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语只盯着君南绝没有移动半分,但他却是不愿再说了。
“后来呢?”云清语忍不住再追问。或许有些事情君南绝告诉她,便不必再等清扬大师回来了。
“后来,”君南绝笑得云淡风轻,替云清语整理了眉间的头发,“我在你旁边挖了一个坑,替小皇帝稳住江山后,便跟着你去了。”
只是这样吗?云清语再盯着,君南绝却不愿再说话。
“好了,回程吧。”轻揉了揉云清语的发顶,便走了出去。
他没有梦见后面的事情吗?云清语有些许失望。
她想证实的猜测,终究是没有回答。唯一知道的事情是,他并未负过自己,甚至他从未想过冷眼旁观。
君南绝自是看见了云清语怅然若失的模样。在云清语看不见的地方,眸光有一瞬的决绝与肃然。
因为南王还在禁足中,不能露面,一路上君南绝便带着半张面具,以银面公子的身份跟在身边。
兰英和云清语都是大病初愈,便一起坐在马车里。碍于君南绝的威压,兰英一度苦着脸色想要跳车,但都被白禾以她骑马会拖累整个行程为由打了回去。
“护送你来江南的那个人有消息了。”许是意识到车上气氛压抑,君南绝淡淡开口。
兰英忙拿余光看了一眼,见他仍在闭目养神,暗自抚着心口给自己顺气。
她之前不觉得害怕,那时她的一颗心都挂在小姐身上,护主心切,便不管不顾,眼下却长时间与这尊菩萨待在一个空间,几乎吓掉半条命。
“他不是栎国人吧?”云清语也在休养生息,只是听见他说话才稍稍有了反应。
“嗯。”君南绝没有直接回答云清语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救的他?”
“两个月前,在清心寺下。”云清语说着,又忍不住看向君南绝,“我是不是不该救他?”
君南绝睁开了眸子,眼中稍纵即逝的担忧被云清语捕捉住。
“具体身份还不清楚,但春猎时你会看见各国使臣,不出所料,他会在其中。”
使臣?
虽然君南绝没有直说,但云清语从他的神态可以看出,这个人在使臣团里绝非寻常位置,甚至还是敌人的可能性更大。
那便是胡兰和煜国其中一位了。
“文帝是打算将你禁足到几时?”君南绝不说,她便换了话题。
“使臣进靖城时,有项王叔和凌王负责接待,许是用不着我。”君南绝嗤笑一声。
祖父不想他因为封王以及赐婚一事被有心人搬出身世针对,所以希望他可以避免,甚至凌王已经许久不理朝政,这次都被强行拉出来为人接风洗尘。
云清语还要说话,马车外突然传出一阵箭矢在风中呼啸之声。
咻!
云清语还没反应过来,君南绝已经两手一边拉了一个从马车里飞了出去。
等云清语站稳时,马车已经被劈成了两半,周围被刀光剑影包围。
来的刺客目标似乎并不明确,看见几人时还懵了片刻。但云清语和兰英站在一起,虽然没有上头吩咐的那个人的面孔,却不妨碍他们把目标锁定在这两人身上。
“兰英小心!”一把剑指着两人而来,云清语忙一把拉过兰英护在身后,自己则往侧方躲去。
“小姐!”兰英不开口还好,此刻因为担心叫出了声,云清语虽然因此躲避了一侧的剑,却被更多刺客盯上。
更多的剑朝着云清语刺来。
云清语手中已经多了一把从刺客身上夺过来的剑,二话不说与他们打斗起来。
君南绝也在解决掉身边的刺客,迅速来到云清语身边。
“带着兰英走!”血溅在云清语的脸上,让她来不及任何的分神,连目光也没有留给他们。白禾知道她在和自己说话,当即将还在焦急的兰英劈晕,“公子,你们一切小心。”
君南绝没有说话,显然也是认同云清语的话。
兰英离开之后,大部分银面山庄的人也跟着撤了。见状,云清语反而笑了,面色颇有几分冷凝。
见药效的时间到了,云清语和君南绝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个完美的翻身配合,卸了一个刺客的下巴,留下了一个活口。
其他人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倒在了地上,只来得及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
“这是解药。”云清语将一瓶药扔给君南绝,便朝着那个被卸了下巴的活口走去。
“我来,你去给他们服解药。”君南绝说着,将药扔回云清语手中,自顾自朝着那人走去,一拳将装有毒药的牙齿打落。
这样的事情,还是让他来做吧,
“让我猜猜,是谁派来的?”君南绝此刻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透露着一丝邪魅,因为可以变了声线,听不出丝毫君南绝冷硬的音色。
