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梳洗干净把齐庭玉送去补觉，官府就派来三个当差的，刘捕头为首带着两个小捕快，进门就说：“华先生是不是回来了？”
青铜赶紧招呼：“刘头儿，先生刚到家，我给您叫去。”
“行，快点吧，大人等着问话呢！”
华先生整了整衣服出来，也不多问，跟着刘捕头就进了衙门。
因为只是带去问个话，不是正式开堂审问，华先生便被带到了内堂问话。
张县令和华鸣很熟，平日关系十分不错。县太爷家要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基本也都是找华鸣来治，不说立竿见影也至少能药到病除。对他，张县令总是客气一些，让师爷递了几张纸过去问：“这几张方子先生还请过目。”
华先生一看，方子有四张，其中两张还是他开的。
“这都是养生安胎的方子，这两张是我开给齐府夏姨娘的。”
“方子可有什么不妥？”
“这两张都是常用的安胎药方，我开的两张是开胃养生的食谱，即便是放在一起吃也不会有任何冲突。”
张县令听完点点头说：“先生的说法和其他几位大夫一样。”
“张大人可是有什么疑问？”
“虽说先生刚回城，想必齐家的事儿已经听说了吧？”
“略有耳闻。”
“三天前的清晨，齐家来人报案，说夏娟死了。仵作验过尸，应该是半夜里忽然小产，又无人过问，失血过多而死。”
华先生皱眉：“这夏夫人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生了，即便是动了胎气破了羊水也没道理说小产就小产啊……”
“马大夫也是这么说的。”这位姓马的大夫就是所谓的特殊专科大夫，专看妇科，但凡城里有个什么女人怀孕生子，安胎坐月子之类的，都找他开药拿方子。
当然，这是位女大夫，因为只看女病人，而且多数是些不太好启齿的问题，所以她也不需要开什么医馆，基本都是病人私底下把人请上门看病。
“而且……齐府佣人那么多，这位夏夫人又被重点照顾，怎么会半夜小产却无人问津？”
张县令摇了摇头，看了眼师爷。师爷点点头说：“据仵作说，夏夫人应该是被下了安眠定神的药，夜里没能醒过来，自然人事不知。”
“这是有人要害她？”
“先生也是这么觉得？叫先生过来，一则是看看药方是否有不妥之处，二则也是想问问先生，可知晓一些齐府的事儿？”
“如今庭玉离开齐府已有数月，齐府的事儿我确实不太清楚。”
这话也在理，华先生毕竟只是个大夫，也没有三姑六婆那种喜欢打听人家八卦的爱好，何况夏夫人是妇道人家，就更不好随便打听了。
华先生见张县令似是真有难办之处，想了想说：“我近半年也就只有在齐家大公子大婚之日去过齐家那一回，待大人走后华某也就辞别了。不过我带着齐庭玉走的是侧门，路过夏夫人院前，曾被夏夫人叫去把过脉。”
“哦？？”这事儿先前审问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起过。
“当时跟在夏夫人身边的是一个我没见过的丫头，后来听原先伺候夏夫人的小谷儿说起，那丫头名叫桃香，当时应该被买进齐府不久，直接就跟在夏夫人身边伺候她起居。”
“桃香？”张县令显然不记得谁是桃香，倒是师爷好记性，提点到：“当时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就是这个桃香。”
张县令显然还是没太大印象。
“这小丫头被吓得半死，直到老爷问话的时候，还没醒过来。”
“原来如此，难怪我没什么印象。”据说这小丫头吓得整个人六神无主，后来醒过来了也是语无伦次，根本没办法好好问话。
“那这夏夫人当时可是有什么不妥？”
“并无不妥，她只是急于知道腹中胎儿是男是女，叫我替他把脉诊断。”关于齐家老爷重男轻女的事儿在四城也是人尽皆知。
“当时只有夏夫人和桃香在场？”
“不，知道我去替夏夫人把过脉的至少还有四人。”
“四人？？？”既然有那么多，怎么会没有听到提起过？“哪四人？”
“齐府的云三夫人、梅夫人、小谷儿这三人是可以肯定的，最后一个我不知道名字，应该是跟在云夫人或者梅夫人身边的丫鬟。”梅夫人就是六姨娘梅雪，当时三夫人和六姨娘身边跟了个存在感特别低的小丫鬟，全程也没说过话，一直低着头，华先生自然不知道她是谁。
张县令一张老脸都皱起来了：“我倒是听说过齐府后院那几位夫人之间矛盾挺大，只是这平白无证也不能随便冤枉了人。”
“的确如此。”华先生继续说：“差不多一个月前小谷儿来我医馆细问了当时把脉的结果，因为后来云夫人和梅夫人的打断，当时夏夫人并不知道诊断结果。”
这诊断结果现在不用问都知道了，夏夫人流了的胎儿是个男孩，这也是齐老爷悲痛震怒的最大原因，好好的儿子就这么没了，齐老爷自然主张一定要严查。
“后来小谷儿又来过医馆几次，一直说夏夫人胃口不好，要我开些开胃的药方。”华先生摇着头说：“女子孕期甚为关键，能不吃药最好不要吃药。所以我开了两张食疗的方子，之后我便带着庭玉去黑石镇采购硝石了，青铜说小谷儿又去医馆找过我两次，可惜我不在。”
师爷拿着药方递给张县令说：“这就能够解释这两张药方开具的日期了。”第一张药方开的时间比较早，大约是在三个多月前，开方的是那位专看妇科的马大夫，一看就是张安胎保胎的方子。接着两张就是华先生开具的食疗方子，前后间隔十天左右，应该是像小谷儿说的吃不惯第一张方子里的鱼汤，觉得腥得很，所以改成了第二张方子。最后一张方子是五天前开的，里面有两味开胃的药，但主要还是安胎养生之用。
既然药方没什么问题，华先生又把知道的都交代了一遍，张县令自然不为难他：“既然如此就辛苦先生跑这一趟了，若是还有问题我会让人上门再请先生来。”
“应该的，大人，我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