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碎裂的屏幕
田月桑时2020-09-14 23:113,374

  这话出口他自己都有些吓到了,原本明明只是心里想的一句话,怎么就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梁越突然觉得自己变了,以前的自己绝不会这样,这种硬刚的事情向来都是姚寻做的。

  他想解释,楼卓却表现得并不在意:“没什么,只是有点可惜。不过如果你想加入我们剧社的话,当然随时欢迎。”

  不等梁越回答,张入铭打断他们,语气有些生硬:“别说了。”

  也不知道是对他说的还是对楼卓说的,反正梁越没再回话。车后排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梁越拿出手机打开文档,还有一篇正在跟进的选题,趁着这会儿可以增加进度。

  才写了没几行字,姚寻给他发了条消息:“在干嘛?”

  他模仿着印象里姚寻一贯以来的用词,想了想答道:“搬砖。”

  “哟。”姚寻显然察觉到了对方在学自己说话,“那不巧了,你继续吧,本来我这儿还有块砖想给你的,没想到你周末也这么勤奋。”

  梁越刚想回复消息,司机却突然刹车,梁越本就坐在车尾,前方又没有阻挡物,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扑了出去。好在身边一只手快速地环过他的腰,用力地把他按回座位,他才没有狼狈地摔地。

  只是可怜了手机,从他的手中滑出,在空中滑过一个抛物线的轨迹,随后自由落体运动,惨烈地一路滑倒车的前端。

  前排的所有人都看着手机一路经过他们的座位,然后纷纷扭头过来看向后排,梁越跌坐在座位上惊魂未定,张入铭的手还牢牢地圈着他的腰。

  梁越清楚地看到有人相视一眼,忍着笑把头转了回去。离掉在地上的手机最近的一个女生,捡起手机走到车尾来还给梁越。

  “谢谢。”梁越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她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梁越懊恼地看着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屏幕,悔恨莫及。这一摔对手机来说着实是重击,要是贴着膜的话还好——要命就要命在这一点,旧的那张膜已经有很多划痕了,梁越昨天刚把它撕掉,准备去贴新的,但一直在宿舍楼下贴膜的小伙子正好昨天不在,梁越便想再过几天来也不迟,本想着不会出什么事,万万没料到今天来了这么一出。

  早知如此,昨天就算跑遍整个学校也要把膜贴上。

  司机又一个急刹车,梁越这回反应很快,一只手握紧了手机,另一只手抓住了前面座位的靠背。张入铭反应也很快,几乎是下意识地环过他的腰,生怕刚才的惨剧再次发生。

  梁越的身子一僵,脑子有些混乱,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宛如一块木头。

  不过这次刹车比刚才温柔太多了,稍微缓冲车便停了下来,司机师傅把墨镜一摘,朝后面大喊一声:“到了!”

  趁着前面的人还在整理自己的东西,梁越飞快起身,灵活地挣脱张入铭的手,第一个跑下车。张入铭的手还停留在原处,讪讪地收了回来,起身下车。

  楼卓看着张入铭下车的背影,紧接着透过车窗看到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剧场,若有所思。

  他们今天演出的剧本是三四年前杉大剧本赛的获奖作品。

  演员们在后台化妆,张入铭把自己的工作证给了梁越,自己靠刷脸走进了后台。梁越在化妆间里百无聊懒,一会儿看手机,一会儿抬头发呆,一会儿又剥剥指甲,张入铭见他实在无聊,从包里找出剧本递给他:“你实在无聊的话,看看剧本吧。不怕剧透吧?”

  “当然不怕。”梁越终于找到事情做了,兴奋地把剧本接过去,随便翻了两页,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仔仔细细从头读起,一直到张入铭化完妆还没读完。

  “你要用吗?”梁越见张入铭起身,以为他还要再对一遍台本。

  “不用,我背得很熟。”张入铭看了看时间,“快开始了,你可以去观众席了。”

  “哦。”梁越攥了攥手里的剧本,跟着张入铭出去。其他演员们的妆发服饰都已经完成,他们手里拿着台本反复快速地阅读着,后台灯光昏暗,梁越甚至有些认不出他们了。

  幕布后几个工作人员刚把道具摆放到位,执行导演通过对讲机一遍又一遍地向灯光师、音响师确认着工作,幕布拉开之前,紧张而有序。

  有些人从不在舞台前露面,却无可代替。

  完全就是梁越梦想中的样子。

  “你快去吧,要开始了。”张入铭见梁越还在原地,赶紧催他。

  梁越揉了揉干涩的眼角,从后门出去。他戴着工作证,所以一路无阻地来到观众席,张入铭给他的是第一排的票,位置很好,现在已经坐满了人,梁越突然闯入有些突兀。

  这是一个小剧场,建在他们的艺术学院楼里头,观众基本都是杉师大的学生,准确的说,基本都是艺术学院的学生。梁越坐在他们中间,没有人认识他,那就姑且把自己当作他们的一员,短暂地享受剧场和舞台。

  旁边有人看到他戴着的工作证,又看他手里拿着剧本,问道:“你是主创人员?”

