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沓厚厚的文件袋,心中五味杂陈。
想要弄到这些东西,绝对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到的。
沈妄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的?
他做这些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念安?
或者两者皆有?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此刻,揭露真相的迫切压倒了其他所有思绪。
“那苏姚呢?”我追问,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冷意。
沈妄轻哼一声,语气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除却你已经知道的,和人口买卖团伙相勾结的事情之外,这些年她在刘艳的撺掇下,游走在镇子上不同的有钱男人之间,骗了不少钱,甚至差点闹出人命。这些,刘艳都知情,并且帮她遮掩了过去。”
“闹出人命?”我心头一紧。
“一个被她欺骗感情的富家子弟,差点为她自杀。”
沈妄语气淡漠,却字字惊心,
“这些,苏城同样被蒙在鼓里。”
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对母女,简直是毒蛇。
车子缓缓停在苏家别墅外。
我和沈妄下了车,一眼就看到了书房窗口还亮着灯。
这说明苏城还没睡。
沈妄拿起那个沉重的文件袋,看向我,目光深沉。
“最后问一次,准备好了吗?踏进这个门,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看着那扇熟悉的、却承载了我无数委屈的大门,所有犹豫和最后一丝软弱的亲情,都在想起念安受辱的画面时被烧成了灰烬。
“准备好了。”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苏城从来都不相信我对刘艳还有苏姚这对母女的控诉,一直以来,都觉得是我小题大做。
那么今天,我就要彻底揭露这对母女的真实面目。
我要让苏城好好看看,这几年来,被他放在心上的人究竟是怎样的恶毒。
依照苏城自大自负的个性,知道他们的真实面目之后肯定要被气疯了。
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他被气的一病不起,那也是他的报应。
多年前我母亲因为肿瘤刚刚去世没多久,他就带着刘艳进了门。
当时我还年幼,想不通里面的弯弯绕绕。
现在想来,两个人应该是在母亲还生着病的时候,就鬼混在了一起。
他们对不起我母亲。
沈妄似乎看穿了我的思绪,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动作带着无声的支撑。
“走吧。”
开门的是在苏家做了多年的王姨,她看到我时,原本还算平和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神里的不屑毫不掩饰,连客套的招呼都懒得打,只是懒懒的叫了我一声。
“大小姐怎么回来了?这个点来,是有急事?”
她那副看不起我的嘴脸,让我蓦然回忆起了从前。
以前她就总看刘艳的眼色行事,对我要么视而不见,要么冷嘲热讽。
而每当这个时候,刘艳总会站出来不轻不重的斥责她几句。而还年幼的我会非常感激替我出头的刘艳,因此也就更加的依赖她。
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尽量平静开口。
“我找苏城,让他下来。”
“先生在书房忙呢,哪有空见你?”王姨侧身挡在门口,丝毫没有让我们进去的意思。
“再说了,这么晚了,你带着个外人来,像什么样子?”
她的目光扫过我身边的沈妄,带着明显的打量和轻视。
我看着她这副仗势欺人的模样,积压多年的怒火瞬间窜了上来。
没等沈妄开口,我直接抬手,将门口玄关处摆放的一个青瓷茶杯扫落在地。
“哗啦”一声脆响,碎片溅了一地,茶水浸湿了昂贵的地毯,也引得面前的王姨吓得尖叫一声,脸色瞬间惨白。
“你疯了是不是!这杯子可是先生最喜欢的!”
“疯了?”我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
“让苏城下来!我今天来,就是要让他看看,他养的好老婆、好女儿,还有你们这些趋炎附势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嘴脸!”
我的声音惊动了楼上的人,楼梯口很快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不过多时,穿着睡衣的苏城便出现在了楼梯口。
“吵什么?大半夜的睡不睡觉了?我看你们都不想干了是不是!”
当他看到玄关处的狼藉和站在门口的我和沈妄时,眼底怒意更盛。
“苏梨!你大晚上发什么疯!谁让你回来的?居然还敢在这里摔东西,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他的怒吼声震得人耳膜发疼,可我却丝毫不怕,反而往前迈了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
“父亲?”我重复着这个词,声音里带着淬了冰的寒意。
“苏城,在你纵容这对母女一次次欺辱我,在你默许她们今天在幼儿园门口用野种这种词侮辱念安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配不配得上父亲这两个字?”
苏城被我的话噎得一怔,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随即被更大的怒火覆盖。
“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野种?谁说的?刘艳、姚姚?好端端的,她们两个怎么可能去幼儿园门口做这种事情?我看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在这里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
我嗤笑一声,对沈妄扣在我头上的罪名不屑一顾。
反正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对我所说的话持怀疑态度,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
我懒得和苏城多说话,直接侧身让开一步,指向沈妄手中的文件袋。
“是不是无理取闹,你看了这个再说。看看你身边这个温柔体贴的好妻子,看看你那个单纯懂事的好女儿,背着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沈妄适时上前,将那份厚重的文件袋直接递到苏城面前,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苏先生,或许你会对这些年来你的妻子和女儿在外面背着你做的一些事情感兴趣。”
刘艳穿着睡袍下楼时,正好将沈妄这句话尽收耳中。
我看着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
她扶着栏杆,强自镇定,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沈警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背着我老公做的事?你可不要听信某些人的一面之词,在这里胡说,污蔑我和姚姚的清白!”
她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到苏城身边,试图去挽他的胳膊,却被苏城猛地甩开。
苏城此刻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那个文件袋,又抬眼看了看我冰冷的目光和沈妄沉稳的神情,最后扫过刘艳那掩饰不住的惊慌。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看到刘艳眼神躲闪着,左顾而又言他。
“一定是因为我和姚姚今天和她不小心吵了几句,所以她怀恨在心,所以才会……”
刘艳口中的这个“她”,所指的当然是我。
我看着她这副迫不及待想要把锅甩出去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不已。
别人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她倒好,见了棺材还要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