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亦晓一时间有些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还是出去吧，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太适合一起陪孩子睡觉。”
桑亦晓的话并不委婉，语气坚定，不想再和霍凌川有过多的纠缠。
霍凌川眉间一凛。
桑亦晓坚持道：“我会照顾好他的，你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
霍凌川像是被戳到什么情绪一般，面色沉沉地从床上起来。
霍峻泽看着爸爸妈妈吵架的样子，眼睛一闭，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钻进了被窝里。
“希望你说到做到。”
说完，霍凌川转身离开了房间。
……
霍凌川一整晚都睡得不太安稳。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醒了，推开了霍峻泽房间的门。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桑亦晓和霍峻泽的脸上。
桑亦晓似乎感觉到了光线的刺眼，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转身抱住了身侧的霍峻泽。
霍峻泽窝在桑亦晓怀里，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嘴角微微上扬，睡得安心。
霍峻泽的眉眼其实有些桑亦晓的影子。
这个意识，让霍凌川眸色一凛。
他抬手关门，转身走了。
门的轻微响动，让桑亦晓从睡梦中醒来。
她睁眼看了看，门口没人，怀里的霍峻泽睡得安稳。
看来刚刚听到的声音是幻觉。
桑亦晓有些没睡好，夜里时刻关注着霍峻泽的情况。
好在一整夜过去，一切数值平稳，霍峻泽这次过敏算是终于过去了。
桑亦晓给霍峻泽做了早餐，看着他一口口吃下，这才安心了不少。
桑亦晓打算走了，目光随意地落在打开的包上。
包里那份签了字的离职申请映入眼帘，她伸手拿起，轻轻摩挲。
右下角是霍凌川凌厉的签字，桑亦晓好不容易才拿到的结果。
桑亦晓深吸一口气，把申请重新放回包里，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去霍氏把离职手续彻底办妥。
她走出房间，看到正在客厅忙碌的刘妈，停下脚步嘱咐。
“刘妈，我出门一趟，你多留意下泽泽的情况，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刘妈笑着点头应下：“太太放心，我会照顾好泽少爷的。”
桑亦晓刚坐上车，闺蜜陆莞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晓晓，救命啊！我真的快崩溃了！”电话一接通，陆莞凝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怎么了？”
“之前那个和奥科合作的项目出大问题了！”陆莞凝抽噎着，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负责人看出苗头不对，居然直接离职跑路了！现在就剩我对着这堆烂摊子……”
“奥科的项目怎么会出问题？”
陆莞凝叹气：“数据出了纰漏。”
这个方案是当初桑亦晓列的提纲，深度契合了奥科和市场需求的结合。
这是当初桑亦晓做出的最有信心的几个方案之一。
桑亦晓皱眉：“要是数据没出问题，奥科肯定会采纳的。”
“你过来看看吧晓晓，我头发都快扯掉了！”
“行。”
桑亦晓偏头，看了眼包里的离职申请。权衡之下，还是决定先去找陆莞凝。
挂了电话，桑亦晓直接驱车前往莞星公司。
看到桑亦晓进办公室，陆莞凝像是看到了救星：“晓晓，你可算来了，我都快急死了！”
“别着急，我先看看。”桑亦晓拍拍她后背，轻声安抚。
桑亦晓翻动平板里的项目书，当她看见自己亲手绘制的算法被篡改成漏洞百出的数据模型时，周身气息瞬间凛了几分。
“这不是纰漏，是有人把核心参数替换了。但他低估了原始模型的容错率。”桑亦晓突然停手，将平板转向陆莞凝。
