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许完愿望再看手机，果然，消息少得可怜。很少有人记得他的生日，只不过今年除了侯子天，还有……姚寻。
姚寻的生日祝福是卡着零点准时发过来的，这还是整整二十年，第一次有侯子天之外的人给自己送上生日祝福，梁越有些感动，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但都没有再回复。
梁越这才去回复侯子天的消息，中间隔了好几分钟，让侯子天略有不满：“我还以为你睡了呢，怎么才回我消息？”
“刚才去刷牙了。”
“不是吧？”从消息框里就能看出侯子天有多嫌弃，“二十岁的零点，你就浪费在刷牙上了？”
“祝愿我到老都有一口好牙，很有意义啊。”梁越咂了咂嘴，希望自己的牙不要因为这个小谎言被奶出问题。
“……好吧，那祝你长命百岁。”
梁越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侯子天：“其实我刚才不是去刷牙了。”
“？”侯子天默默地打出了一个问号，梁越最近的举动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不会年纪轻轻长到二十岁就提前步入老年痴呆行列了吧？
“你懂我意思吧？”梁越向他坦白，“我有男朋友了。”
他们之间似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聊起过感情的话题了，以至于侯子天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梁越口中的“男朋友”是什么意思，隔了好久才爆发出一长串震惊的鸡叫。
“臭小子，连我你也瞒着？”侯子天在手机那端咬牙切齿，“什么时候的事情？哪人是谁啊？保密工作做的可以啊，不声不响地就在一起了？”
梁越倒也没想瞒着他，完全是因为前段时间的期末考试让他晕头转向，哪还顾得上跟侯子天开一局深夜情感趴。不过他也懒得解释：“下次见面了跟你细说吧。”
侯子天立刻在那头吱哇乱叫地抗议，今年照例是在槐城过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了，原本只是他们一家三口而已，这一年又把家里的老一辈接了过去定居，侯子天摇身一变，彻底变成了槐城人。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侯子天有些失望，“我也好久没见你们了，何媛……他们，你都还有联系吗？”
“也就每次回家的时候一路。”梁越仔细想了想，说是在一个城市上学可以互相照应，但大学开学之后，梁越确实没有再在车站以外别的地方见过何媛。
“那她……”侯子天勾起前尘往事来，“知道你这事儿吗？”
“知道。”梁越补充道，“不过应该以为是女朋友。”
侯子天沉默了，梁越以为他在慢慢梳理这段持续了很久的尴尬感情。
“哦对了，她也找了个男朋友。”梁越继续补充道，极力传达出没有自己何媛也能过的很好的意思。
侯子天却还是没有回复，梁越等不到他的反应，也没有在意。只是姚寻也依旧没有回复，这倒让他有些奇怪。
可能是睡了吧。梁越心想，于是也放下手机钻进被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很快就入睡了。
前一天的奔波劳碌终于让梁越的身体疲惫了，这一觉睡得格外沉，醒来的时候伸了一个懒腰，神清气爽。
他看了一眼时间，快到中午了。沈佳明和梁薪照例上班，今天是他们今年的最后一个工作日，以沈佳明的作风，一定会早退，估计吃过午饭没多久就会回来了。
梁越依旧缩在被子里不愿出来。今天总有些不同寻常的感觉，可能因为是自己的生日，也可能只是因为前一天优质的睡眠，让他看什么都顺眼了不少。
他打开和姚寻的聊天框，还是没有新的消息。梁越有些奇怪，明明睡得比他早，现在就连他都醒来了，姚寻不至于还没醒过来。
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他的心一沉，突然有些头皮发麻，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把这个不好的想法驱逐出去。
他盯着手机屏幕，心里祈祷着快点出现新的消息。不知是不是因为生日时候许的愿望都会实现，没过多久，姚寻如愿发了一条消息过来：“今天吃生日蛋糕了吗？”
梁越愣了愣，来不及问他为什么一直不回消息，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莫名其妙就问起这个问题，就先回答道：“没有。”
“生日没有蛋糕吃可不行。”
“无所谓啦。”梁越顺着他的话感慨道，“每次都是跟年夜饭连在了一起，以前他们还会专门给我准备一个蛋糕，不知道是从哪一年开始就没有了。”
