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凌川果然一夜没有回来。
桑亦晓尽可能让自己不在意，第二天一早，去了趟霍氏。
桑亦晓将工牌轻轻压在HR刘总监的桌上。
金属牌边缘磕到桌面，发出一声脆响。
“太太，你真要离职？”刘总监瞥了眼内线电话：“霍总知道吗？”
桑亦晓在霍氏，是个很微妙的存在。
要是没有霍凌川的确认，没人敢随便乱来。
桑亦晓将碎发别到耳后，露出光洁的侧颈，将离职申请书递给他。
“离职申请上有他的签字，你可以自己看。”
“不用不用！”总监有点慌了：“我马上给你办。”
“好。”桑亦晓应了声：“我先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办好给我发条信息就行，谢谢。”
见桑亦晓转身离开，总监心中满是感慨。
他记得，以前霍总是超级爱太太的，两人简直是神仙眷侣的组合，羡煞旁人。
只是后来，太太怀孕生子，霍总的态度渐渐变得冷漠。
曾经，霍总看太太的眼神里满是宠溺，可后来，每次太太来公司，霍总不是避而不见，就是态度冷淡。
甚至把她调去了客服部，完全边缘化了。
有一次，太太精心准备了午餐送到公司，霍总却只是匆匆吃了几口，就以工作忙为由让太太离开，全然不顾太太眼中的失落。
想到这些这些事，连他这个总监都对这对曾经恩爱的夫妻感到惋惜。
……
晨雾漫进28楼办公室时，桑亦晓指尖捏着最后一张便利贴。
浅蓝色纸片边缘已经泛黄，圆润字迹写着【胃药在右手边第三个抽屉】。
啪嗒。
纸片撕裂的声响惊醒了沉睡的办公桌。她望着碎屑飘向垃圾桶。
这个办公室，是她和霍凌川还相爱时，她的办公室。
那些浅蓝色纸片上，除了一些工作上的内容，就全是跟霍凌川相爱的小暗号。
后来，她被迫转岗，这里的东西都没有收拾。
每天都会有保洁阿姨来做卫生，办公室也就一直放着了。
桑亦晓伸手去拉抽屉，抽屉却突然卡住，丝绒盒子滚落出来。
桑亦晓下意识按住抽屉里那个丝绒盒子。
这是他们婚戒的盒子。
桑亦晓伸手摩挲自己无名指尽头的戒痕。现在那枚戒指，孤零零躺在主卧梳妆台上。
“太太，您这是？”
郭程安的声音惊得她指尖一颤。
郭程安抱着文件杵在门口，目光扫过打包箱里露出的鎏金相框。
暴雨中的霍凌川将西装撑成伞盖，自己白衬衫透出紧实的腰线。而她，蜷在他怀里笑得眼睫都沾了水珠。
桑亦晓抬头，朝着他微微颔首：“办离职。”
桑亦晓用纸巾裹住相框，放进自己的盒子里，余光看到里面的离职申请。
“对了，麻烦郭特助，劳驾把这个交给人事。刚刚他忘了收走。”桑亦晓拿起来，递给他。
郭程安接过文件，倒吸一口冷气。
离职申请右下角晕开一滴水渍，恰巧盖住“霍凌川”三个字。
郭程安突然想起那年圣诞节，霍凌川也是用这支钢笔，在桑亦晓的调岗通知上签了名。
“好的，我这就去办。”
郭程安走出办公室，低头看着离职申请的文件。
脑海里一闪而过那张照片，郭程安多少有些感叹。
他其实是记得他们相爱的状态的。
所以，帮霍凌川查到事实的时候，他才那么震惊。
他是个不该有情绪，只帮霍凌川做事的特助。
但那一刻，他还是对桑亦晓产生了偏见。
————
暮色舔舐着总裁办的百叶窗，落进来的阳光被分割开来。
霍凌川的钢笔尖悬在一份文件上，墨水浸染了纸张。
耳边是郭程安略带小心的声音，说了刚刚他去人事部的事情。
霍凌川抬头：“她离职手续办完了？”
“是的，霍总。人事部已经把所有手续办完了。”郭程安微微颔首。
霍凌川神色一凛：“把人给我叫来。”
“刘总监？”
“嗯。”霍凌川抬手，轻按眉心。
刘总监很快就到总裁办来了。
他小心翼翼敲开门的时候，霍凌川正坐在他那张巨大的真皮座椅上，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
他手中紧握着一支钢笔，笔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 “哒哒” 声。
“霍总。”
霍凌川停下手中动作，抬手拽了拽领带，眸底闪过不耐。
“霍总，您找我？”刘总监微微躬身，脸上带着一丝紧张，眼神不住地打量着霍凌川，试图揣度霍总此刻的想法。
霍凌川抬起头，眸光锐利，冷声问：“她的离职手续已经办好了？”
刘总监心中 “咯噔” 一下，他感觉霍凌川的语气不太对劲。
他心里暗自叫苦，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是的，霍总。”
“为什么给她办？”
霍凌川声音平静，刘总监甚至听不出他的情绪。
可很显然，他在不爽。
刘总监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咽口水：“霍总，我看到您的签名了，以为您同意了，所以……所以就给办了。”
霍凌川签了字的文件，刘总监甚至是加快加急办理的。
霍氏离职是需要1-3个工作日，各项工作审核完毕才能彻底办理完成的。
好在郭特助说霍总找他的时候，他长了个心眼，怀疑霍凌川是因为桑亦晓离职的事情才找他，所以就把桑亦晓那份离职申请给带上了。
刘总监拿出桑亦晓递给他的那份离职申请书：“这是太太拿过来的，您签过字了。”
霍凌川接过来，翻开，右下角是他亲手签的字。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同样的位置，她攥着调岗通知，哭得钢笔水晕染了整张纸。
她那时候问他，为什么，凭什么。
她竟然还敢问。
霍凌川抿了抿唇：“嗯，出去吧。”
刘总监一怔，两秒后才意识到，霍总居然没有发脾气：“好的，霍总，您有事再叫我。”
刘总监离开，霍凌川的眉头却迟迟没有平整下来，食指不自觉轻敲桌面。
他签字已经很久了，桑亦晓显然是不想离职的，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没有来办。
可为什么今天她一大早就过来了？
霍凌川手上动作突然一顿。
昨晚的那个电话，她听见了，所以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