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看见柳芸，云清瑾上前，刚要开口，柳芸反手便是一巴掌，立刻红了眼。
“逆子！她不过使个苦肉计，你便要背叛我和婉儿，背叛你真正的亲人，去认那个仇人为妹妹了！”
“母亲，儿子没有，儿子只是不想闹出人命，而且她在府里得父亲信任和宠爱，我们当下不能得罪她。”
“得罪？”柳芸冷哼一声，坐了下来，“你是看见她使苦肉计，心软吧？如今为了她，连你母亲都要欺骗了吗？”
话未落，柳芸已经浑身颤抖起来，眼中带泪，抚着自己的心口，生生刺痛了云清瑾的心，当即跪了下来。
“母亲，儿子错了，儿子再也不欺骗您了，您别动气……”
“那个女人，你不要去见了，她暂时没有伤害你，可谁知道哪天会动手？”
说着，柳芸又软了语气，蹲在云清瑾身边垂泪，“儿啊，母亲也不想这样，母亲从前也满心欢喜以为她是我的孩子，可是她对我们的敌意那般大，大到我没法忽略。”
“母亲知道，你想讨好她，让她能放过我们，只是她连婉儿腹中未出世的儿子都不放过，定然也不会放过我们，你是我的儿子，她对你未必没有戒心，母亲不想你再受到伤害。。”
云清瑾沉默着，想起了云清语从前对自己所言的梦境，不知是否要对母亲说，但那个梦里，母亲似乎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见云清瑾欲言又止，柳芸顿时明白，那个小贱人居然真的背着她，给她儿子灌了迷魂汤。
“瑾儿，你是知道什么对不对？我自认将她当作亲生女儿，一直都不曾苛待她，我甚至从来都不知道你父亲有外室，更不可能加害她们。她是不是误会我逼死她娘才对我们下狠手，甚至连你外祖父家，连你表哥也不放过。”
云清瑾迟疑着，却果然将云清语所言和盘托出。
柳芸眼中是难以置信，“瑾儿，所以，你相信她的话吗？”
“她同你说，梦里的一切都发生过，可那是因为寻常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她扯谎你也辨别不出。”
“可是母亲，二妹的确派人想对大妹不利……”
“你可知，太孙的确同婉儿私定终身在先？纵使不合礼数，可他们的确两情相悦，婉儿也只是心有不忿，却从未想过要她的命。”见云清瑾半信半疑，柳芸没有半点慌张，“母亲也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设计婉儿与太孙，又设计婉儿难产。”
“在以后，她会亲自将毒酒灌入我和婉儿的喉咙，你会因为忤逆她，也被她设计去偏远之地任小官，再无出头之日，太师府也会随之没落。”
云清瑾瞳孔骤缩，显然难以置信。
柳芸却笑得悲凉。“瑾儿，你还不明白吗？你太重感情，无论是她还是我，这些话说出来你便会信，即使我们胡编乱造。”
话到此刻，云清瑾竟是不得不承认，做梦梦到未来，这样的事情太荒诞无稽。
“瑾儿，你看，尚且不知她是否误会我们，可仅凭一个梦境，她便要致我们于死地，你如今还要相信她，还要期盼她能留我们一条活路吗？”
云清语再醒来时，只瞧见兰英，揉着额头道，“大哥在哪里？”
“夫人唤去了大公子，此刻在大堂里。”
兰英倒了水，正要喂云清语喝下，却被制止，“快，扶我去大堂。”
她到底是失策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
“申时一刻。”
申时？ 她查过，柳芸事情繁琐，分明酉时才能回府，如今刚至申时就来了。想来是这院里放了她的人，见自己过来了，便给她报信，才让柳芸提前回来。
“大小姐。”看见云清语，门口的丫鬟出声的同时，也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云清语冷睨了一眼，兰英立刻上前，笑容满面拉住那个丫鬟，“姐姐大冷天的。可是有些冷了……”
两人拉扯间，云清语已经越过进了大堂。
大堂里，柳芸和云清瑾已经各自坐了下来。
看见云清语进来，柳芸面色如常，云清瑾倒有些不自然。
“母亲匆匆赶回来，不知道有何要事与大哥相商？”云清语虚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语儿，你才醒过来便拖着病体匆匆赶来，又是在担心什么？”柳芸笑着。
云清语行了一礼，似弱柳扶风，又柔柔起身坐下。
