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他是我们校报社的人
田月桑时2020-08-30 22:592,421

  校庆终于到来了。

  轰轰烈烈地筹备了好几个月,梁越起初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昨天临危受命,丁老师一句话让自己参与到这场千百人的盛典中,那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这才是他第二次站在舞台的正前方。因为是第一排,还被迫涂上了一层粉底,画了眉毛,抹了唇彩——不过他觉得丑,在上台之前偷偷地舔掉了,这是他维持着的最后的尊严。

  旁边的一众校领导清一色的西装革履,头发输得油光发亮,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满面红光。

  校长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眼睛眯成一道缝,牙齿就没收进去过。看到自己的学校有如此盛景,换做谁都会引以为傲。

  所有人的火炬都被点亮了,从舞台一直延续到主楼,汇聚成了一条红色蜿蜒的长龙。

  这般盛况,着实难遇。

  梁越站在高台上,顿时也心生出自豪来。丁老师是今天的主持人,自然也盛装打扮,酒红色的长礼服裙,头发高高挽起,金丝边眼镜被摘掉了,少了些威严,多了分妩媚。

  梁越站得高,随意环顾了一圈,没有见到姚寻的身影。

  奇了怪了,这么重要的场合,他怎么缺席了?

  面前是校内校外派来的各大媒体,摄像机直怼着第一排的脸。丁老师站在他身边,干咳一声暗示他集中精力,不要左顾右盼。

  校庆仪式正式开始,丁老师点燃梁越手中的火炬,梁越屏住气,将火苗传递过去。正式场合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彩排时那么紧张了,关键时刻梁越的心理素质还是靠谱。一整排火炬都被点燃了,千人火炬正式出发。

  这回没有丁老师带路,梁越一人走在第一排,带领着上千人向前走去。

  走过自己熟悉的区域,前面的路凭着自己的记忆依稀还记得一些。只是前面的几棵树上,梁越记得明明白白,原本挂在树干上的红丝带,全都不翼而飞了。

  越走到后面,他越意识到不对劲,连着路过了三个岔口,都没有红丝带。

  梁越有些慌了,越慌就越不确定前面的路,甚至举着火炬的手也有些颤抖,火苗颤颤巍巍地颠了一下,稳住了。

  前面的一整排摄像机中,挤进来了一个人,举起一个相机对着他们,肩上还背着另一个。

  梁越看到他的脸,愣了一下,火光照在他的脸上,原本白皙的皮肤也被照得通透发亮。

  他知道在什么地方转弯,在哪个楼梯下楼,镜头一路对着梁越,一步一步地后退。梁越看着面前的人,牢牢盯着遮住了他整张脸的镜头,仿佛看见了他的眼睛。

  终于走完了全程。

  千人火炬手都有留在内场观看后面演出的资格,基本上都留了下来,一窝蜂地四处寻找好的座位。梁越因为是第一排走完的,凭着地理优势,占到了一个第一排的位置。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放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上。放完之后才为自己这奇怪的举动愣了愣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占这个位置。

  他低头看手机,无心关注舞台上的歌舞声色,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在他占的位置面前驻足,他把手伸过去,覆盖住自己的钥匙,道:“这儿有人了。”

  “真的是你。”面前的人非但没走,还有些惊喜。

  梁越抬头一看,眼前的人面熟得很,他想起来是《摆渡》话剧中主人公的演员,脱口而出:“张铮杨?”

  “我叫张入铭。”对方语气很冷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叫错了名字而心有不悦。

  “抱歉。”梁越下意识地缩回手,连带着钥匙一起拿了回来,张入铭也没不好意思,自然地坐下。

  他今天穿着一身华丽的燕尾服,身上浓浓的脂粉味扑鼻而来,熏得梁越有点想打喷嚏。他听到身后有一些骚动,是几个窃窃私语的声音,都是讨论身边这个人的。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张入铭看了他一眼,他化着妆,戴了美瞳,一双桃花眼趁着舞台灯光发亮。梁越突然想到一个词语:“一寸秋波”,说得大概就是这副模样。

  他被自己这种奇怪的想法吓到了,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回答道:“我叫梁越。”

  “梁越。”他低头想了想,道,“高宴柏梁前,秋风想越吟。”

  “嗯?”梁越傻了,他记得沈佳明说过给自己取这个名字,完全是因为她年轻的时候喜欢的偶像也是单名一个“越”字,才让他叫了“梁越”。面前这人看着文采斐然,但哪有正常人……这么聊天的。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是顺着他的意境说些非人言语的话呢,还是尴尬地破坏了这个氛围?

  对方也没等他的回答,继续问道:“之前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剧社与我联系的,我每天都在等你的消息,为什么一直不来联系我?”

  梁越再一次傻眼了,他从没见过这么较真和直接的人。尴尬得就差脚趾抓地了。

  其实对于话剧社,就算他现在已经属于了校报社,但对它的幻想却还在继续。之所以没有联系他们,全然是因为前段时间忙昏了头,忘了这件事。且不说摆渡剧社的名气之大,可以让校外的爱好者也慕名前来,就算这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剧社,梁越如果只是想让自己开心,便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这条路。

  但自己这样做真的对吗?这是梁越从高中就开始思考的问题,倒退三年他一定选择内心所想,但沈佳明说得很对,他热爱的不一定是适合他的。

  “他是我们校报社的人。”姚寻从后面走上来,弯下腰面对着张入铭,“他去不了话剧社。”

  张入铭凝视姚寻良久,姚寻也丝毫不怵,两人就这样靠得很近,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就像是要一触即发,身后的女生们却传来了几声极力克制的尖叫。

  梁越无奈地拉开姚寻,张入铭还想说些什么,舞台底下有人喊他的名字:“张入铭,候场了!”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连道别也没有,独自朝舞台底下的候场区走去。

  姚寻一屁股坐到位置上,已经十月份了,像这样有轻风的晚上还是有些凉意的,他却穿着短袖,把袖子捋到肩膀处,额前的发丝都被汗水粘住了些,白皙的脸因为刚刚结束剧烈运动而有些泛红。

  “热死我了。”他拿手给自己扇风,“还是你有良心,给我留了个位置。”

  梁越没有理会他。其实刚才那一刻自己又开始动摇了:张入铭虽然行事言语有些奇怪,但却不会骗人,他的眼睛又纯粹又干净,跟梁越单纯热爱的时候一模一样。他甚至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放纵一次,把这个梦做下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姚寻打断了。

  他有些烦躁,烦躁到任性地把这一切归结到姚寻身上。

  张入铭已经上台了,还有其他几位剧社的演员,梁越看着都有些面熟,他们正合作表演一个短剧。

  姚寻拿起相机连按快门,然后一张一张翻看着,边摇头边道:“这都是些啥?”

  梁越以为他在贬低舞台上的表演,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转身就走。

继续阅读:19、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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