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整世家?”陈疏坐在办公椅上,看着面前一脸憔悴的唐室齐,“你认真的?”
陈疏的声音带着点鼻音,那天淋了太长时间的雨,他回去就生病了。
“嗯,我找阿停商量过,”唐室齐点点头,“他也同意了。”
陈疏揉了揉太阳穴,“怎么个重整法?”
“这个我想过了,”唐室齐拿出一份文件放在陈疏面前,“大概我都写下来了,你看看。”
陈疏抬手点了根烟,翻开了文件。
唐室齐这两个月抽太凶了,所以赵约影给他定的数量已经没了,看着陈疏抽有点心痒痒。
陈疏瞥了一眼唐室齐,叹了口气,把烟盒拿出来扔了过去,“喏。”
大家都知道彼此心里不舒服,所以也不打算故意克制什么。
唐室齐赶紧点了一根。
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陈疏叼着烟看了个大概,再回过神面前的烟灰缸已经爆满了。
长话短说就是他们几个一起管理世家,重新制订一份规章制度。
“意思我都明白了,”陈疏嗓子不舒服,压着咳嗽的冲动有些气闷,“什么时候能执行?”
唐室齐摁灭了烟头,“我们一起出马的话,最多两个月后。”
陈疏点点头,“可以,我知道了。”
唐室齐走后,陈疏自己倒了杯热水坐着,他感冒没有吃药,不是不想好,只是身体上难受一点心里可能就会好一点。
陈疏喝了一口水,咳得气喘,整个人都是滚烫的,他又坐好了继续喝水,头晕乎乎的。
一般来说冬天的天气在这边没有那么冷,但今年格外不一样一点,早上起来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水龙头都是冻着的。
也不能怪陈疏感冒好不了,实在是天气太冷了,狗都扛不住。
明明已经快要入春了,梅花却还开着。
陈疏住回了之前和林一染结婚之后住的别墅,第一天进去的时候差点被灰给淹了,叫了几个阿姨打扫完之后才好一些。
陈疏最近咳得很厉害,所以他买了点梨回家,他最近准备学做饭,阿姨做的他吃不下多少。
冰糖雪梨他跟着教程一步一步做,但是糖放多了,甜的他差点腻死过去。
陈疏一口气喝完了冰糖雪梨,感觉自己好像好了一点,于是准备去阳台抽根烟。
花园里的植物很久没有修剪过,每个都长得很有野外风情,陈疏也懒得管。
等抽完了一根烟,陈疏又回到了房间里,他现在睡在林一染以前的房间,这里还有一点她的气味,沾着冬天冰冷的味道,拥着陈疏入眠。
陈疏有时候会吃安眠药,因为睡不着明天就没有精神去陈氏上班,现在的所有事情都需要他亲自过目,没有了他,陈氏估计会没落在这个世界上的。
李晴宁那边倒是没多少事,魏宇之辞了职过去帮忙,上将的位置还是空着,林家一时半会倒也还好。
所有的事情都勉强维持在要崩塌的边缘,靠着他们这些人好不容易地守着那脆弱的网。
陈疏叹了口气,爬起来准备吃颗安眠药。
他现在睡觉之前喜欢想事情,总是想着想着就睡不着了。
但安眠药会让他的梦境很痛苦,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偶尔能梦见林一染,梦里跟她讲上两句话,陈疏就睡得很好了。
陈疏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但应该也不会多好受,他们很久没见面了,看见对方的脸就会想起林一染,这种遭罪的事他们都不愿意。
大家都很难受。
陈疏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半开着眼。
如果当时,他的小腿没有中弹,那该多好。
陈疏在闭上眼睛之前那么想,而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第二天陈疏起来穿衣服,一如既往地套上黑色西装,他又拿了盒新的烟塞进口袋。
重整世家的想法看起来很美好,但是实现起来很废力气。
以往世代相传的祖训让世家们难以听从老祖宗以外的人。
陈疏每天都一脸疲惫地出去,开完会之后和唐室齐两个人蹲在吸烟室躲着赵约影抽烟。
张夕远和白停在到处帮着重建世家,以此为谈判条件世家们同意了唐室齐的想法。
二人每天都在讨论新的规章制度,比电影制作人还要纠结。
后来好说歹说把各个世家妥妥帖帖安排好了,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再后来陈老爷子寿终正寝,于是陈疏把公司托付给了唐室齐,说自己想休息休息,唐室齐点点头随他去了。
难得出次远门休息,陈疏去的是林一染第一次出国去的那个好地方。
陈疏也跟林一染当时一样抱了只猫,挑了个朝阳的房子租下来住。
猫是只可爱的狸花猫,很聪明,知道开饭时间和自己的名字。
陈疏感受到了这里居民的友善,也学习了一些酒话果的知识,颇为清闲地在这待了几个月。
林一染卧室里放着以前的机票,陈疏出门就带了这些,一个一个跟着游走过去,去看看林一染曾经见过的风景。
每一个地方都很有特点,但距离有点远奇怪,就好像是林一染随手一指就过去了一样。
陈疏慢慢地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习惯了,后来林一染的机票见底了,陈疏就自己随便指一个地方去。
陈疏也会把自己的机票收起来叠好,他越来越像林一染,吊儿郎当地走在路上,看起来像个看破红尘的道人。
后面陈疏回来过一次,和唐室齐他们喝了一顿,唐室齐酒量还是很差,陈疏倒是抗到了最后,还自己洗了个澡。
唐室齐变化不大,还是以前的那个样子,一直在抱怨他抛下公司自己逍遥,然后话说到一半啪嗒睡到桌子上。
赵约影显得更加成熟了一些,这个时候她会单手把唐室齐提住拖到沙发上随手盖个毯子让他一个人睡死。
白停已经和张夕远结婚了,婚礼陈疏没去,份子钱还是随了的,还送了点他当时那个地方的特产,差点给张夕远好吃哭了。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大家终于把生活调度成了自己可以接受的样子。
这样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