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仪的蜂鸣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我的祈祷。
我几乎是立刻凑了过去，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上跳出的最终数据。
测试的结果再清晰不过，样本的靶向性提升了7%，而毒性数值远低于安全阈值，甚至比原方案的稳定性还要高出1%。
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指尖忍不住颤抖着拿起数据报告，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这不是幻觉，蒲公英提取物真的有效！
这说明我的想法和思路完全没有问题！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散了积压一天的委屈，我忍不住攥紧报告，恨不得现在打电话就把刚刚离开的那两人叫回来，好面对面的向他们宣布这一成果。
我刚拿起手机，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将它又放了回去。
大家都忙了一天，现在肯定只想好好吃个饭，然后回去休息，没必要为了我的消息打乱大家的节奏。
还不如等明天一早，早点来实验室，再用实打实的结果说话。
我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实验台。先把用过的试剂瓶分类清洗，又将数据报告和文献仔细收拾好，放进了文件夹中，再把封存的样本贴好标签放进冷藏柜。
每一步我都做得格外认真，生怕会因为乱了步骤，而破坏了我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结果。
毕竟这可是证明自己的关键证据，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我刚把实验室的桌面收拾完，便听到身后传来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出于本能，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过去，却见一身常服的宋毅然站在门口，手中还提着个深蓝色的保温桶。
见我依旧站在实验台前，他明显有些无奈。
“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没回去。”
我轻眨了眨眼睛，刚刚被我压抑在心里的喜悦，此刻因为见到了宋毅然，又再度欢腾起来。
“你来的正好，快来！”
我将宋毅然拉到检测仪前，指着屏幕上保存的实验数据，声音里是难掩的兴奋。
“你看！就在你们刚刚出去吃饭的时候，我用蒲公英提取物做了小剂量预实验，这是数据结果。不管是哪一方面，都比原方案要好上一些！之前霍湘说我胡闹，现在数据摆在这里，总能证明我的想法没错了吧！”
宋毅然凑到屏幕前，手指划过那些跳动的数值，原本带着疑惑的表情渐渐被惊喜取代。
他反复确认了几遍数据曲线，又转头看向我手里的报告，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
“真的？你没校准错仪器？也没算错数据？”
“当然没有！”我连忙从冷藏柜里取出样本，递到他面前，就像是个急于献宝的孩子。
“样本还在这里呢，你要是不放心，现在就能重新测一遍。仪器我刚刚用之前校准过，数据也核对了三次，绝对没问题的！”
宋毅然接过样本，盯着标签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你知道吗，你这股不服输的劲儿，跟上学时一模一样。”
宋毅然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眼底满是怀念。
“我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你就是这副样子，不管别人说了什么，都只坚定自己的想法，有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之前霍湘反对的时候，你什么话都没说，我还以为你会就此打退堂鼓，没想到你不仅没放弃，还真把结果做出来了。”
他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在实验台上，打开盖子，瞬间一股温热的饭菜香瞬间飘了出来。
“我想着你肯定还在实验室，没顾上吃饭，就在菜馆打包了些你爱吃的菜式。没想到，还正好赶上了你的好消息。你先趁热吃点饭菜，垫垫肚子，不然一会儿讨论实验该没力气了。”
我看着保温桶里熟悉的青菜豆腐和番茄炒蛋，鼻尖忽然一酸。
刚才满脑子都是实验结果，倒没觉得饿，可此刻看着热乎的饭菜，胃里的空虚感才涌了上来。
“谢谢你，宋毅然。”我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声音有些发哑。
“要是没有你愿意听我说话，我可能真的撑不下去。”
“和我还客气什么？”宋毅然拿起数据报告，又仔细看了一遍。
“明天我们一早做复现实验，多测几组样本，把数据链补完整。等结果出来，咱们再一起找霍湘谈。她虽然看重进度，但也是为了病人，看到这么好的数据，肯定会同意调整方案的。”
我咬了一口青菜，温热的口感顺着喉咙滑下去，胃里舒服了许多，连带着心里的憋闷感也散去了不少。
我想起刚刚宋毅然说的话，突然开口问他。
“听你的意思，你也是支持我做实验的，可是之前我说要调整方案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不赞同我，还和我说不要急于求成，药物研究的事需要循序渐进。”
宋毅然闻言，指尖轻轻敲了敲实验台，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
“我不是不赞同你，是怕你太急着证明自己，反而了出岔子。”
他拿起那份数据报告，指尖划过上面的字，语气放缓了些。
“你提出用蒲公英提取物时，我其实觉得思路是对的。之前黄芪占比过高导致活性受限，这点我们早就讨论过。但霍湘说的也是有道理，临床实验的事不等人，万一实验失败，不仅耽误时间，还可能打击你的信心，所以我才会那样说。”
他抬头看我，一点点为我解释着。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被人否定的滋味不好受，这我清楚。但做研发不能只靠一腔热血，得一步步来。我当时让你先放一放，不是要你放弃，是想等我们把手头的原方案数据整理完，再腾出完整的时间做对照实验，这样既不耽误进度，也能让你有足够的时间空间自由发挥。”
我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原来他不是不支持，只是比我多考虑了一层。
之前我只觉得委屈，却没想过他也会为难。
既要顾全我的想法，又要平衡实验进度。
世界上哪有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
“对不起，”我小声开口向他道歉。
“我之前还以为你和霍湘一样，觉得我的想法不靠谱。”
为此，我心里还憋了口气，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证明自己。
没想到是我自己理解错了宋毅然的良苦用心。
“你和我道什么歉？”宋毅然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自然的甚至让我没反应过来。
“我什么时候不站在你这边了？从过去到现在，你有什么想法我不支持你？”
他的手指在摸过我的头顶之后，慢慢滑了下来，将我耳边的碎发拨到了耳后。
那温热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我的脸颊，让我愣了愣，脸颊忽然有些发烫，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避开了他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