“喜欢什么口味的？”姚寻又不结合上下文，抛出又一个奇怪的问题来。
“都可以，巧克力吧。”梁越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问这个干嘛？说得好像你要给我送蛋糕似的。”
“那也说不定。”
“嘁——”梁越哼笑一声，几百公里的距离可不是开玩笑的。
姚寻隔了几分钟才发来消息：“开门。”
“什么？”梁越愣住了，向他确认，“我回家了，不在寝室。”
“我知道，开门。”
梁越估计对方在骗自己，以前也不是没有被这样的玩笑骗过，还有好几次都上当过。梁越一向容易被骗，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一点，于是总爱逗梁越玩，基本上百发百中。梁越发誓绝不能再被别人当猴耍，倔强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固执地认为是姚寻在跟他开玩笑。
“真的不开门？”姚寻说得跟真的似的，“再不开门我就走了。”
梁越不说话，他又有点相信了。
反正就去开个门，就算姚寻是逗他玩的，他也可以矢口否认自己被骗了。梁越心想，一边从被窝里钻出来，胡乱地裹上一件外套，踩着拖鞋“吧嗒吧嗒”往门口走去，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看出去，什么都没看到。
果然是骗自己的。梁越对自己恨铁不成钢，怎么总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他有些生气地用力把门往里一拉，门却意料之外地往反方向开去，梁越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这扇门不听自己的使唤，整个人就顺着门外开的方向扑出去，直愣愣地仰面扑到地上，要不是裹着一件厚实的羽绒服，为自己缓冲了一些冲击力，自己的五脏六腑恐怕都得受损。
“啊对不起……”
梁越满脸茫然地抬起头，面前出现了姚寻的脸。
这三秒钟时间里的变数太大，让他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两人对视的画面仿佛静止了，就连姚寻也有些懵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慌忙去扶梁越。这跟他预想的有些不大一样：原本把门一开，梁越发现自己站在他的面前，然后露出惊喜的表情，抱着他又啃又咬……谁知道自己的计划只进行到第一步，梁越便四脚朝地地倒在自己面前，场面一度变得尴尬起来。
梁越刚从被窝里出来，意识都还没完全清醒，整个身子骨都没活动开，僵硬得很，冷不丁地一吓一摔，起来的时候连走路都不大自然。
但反应过来，整个楼栋里都是梁越混杂着各种情绪的大喊大叫。
“你真的来了！”梁越在姚寻身上摸摸捏捏，满脸不可思议，一度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一点征兆都没有，睡前还在奇怪对方怎么不回自己的消息，醒来之后他却跨过几百公里站在自己面前，虽然见面的方式有些出人意料，但还是让梁越鼻子一酸。
从来都没有人为他做到过这样的程度，不远千里跋山涉水来到他面前，只是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日而已。
他看到姚寻身上除了背包和手里的一个盒子便没有别的东西，问道：“你来这边呆几天？”
“我不久留，一会儿就走。”姚寻扶着梁越走进门，把手里的盒子放到餐桌上，“春运的车票飞机票实在难买，我好不容易才抢到了一个晚上的航班。”
“哦。”梁越行动迟缓地坐下，手指捻着盒子上的绳子，有些失望。
“吃蛋糕吧。”姚寻从梁越手中抽走绳子拆开盒子，“不是巧克力的，因为我是提前订的。”
“那你还问我？”梁越凑近蛋糕嗅了嗅，一股柠檬的清香。
“下次不就知道了。”姚寻拆开蛋糕，给梁越点上一根蜡烛，“许愿吧。”
“哪有人大白天的吃蛋糕许愿的？”梁越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让它们看起来稍微整齐了些，他穿着睡衣踩着拖鞋，脸也没洗，整个人看上去都邋里邋遢。
姚寻叹了口气，摸了摸梁越的头发：“我保证，明年，还有以后的每一年生日，我都会在你身边。”
梁越双手合十闭住双眼，心里祈祷：“希望姚寻可以一直在我身边。”
“许了什么愿望？”姚寻有些期待。
“不告诉你。”梁越随口道，“反正实现不了。”
“怎么会！”姚寻极力维护生日愿望的可信度，“生日愿望是一定能够实现的，你回想一下之前，有没有生日愿望没实现的？”
梁越仔细回想了以往的每一个生日，认真道：“我从来没许过生日愿望，这是第一个。”
“呃……”姚寻终于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