“大哥一夕之间不愿见语儿，语儿心里着急，醒了便过来。母亲这是……也不能见大哥吗？”
柳芸说不出话来，也不愿再瞧云清语的这副狐媚样，想着自己该说的话已经说了，便道：“既是如此，你们兄妹俩好好聊聊，母亲不打扰你们。”
说着，柳芸看了一眼云清瑾，旋即毫不犹豫离开，临走前不忘挑衅地看了一眼云清语，俨然志在必得。
云清语心下有些狐疑。这个女人和大哥说了什么？
没了其他人，云清语缓缓起身，为云清瑾倒了一杯茶。
云清瑾颇有些不自在，他不大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此刻的心虚被云清语看在眼里。
“语儿是哪里做错了，大哥提出来，语儿马上改。”
云清瑾的心被柳芸说定了下来，此刻虽然还念着旧情，却不肯再信云清语的话，只淡淡起身，“你既然醒了，就回自己院子里，我让人抬步辇送你。”
云清语微微蹙眉，“大哥，你如今连问题都不愿同我说了吗？”
“你没有错，”云清瑾淡声道，“她们也没错。”只是道不同。
“我让人送你回去。”说着，云清瑾便要往外走。
“等等。”云清语没有起身，只定了定心神，“大哥与妹妹的隔阂，日后还有时间解开，我今日不追问。只是大哥，可还在意书昀姐姐？”
云清瑾的步子顿住，又生生折返回来，看向云清语的目光有些复杂，“她什么都没做，你要做什么冲我来。”
闻言，云清语气的笑出声来，却不自觉红了眼眶，“我在大哥眼里，已经是连朋友都可以利用的刽子手了吗？”
“哈哈哈哈……书昀姐姐都知我心肠，你这亲大哥却不知，”云清语笑着流泪，看向云清瑾的目光悲凉而令人窒息，“既然如此，书昀姐姐不嫁你也罢，反正在你和母亲眼里，她和我一道，都不是好人！”
说罢，云清语拖着病体不管不顾走进了大雪之中。
“小姐，您这是……”
“回去。”云清语拿余光看了一眼追出来的云清瑾，“兰英，给徐府递个帖子，明日我去同书昀姐姐请罪。”
“她出了什么事？”
云清语却不管不顾，门口云清瑾早已准备个了步辇，登时便坐了上去。
兰英也转身准备出府。但实际，她也不知道出了府要做什么，但是小姐既然让她出府，想来出府后也会有人接应吧。
这样想着，兰英便往反方向走。路过假山时，一人将她捂了嘴拉了过去。
“兰英。”
看着眼前的人，兰英愣在了原地。
回了院子，云清语便被红晨抱回床上躺着。
“小姐这是何必，大公子到底是那人的孩子，打断骨头连着筋，您不妨等事态失控之时再救他出来，也省的您因为他，对那两人几次宽容。”
许是云清语的可怜模样让红晨心疼，从来谨言慎行、不把山庄那套绝情残忍带过来的红晨开了口，张嘴便是置人于死地。
云清语没有吭声。她必须承认，红晨的提议是最省时省力的。凭柳芸和云清婉如今的做法，日后必定会自食其果。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偏生这是有亲情牵扯，云清语没法对云清瑾狠心，也不想让云清瑾为难，所以也因此受了掣肘。
“别告诉他。”
云清语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床上传出，红晨没说话却是默认了。府里有几个银面山庄的人，虽不知云清语和自家公子是何关系，但因着红晨本身地位不低，也能让他们听自己的话。
兰英回来时，云清语已经睡过一觉了。
“事办得怎么样了？”
“约摸天色暗些，大公子会过来。”兰英说着，替云清语掖了掖被角。
她原还不明白，自己过徐府递帖子，免不得要回院子由小姐书信一封，方才却无缘无故让自己直接传口信，原是为了让她把今日发生的一切悉数告知大公子。
云清语颔首，随即又闭上双眸。今日在大雪中站了一个时辰，若非她提前服过补气益血的药丸，只怕会落下病根。
她一日后便要走了，云清瑾与她的隔阂有柳芸在教唆，一时半会儿化解不了，但是徐书昀的事情，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若是在她离开之前没有处理好，等半个月后，便是另外一副光景了。
一个时辰后，门被推开。
“大妹，你可还好？”云清瑾虽不愿再与云清语有牵扯，但碍于心系徐书昀，便出口关心一句，只是依旧冷冰冰的。
“拖大哥的福，一时半会不会死。”
冷漠开口，云清语从床上下来，给云清瑾倒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