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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颜此举让楚闻泽甚是恼怒，于是他看到我的时候，一眼收入房中。
那段时间沈清颜常来侯府，他便故意让我当着清河郡主的面端茶倒水。
侯夫人早逝，大小姐也早就入宫做了皇后，侯府还真没人管得了楚闻泽。
一来二去多了，沈清颜不再登门，却暗暗记恨我。
她趁楚闻泽不在的时候，连威胁带恐吓地把我骗到了宁王府。
又是一个大冬天，把我扔进了结冰的池塘里。
扔进去再提溜出来，然后再扔进去。
沈清颜的笑声，和我身体下冰块碎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不过我常年做活，身体好，等楚闻泽赶到的时候，我还剩下一口气。
但我从此很怕水，就连楚闻泽要喝晨露，我也只是在池塘边舀水糊弄他。
沈清颜后来哭着找上门道歉，甚至惊动了皇后和镇南侯，楚闻泽自然也原谅了她。
但他从此不知是愧疚还是什么，对我很好。
或许他潜意识里把我当成了苏宁澈，想加倍补偿我。
11
我不知道沈清颜这次会怎么对付我，但我环顾四周，大概是二三层楼的高度，不像是京中人家或者客栈的样子。
沈清颜许是看出了什么，笑着割断我身上的绳子：“如果你死了，就会像那个苏宁澈一样，成为闻泽哥哥心里永远的伤痛，可如果你被人玷污了呢？”
“哦对了，这里是我在京郊的私产，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听得到的。”
宁王府，京郊，私产，三楼。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
她依旧笑盈盈：“别怕，我给你准备了宁王府里最清俊的小厮。”
她附耳过来的一瞬间，我看准时机，用力朝她胸前一顶——
“啊！”
“郡主！”
沈清颜捂着胸叫出声的一瞬间，我奋力抢过她手里的小刀，朝着跑过来的两个侍女一掷，顿时血溅当场。
再也没机会了，我抱着必死的心态奔向窗口，纵身一跃。
12
我倒真的是运气好，摔到一堆干草垛上，没受什么伤。
赶紧爬起来，我瞅准一个方向就开始拼命地跑。我猜得没错，宁王府在京郊的私产，确实是芜月楼。
不是田庄不是家庙，而是一个独栋的小楼别苑。
沈清颜怕把事情闹大，所以选择这里。
不想倒给了我可乘之机。
想来她手底下也没带多少人，所以身后并没人追我，我看准方向，并不敢往京城跑。
跑累了，我停下来走走，顺便摸摸怀里的银票，还好，还在。
走得累了，我开始思考人生。
京城肯定是回不去了，西山庄子也是一样，但凡有她沈清颜在的地方，都不是我的容身之地。
若是如今北齐南安两国互通，我或许可以跑到北齐去。
但为今之计，再等天就黑了，还是先出城去找个客栈歇脚吧。
我拍拍屁股站起来，刚打算走，脊背处就传来一阵剧痛。
13
再醒来的时候确实是在客栈，有侍女替我换衣擦身。
“水……”
立刻就有温热的水灌进我嘴里。
我大口大口地喝着，神智逐渐恢复清明。
我醒来之后就有个小男孩来看我，对我连连道歉。
“真的对不起，姐姐，你那天忽然站起来，我还以为是一只白狐。”
……
罢了，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他又没说我是一只白狗熊，就很好了。
我告诉他我姓苏，小男孩说自己叫贺朝庆，有个哥哥叫贺朝宸。
我点点头没说话。
贺是北齐皇姓，朝字正是北齐皇子们的字辈。
14
我本以为要和贺朝宸一行人纠缠很久，结果当天下午他就摊了牌。
“我是北齐皇太子，这是我弟弟，姑娘你是什么人？”
贺朝宸和我说的第一句话，信息量就大得把我整蒙了。
不是，都不隐藏一下身份的吗？
他也是，他弟弟也是。
北齐皇室就如此作风豪放？
贺朝宸好像毫无此种觉悟，还把我之前藏在身上的银票拿出来：“这是之前侍女们在你身上找出来的东西，你数数少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道：“多谢。”
“别谢了，”他打了个哈欠：“你家在哪儿呢？趁着我们这两天有空，还能给你送回去，过几天进了城就没这么方便了。”
“不用了。”
“我没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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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朝宸的坦诚，我生平第一次有了倾诉的欲望。
“我以前是镇南侯世子身边的一等丫鬟……”
“在去庄子的路上，清河郡主……我最终跑了出来……遇到了你们。”
语罢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贺朝宸默默点亮屋里火烛，侧脸轮廓在烛光中更显得英俊。
许久，他回头问我：“那你如今作何打算？”
我自然是想杀了那对狗男女，再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但我还没有坦率到这种地步。
“我只想活下来，我会很多东西，读书识字、刺绣、点茶、制香，我都会。”
“在任何一个地方，我都能活得很好。”
贺朝宸听完，不语，忽而道：“你想再回京城吗？”
“以另外一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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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终答应了贺朝宸。
我知道我自己不能真正做什么，但是或许是出于报复感作祟，我答应了贺朝宸。
我最开始很奇怪，贺朝宸为何如此帮我。
毕竟我身上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图谋的，他就不怕我是奸细吗？
我真的去问了，贺朝宸却觉得这问题很蠢。
“你压根就不会武功，身子还弱得很，我单手就能拎得动你，你身上也没有任何毒物暗器，你倒是说说，南安国的奸细标准就如此低吗？”
“绝对自信的背后是绝对的实力。”
好了，看得出来，你很自信。
我不服气，冲他翻白眼：“那还有美人计呢，美人计你懂不懂？”
我也不知为何，在侯府对楚闻泽都是毕恭毕敬，如今碰上货真价实的太子，我倒是敢这么肆无忌惮了。
真是奇怪。
“美人计？”
贺朝宸莞尔，放下笔走到我身后，气息在我耳边流连：“不懂，苏姑娘可否展开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