“是太子?凌王?柳府?云贵妃?”说着,君南绝又好似才记起来一般,缓缓俯身,声音如鬼魅般在此刻耳边响起,“哦不,应该是太子妃吧?或者说,是她身边那个老妪……”
刺客的瞳孔霎时睁大了数倍。
云清语并未听见最后一句话,等她喂银面山庄的人服过解药后,只来得及看见刺客狰狞恐惧的神情。
“你问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吓吓他罢了。”君南绝起身,慢条斯理擦拭着手中染血的宝剑。
“走吧。”君南绝刚转身,便瞧见云清语的面色上的红色,拿出手绢细细替她擦拭。
“你的手,如今针真的染血了。”
云清语无所谓摊手,“杀我者,我必杀之。”她的手上早已有了血,银月、张嬷嬷还有云清婉那个快成型的孩子。她不怕这些人来梦里找她。
若是来了,她反倒可以圆了自己的梦,亲手送他们上路。或许也因如此,她的噩梦里,从未出现这些人找她索命。
君南绝忍不住刮了一下云清语鼻子,满眼都是宠溺。
“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丫头,有些事情还是不要亲自动手,交给我来。”
云清语眼中带着一丝狡黠,“可是我觉得,自己动手会更有意思呢。”
君南绝不可置否。“那这个人便交给你了。”
云清语其微微颔首。谁的仔?当然要找谁来还了。他们都明白。这件事情。君南绝不出面,其实是最好的。
或许是因为这一次刺杀失败,接下来的日子反倒安静了许多。只临到靖城时,来往人群。多了些。
君南绝不能和云清语一同进城,两人便分头分道扬镳。
云清语进城后第一时间没有回府,反而直奔清心寺而去。
兰英已经回到了府中,因而也并不知道云清语去见了一个人,若是知道,必定百般阻挠。
“阿弥陀佛,施主。”
“方丈大师,我想要见一个人。”云清语恭敬一拜。
“不知是何人,法号唤作何名?”方丈似乎早有所料,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家中祖母云林氏,法号……落寂。”
听见法号后,却不经看了一眼跟前的女子,似有意在打量。
女子没有易容,也没有戴帷帽,露出了原本的面容,娇而不弱,美而不俗,别有一番天然雕饰的模样。
只是眼谋先进的眼眸中却暗藏着偏锋。还有一丝犀利。
“施主是……”
“云氏长女,云清语。”云清语落落大方回答道。
“原来是安宁县主。”方丈略微欠身,“只是落寂已经多年不见红尘中人,县主此番寻她,不知所为何意?”
云清语依旧镇定自若,“多年未见祖母,来前遭了杀身之祸,方才发觉亲情的重要,心中对祖母想念,特赶来相见。”
“方丈虽已脱离世俗,但佛门中人向来以慈悲为怀,即便自己超脱七情六欲,想必也不会为难我一个小女子。”
云清语言之凿凿,从容不迫。方丈一时心中感慨,自己果然拦不住。
挥手让一旁的小沙弥退下。
“县主,有些事情,或许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云清语只是淡淡笑道:“我只知道,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才是最牢靠的。”
到了此刻,她不需要一丝一毫的变数,若坐实祖母真的对她的阿娘下手……
她绝对不会放过。
方丈看着眼前的女子,本该开怀大笑没有烦恼的杏眸中带着隐隐的杀意,但又不过片刻,面前娇俏的女子露出了憨厚天真的表情,“不知大师可愿意带路?”
言外之意很是明显,若是他带路,这份情便记在他们清心寺的下面;要是不带路云清语只有硬闯,跟清心寺的梁子也就结下了。
沉默良久,云清语都以为这人要不同意的时候,方丈退了半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县主这边请。”
见他同意了,云清语心中也落下一块大石。笑话,清心寺受皇家香火供奉,她一个小小的县主还不敢在他们清心寺的头上动土。
更何况便是悄悄的找,若是没有人带路,这寺庙这么大,想找到也是难如登天。
“方丈,但是听闻清扬大师外出游历,不知是去做什么?”虽然兰英已经提过,她却依旧想从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方丈的声音寂静如水,听不出一丝起伏,“师兄外出,自是为了寻求佛法。”
“当然,也是为了消除业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