陆莞凝凑近看那串红色标记的代码，恍然大悟：“所以实际误差只有0.3%？”
“对，只要调整权重系数……”桑亦晓快速拖动公式模块，原本混乱的数据流瞬间重组为精准的网状模型：“奥科要的不是完美方案，而是容错空间最大的选择。”
桑亦晓对奥科的需求了如指掌，说话之间，自信满满。
陆莞凝盯着屏幕上跳动的三维模拟图，突然伸手抱住她：“当年教授说你是锦大十年一遇的天才，真该让霍凌川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不重要了。”桑亦晓截断话头，指尖无意识摩挲婚戒留下的浅痕。
自从她决定离婚，就把婚戒给摘了。
反倒是霍凌川，她昨晚还看到他无名指处戒指反射的光。
但那也不重要了。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陆莞凝眉头紧锁：“我都怀疑有人故意搞事情了。这段时间公司一直很顺利，这个项目也推进得好好的，秘书突然离职，现在又发现数据被改，这也太巧了。”
桑亦晓沉默了片刻，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念头。
她抬起头，看向陆莞凝：“要不，我们再去试试？“
“我就知道你会帮我！”陆莞凝眼睛一亮，立刻欢呼，笑嘻嘻地凑近她：“明天晚上有个游轮晚会，奥科的总裁也会去。”
桑亦晓点头：“我陪你一起去。”
“不过邀请函确实麻烦。”陆莞凝一边翻着通讯录，一边哀叹道：“奥科总裁是游轮晚会的联合主办方，现在临时加席……这可怎么办才好。”
说话之间，陆莞凝一直拿眼睛瞟她。
桑亦晓挑了挑眉，看着陆莞凝那副狡黠的表情，心中了然：“在这儿等着我呢？让我帮你改数据模型，顺便弄两张票？”
陆莞凝眨了眨眼，笑得更加灿烂：“这事儿不靠你，是真过不去。虽然霍凌川不是个东西，但是你现在毕竟还是霍太太，搞两张游轮邀请函应该没问题。”
桑亦晓低头看了眼项目书，实在可惜：“行，我想想办法。”
……
从莞星出来，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为难于游轮邀请函的事，桑亦晓揉了揉太阳穴，给桑若绮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晓晓。”桑若绮的声音传来。
桑亦晓直截了当地说：“妈，我需要两张明晚星海号的邀请函，用绮丽文化的名义。”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声，片刻后，桑若绮的回应干脆利落：“二十分钟后传电子函给你。”
“谢谢妈。”桑亦晓道了谢。
————
下午，霍凌川结束了一场冗长的会议，回到办公室。
他刚坐下，手机屏幕亮起，是周雪窈发来的消息，约他晚上一起吃饭。
霍凌川看着消息，眉头微微皱起，回复：“再说”。
他靠在办公椅上，目光随意地扫过桌面，最后落在一份文件上。
想起这个项目上还有些待商榷的内容，霍凌川按了按太阳穴，拿起内线电话，叫来了助理郭程安。
郭程安敲门进来。
霍凌川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手中转着钢笔。
解决了项目上的问题，郭程安正要转身离开，却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回过头来将平板递给霍凌川。
“霍总，游轮晚会新增的嘉宾名单里，有莞星公司。”
霍凌川向来对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不太在意，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平板上的名单。
他接过平板，冷眸扫过批注栏时，突然眯起眼。
看到批注栏上赫然写着备注：霍太太关联企业。
他的钢笔在“太太”二字上重重划出墨痕，他想起清晨看到的那份离职申请。
“去查邀请函来源。”霍凌川冷声开口。
“是桑氏集团直接发放的。”郭程安迅速回应，顿了顿，又补充道：“但莞星确实以霍太太名义做了预登记。”
桑氏？她求助到她外公外婆那儿去了？
霍凌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随即望向落地窗外渐暗的天色。
他抬眸看向站在办公桌前的郭程安，问道：“太太有没有来办离职手续？”
