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只有几天大吧?”高里抬手摸了摸白语花的孩子,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
“你啰啰嗦嗦的是不想让你的儿子活过来了吗?”白语花看着他的动作,皱着眉头敲了敲桌子。
“是是是,”高里讨好地冲她笑笑,“还请您大人有大量。”
“先说好,不信守承诺的话我可保不住你的孩子会怎么样。”白语花冷冷地看着他,抬手将他的孩子放在了营养液里。
两个小小的孩子在透明的营养液里沉沉浮浮,毫无声息的脸像是做工精细的木偶一样。
孩子在还很小的时候长得都是很相像的,一样的天真无邪,烂漫纯粹。
夜晚的风很冷,白语花站在窗户旁边,她点了香薰,屋子里满是薰衣草的浅淡气味,窗户只开了一条很窄的缝,白语花就站在旁边吹风。
路灯的光不比太阳光,它更为昏暗的光线影影绰绰地透过树枝间的缝隙打在地上,星星点点的光像是黯淡无光的星星,夜里露水很重,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白语花靠着旁边的一个小桌子,眼神远远地望着微蓝而黑暗的天空,今夜没有月亮,云层厚厚的遮了大半边天。
白语花叹了口气,她回头看了一眼墙上滴答滴答的钟,指针在无限趋近于二的地方,是将近凌晨两点的时候。
她要为手术做准备了。
白语花来到地下室,这里七七八八堆了许多东西,大部分是欧阳若替她找来的,她整理了一下手术要用的刀具,给它们一一消过毒。
偶尔她微微一抬头,就看见那两个已经失去生命的孩子。
白语花深呼吸几次,一口气把两个孩子的营养液都放了下去,把他们两个抱了出来。
手术室很冷,连白语花刚刚还有些温的手指也冷了下去,她将两个孩子反正手术台上,简单的用一块柔软的毛巾固定住他们。
孩子的皮肤一般都是很娇嫩的,冰凉而尖锐的手术刀轻轻一划,那鲜血淋漓的五脏六腑就在白语花面前打开了。
陈疏是死于遗传性血液药物浓度过高,一般白家的女性都会这样,所以白家女性想要活很久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而另一个孩子则是难以想象的脑死亡,这个孩子甚至连大脑都没有发育完全,思考能力几乎为零,如果运气好正常长大,估计离开了人照顾就难以生存。
但好在陈疏的大脑发育得很好,他的表情安详而柔和,陈疏其实是在睡梦中去世的,他可能在做一个水汽氤氲的美梦,而后由于身体对于血液循环的过载而心脏负荷过大停止跳动。
所以接下来只要引出陈疏的心头血来让另一个孩子的心脏去适应,再把心脏放进陈疏胸口就好了。
当然虽然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实在是太难了,婴儿的血管发育没有大人好,且血液量也比大人少,而引心头血需要白语花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所以光是这一步就废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好不容易让心脏适应了,接下来反而要更费眼力了,白语花小心翼翼地避开血管和神经,轻轻地把心脏安了上去,除此之外她还放了一点自己的血进去,能起一点引导作用。
而当白语花在缝合的时候她已经汗流浃背了,恍恍惚惚中她好像看见陈疏动了一下,吓得她一下子就站起来。
但仔细看看又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于是她只好是以为自己累了。
手术大概持续了十几个小时,白语花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黄昏的余晖洒在她房间的窗台上,合金材料的窗户边缘于是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
黄澄澄的夕阳染红了一片云,艳丽的天空缓缓舒展开一抹橙黄,像是在水里化开一点颜料一般,那一点点黄渐渐晕染开一层层色彩,云朵上下浮动着飘荡,到最后连云朵也褪了颜色,黑夜就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白语花走出房间,果不其然看见了坐在客厅里正在看书的高里。
“你喜欢这本书吗?”男人看见她走出来举起手里的书晃了晃。
“还好,”白语花叹了口气,她将近一天半没有睡觉了,现在困得不行,结果还要听这个男人瞎扯,“你来看孩子?”
“不,我来看看你,”高里关上书把它放在一边,“我想着要不要把孩子留给你。”
“什么意思?”白语花挑了挑眉。
“原本那就是你的孩子吧?起死回生也好,”高里笑得温和,“你难道不想让他陪伴着你吗?”
“呵,”白语花冷冷一笑,“是你自己没时间照顾所以想要丢给我吧?”
“这也是原因之一,”高里毫不顾忌地点点头,“毕竟我现在树大招风,连累他总是显得我里外不是人。”
“我难道就不招人眼球?”白语花淡淡地回了他一句。
“我有办法送你去别的地方,”高里单手敲了敲桌子,“放心,在你灯枯油尽之前,我是不会让陈家人找到你的。”
“这么说起来你还真是好心的不得了,”白语花眯起眼睛看着男人,“你倒是能笃定没有人能找得到我。”
“你会关注社会的底层人民吗?”高里冷不丁地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哈?”白语花对他这跳跃极快的脑回路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低层人民?”
不过很快白语花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你打得一手好算盘啊,”白语花嘲讽地一笑,“一个二级贵族是不是太过折辱你了呢?”
“我也这么觉得,”高里笑了笑,“要是接下来我能成功上位的话那就太好了。”
“那么,我替其他贵族为你感到骄傲。”白语花随意地挥了挥手。
“不用这么客气,”高里点了点桌上的书,“就像这里面说的一样,我会永远爱你。”
“恶心,”白语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这种人的喜爱真是喜怒无常。”
“是吗?”高里摸了摸书面,毫不在乎地笑了笑,“随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