武功是跟谁学的？那种四叶飞刀，可有什么踪迹？”
君子陌的神色愈发凝重了些，“材质被提炼后，有一种来自胡兰。至于她的武功……据我查出的消息，她在十三岁后不在靖城，十六岁后才归，归来后也甚少出现在众人面前。”
“柳府对外的托辞是，你母亲体弱，跟随江湖游医治病去了。”
似是听厌了这个词，云清语道：“子陌，只有你我时，不必再称呼她母亲。”
“我怀疑，”云清语一本正经道，“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君子陌愣了愣，低头喝着云清语从君落榆那里顺来的茶，“怎么回事？”
云清语将这些日子里自己的发现，悉数分析给了君子陌，丝毫没有发现身旁这人的异色。
“所以，如果你有查出与我相像之人的下落，一定要告诉我，因为那极有可能是我的亲生母亲。”
将云清语抱在怀里，君子陌叹息一声，“小语儿，若是可以，我不想让你去承受这些，你本该是一个锦衣玉食，衣食无忧的人，这些算计和厮杀，不该和你有关系。”
只以为君子陌是太过心疼自己，云清语安慰着，“我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这一次是上天开眼，让我能够发现不被蒙蔽，发现真相。更何况，便是其他官家小姐，也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美好。我能得你，还有爹爹的关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君子陌眼中晦暗不明，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其实一个月前，君子陌就已经查到那名与云清语面容相似的女子，只是那人，早已香消玉殒。
君子陌半夜来到了云穆的书房。
“公子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君子陌坐在了云穆跟前。
“太师的武功果然出神入化，不愧是太师，能文能武。”
云穆面色冷凝，合上手中的书。
“不知银面公子光临寒舍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