“我查一下。”
郭程安在手机上操作片刻，抬头看向霍凌川：“还没有，霍总。”
霍凌川微微颔首，眸子里却盛满了意料之中。
对于桑亦晓的虚张声势，他很了解。
她果然还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先是提交离职申请，现在又借着这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
就像她始终舍不得摘下的婚戒一样，看似无关紧要，却又似乎在暗暗较劲。
要是她真的离开，就没那么容易再回来了。
就像霍家。
她本来是霍家的女主人，却偏要闹，闹到像现在这样想尽各种办法才能回来住一夜。
何必呢。
————
第二天傍晚。
夕阳的余晖将海面染成了橙红色。
桑亦晓拿出邀请函，陆莞凝登上星海号游轮。
陆莞凝看着烫金邀请函，“啧啧”感叹：“看来霍凌川还是有点用的嘛，关键时刻还是能帮上忙。”
桑亦晓听出来了，陆莞凝以为她是以霍太太的身份拿到的邀请函
桑亦晓笑了下，没有解释。
海风卷着香槟塔的叮咚声掠过甲板，桑亦晓踩着银色细高跟踏上舷梯。深蓝露背鱼尾裙摆扫过台阶，像拖着一片星夜海浪。
身后传来快门骤响，各大记者疯狂记录这一刻。
感受到身边人的目光，陆莞凝偷掐她腰窝：“宝，你后背蝴蝶骨能当凶器了。”
桑亦晓轻笑，耳垂珍珠随动作轻晃，在暮色里泛出光泽：“夸张！”
“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你！”陆莞凝不禁发出惊叹眼睛里满是羡慕和赞赏：“你今天这样，简直惊艳全场。霍凌川看到你，说不定得后悔死！到时候你找个比他更好的男人，气死他！”
桑亦晓有些哭笑不得：“我暂时没想着再找男人。”
“那怎么行，就算不结婚，也得找个男人玩玩啊！”陆莞凝笑得荡漾。
“走吧。”桑亦晓无奈，挽着她的手往里进。
……
星海号三层宴会厅浮着香槟与海腥交织的气息。
水晶吊灯在桑亦晓裸露的后颈投下碎钻般的光斑。
深蓝缎面礼服裹着她单薄肩背，凹凸有致。
她肌肤白皙如雪，裸露在外的肌肤在游轮的灯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仿佛自带光芒。
当她握着香槟杯穿过人群时，窃语声像潮水漫过甲板。
“这谁啊？长这么好看？”
“是啊，气质也超绝！要不是今天的商业活动，我都要以为是什么娱乐圈小明星了！”
“小明星不知道是不是，但看着像是谁带上来的小蜜！”
桑亦晓清晰地感受着周围的恶意，她们的轻蔑和嫉妒，让她觉得无趣。
她神色自若，仿佛根本没听见一般。
她今天的首要目标，就是找到奥科的陈董，把项目的问题解决一下。
可不知是谁认出了她。
“那是霍太太？”
“不会吧？不是说霍总要跟他太太离婚了吗......”
“真的假的？她腰线比周雪窈请的私教还漂亮，霍总会不要她跟周雪窈在一起？！”
桑亦晓喉间微动，依旧神色淡然，只是微微抿了抿唇，手中的香槟杯在灯光下折射出刺眼光芒。
陆莞凝察觉到桑亦晓的情绪，拉着她来到甲板上。
海风轻轻拂过，带着大海独有的气息，撩动着她们的发丝和裙摆。
陆莞凝一脸不爽：“到处都有人传你们离婚的事，肯定是那个周雪窈说的。她就喜欢搞这些小动作！”
桑亦晓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无所谓，随他们说去吧。”
“谁说无所谓！”陆莞凝皱了眉：“她今天是来砸场子的，你不知道吧？奥科这个项目就是周氏和我们莞星抢！我都怀疑会不会是她在背后使坏！”
桑亦晓听了，只是笑了笑：“那倒是挺有意思的。她想捣乱，可没那么容易。”
说话间，桑亦晓偏头看着陆莞凝，却并没有注意到身边匆匆走过的男人。
陆莞凝伸手去拽桑亦晓，可手才刚刚攥住她的手腕，男人就直直地撞了上来。
桑亦晓的身子猛地一晃，手中的香槟杯险些脱手而出，晶莹的香槟在杯中剧烈晃动，几滴溅到了她的裙摆上。
耳朵一轻，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啪嗒”声，珍珠耳饰从耳垂上掉落。
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滚动了几下，停在了不远处的阴影里。
“抱歉！”耳边传来男人低醇温和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