  “我……”梁越话刚开头,全场暗了下来,旁白声响起,问他的人把头转了回去,他也闭上了嘴。

  不得不说,张入铭人气之盛是有原因的。

  平时生活中,他孤僻、古怪,话少,生人勿进,而在舞台上完全就像是变了个人,第一次见他时是豪情万丈的摆渡青年,这次又是另一副有血有肉的模样。除了相貌出众,他的才华和能力确实配得上大家的赞扬。

  整场下来,剧场里安安静静,甚至都没有人在中途打开手机,全都屏息凝神,致敬舞台上的艺术。

  直到谢幕的时候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梁越听到后排有人赞扬的唏嘘声,摆渡剧社名不虚传。

  一个校园社团能走到这样一种境界,是何等的强悍和不易。

  幕布拉上,观众纷纷散场,梁越一路凭着工作证找到后台,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之后我们也得多合作。”

  另一个声音是陌生的:“那是自然!你看今天的表演多成功,事实证明我们这样的尝试是前途无量的,你们剧社,尤其是那个张入铭,还有更多的价值可以发掘。”

  “多谢您的支持,下次有机会我们再仔细聊聊细节。不过我现在得去看看我们剧组了。”梁越躲到门旁边,从狭小的门缝里看到里面正在聊天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楼卓。

  对面是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秃头男人,看上去三四十岁,不过因为他发亮的脑袋和微胖的身材让他看起来有些老成。他显然很开心,笑得满面春风,跟楼卓道别:“快去吧,我也先告辞了。”

  说罢两人握了握手,秃头男人就朝着梁越身边的门走了过来。梁越赶紧绕到转弯处,从门那边看过来这里就是一片盲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就是总觉得自己作为局外人听到了别人谈这种内容有点不道德。

  不过显然是梁越多虑了,秃头男人匆匆拉开门出来就直奔自己车的方向走去了,并没有看周围是否有人偷听他们讲话。

  梁越抚了抚胸口,拍了拍自己的脸,进入后台。

  他找到张入铭的化妆间,推开虚掩着的门,楼卓也正好在这里,偌大的化妆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令人意外的是,楼卓正在帮张入铭卸妆,但张入铭看起来似乎并不太愿意,脸上有些赌气,见梁越进来,直接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跟楼卓空出一大段距离,然后重新拆了一张卸妆巾对着镜子慢慢擦拭。

  这两人之间……不会吧?梁越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他看了一眼楼卓,想到刚才的对话,马上把目光移开了,颇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

  明明今天才认识楼卓,怎么净撞上他的秘密了?梁越虽然是吃瓜大户,但让他一直这样冲锋陷阵在八卦第一线,弄得整个人心惊胆战,他还是极不情愿的。

  一直到上车的时候张入铭和楼卓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他们三个上车的时候依旧只有最后排的位置留给他们,张入铭先坐到了最里面,紧接着一把把梁越拉到自己旁边的座位上,楼卓只能坐到来时梁越的位置。

  气氛诡异极了,梁越被夹在中间,好奇心快爆炸了,但介于两人现在这种看起来并不和谐的关系,又一点儿都不能表现出来……鬼知道这一路梁越到底承受了什么。

  车在学校门口的小吃街停下了。楼卓先站起来:“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还是老地方吧,我请客。”

  整车的人都忙了整整一个下午,神经高度紧张个好几个小时,现在活动圆满结束,全车人都爆发出一阵欢呼,几个小时前还盛装打扮在舞台上下熠熠生辉的几个人顿时蹦跳着下车,全然不顾形象。

  全车人都下车了,只有张入铭没有一点儿要下车的意思,梁越是跟着他来了,他干什么梁越就干什么。

  “走了。”楼卓看起来有些无奈,像哄孩子似的说道。

  张入铭不为所动,也没有回话。

  “去吃点东西吧,累了一天了。”楼卓语气又放软了一些,恳求他似的让他下车。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司机在外面抽完了半根烟,重新跳上车。楼卓看了司机一点,道:“这么多人等着呢,我先走了,你想通的话就下来吧。”

  张入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满脸不甘心。

  但他自始至终也没有下车,只是跟司机师傅说送他们回宿舍。赚来这辆车的钱,他也有份。

  从校门到宿舍的路虽然远,但有车就不一样,司机开车十分狂野,载着两人一会儿就到了宿舍。

  一路上张入铭都看着窗外发呆,车停了都没回过神来。

  “走了。”梁越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反应过来,径直下车,梁越跟司机师傅道了声谢谢,匆忙跟上。

继续阅读:33、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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