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意惹麻烦，想拖着齐二少走，不想那个愣小子还接茬了：“有什么意思？”
“女的可不就好看吗？”
“那为啥男的不好看？”
“男的要好看做什么？”
“男的不能好看吗？”
显然这好不好看的也是鸡同鸭讲，一个傻子加一个小丫头，两个人竟然还能聊半天。
女扮男装的小姐显然矜持多了，可看华先生的眼神那也是怯怯中带着些情不自禁的。
要说好看，这四城谁能有华先生好看？是个姑娘家的看着都心动，这小姐显然也不能免俗。
好容易鼓起勇气问：“先生……尊姓大名？”
结果那头齐二少急了：“为什么男的就不能好看！！！！”他不跟人讲道理，一般讲不过就发脾气，道理是什么？对一个傻子来说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呗。
华先生一看这是要出事，上去捏了齐二少的后劲道：“你出门答应过我什么？”
“他欺负人！！”
你说不过人家就说人家欺负人，还一脸委屈看着眼泪都要下来了，横竖是仗着别人不敢把你怎么样吧！
华先生也是无可奈何，在这四城里齐二少这脾气是真的被县太爷捧坏了。
“男子重才不重貌，你书都白读了？”
齐二少不敢对着媳妇儿耍横，噘着嘴嘟囔：“那我也想要个那么好看的……”
华先生头都大了：“那么喜欢？”
“嗯……”那个盒子花花绿绿的可好看了。
华先生没办法，只能顶着周围人诧异的目光走到摊位前，有些自暴自弃道：“你喜欢哪个？”
“这个。”他选了个特别花哨的方盒子说：“这个最好看了。”
这要赶着是个大姑娘家的，店家肯定要好一番夸赞自家脂粉的各种好处，可一大老爷们……
店主只能尴尬着脸说：“少爷……好眼光。”
“我就要这个。”
“行吧，这个多少钱？”
“一、一两银子……”
这可够贵的，一般香粉也就几十文钱，好一些包装精美一些的也就百来文，一两银子可以够买最好的了。
华先生正在犹豫，那边齐二少已经迫不及待玩起来，盒子打开冷不丁一股子香味扑鼻，他没忍住一个喷嚏打出来，粉飞了周围人一头一脸。“啊——阿嚏！什么怪味道啊！”
周围无辜遭殃的人纷纷扇着四飞的香粉，华先生倒是用袖子挡了一挡，看到少了半盒的香粉，也知道没得选择，掏了一两银子给店主：“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店主是临县过来做买卖的生意人，知道四城有这么个主儿，横竖东西卖出去就好，也不想闹大。
倒是齐二少扇着鼻子说：“味道怪怪的。”他不喜欢。
“你不喜欢了？”这还没捂热就不想要了？
“我不要里面的东西。”说着他把粉往地上一倒，撒得那是干干净净。
华先生连阻止都来不及，就看他用袖子往盒子里擦了擦，甩了甩说：“我就要这个……”
店家看了那是心疼啊，虽然是卖出去的东西，可看到自家的香粉就这么糟蹋一地，心疼的不知道说啥好。这一盒子能值几个钱，卖得就是里面的粉，结果这位爷倒好，粉都糟蹋了，留了个不值钱的盒子。
华先生：“……你可真是……买椟还珠啊……”
“我知道我知道。”齐二少还高兴自己记得这个故事：“是说一个人买盒子不要珍珠。可我没买珍珠啊……”
华先生：“……”
齐二少属于看见什么新鲜的都想要，华先生哪能助长他这种毛病，大部分都劝了，唯独吃的劝不住，因为还没来得及拦他就塞嘴里了。
无奈之下买了不少好吃的，连带着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齐二少似乎觉得自己做错事了，顿时乖巧了不少。
“媳妇儿~~给你。”他讨好般地把结草编的兔子送给华先生。
华先生差点没气出病来，这个小不要脸方才死皮赖脸问人家编草的小贩手里讨。他不想助长他这种毛病，不肯给买，本以为拉着他走了就过了，不想这小子竟然给顺走了。
当下华先生就有种想抽他一顿的冲动，忍了又忍，拖着人回去。
这会儿已经入夜了，夜市不少摊子和午市不一样。好比结草的小贩在太阳下山的时候就回去了，毕竟手工编织品这种东西夜里不好卖。
原来的地方被一家灯笼店替代，华先生叹口气，有些无奈。
那个小贩不是四城人，他忙着教育齐二少也没怎么记住人家的脸。虽说是两个铜板的小东西，可人家也是做的手艺买卖，小本小利的本就赚不到什么钱，这么贪小便宜实在于心不安。
不知道明天他还摆不摆摊……
齐二少明显感觉到华先生生气了，虽然他没明白为什么，可也乖顺了不少。
在外面吃了碗酱肉面，安安静静的回了家。
进了门，华先生依旧不想说话。青铜上前来拿东西，看着气氛有些不对，心里头开始不安起来：“先生……少爷、少爷是不是又给您惹麻烦了？”
“没事，你先烧点热水让他洗个澡。”
“是，先生。”
“你跟我进来！”
齐二少缩着脖子慢慢挪到屋里，烛光下华先生的脸色更差了。
“媳妇儿……我错了……”多年来这个小傻子摸出一条准则就是，一旦发现媳妇儿有任何不高兴的苗头，无论如何先道歉。娘说过，把媳妇儿惹生气就是错，千错万错都是错！
华先生很明白他这一套，冷着脸问：“错哪儿了？”
齐二少哪知道错哪儿了？吱吱呜呜半天，垮着脸开始耍赖。
“你敢哭一个试试！”
果断吸吸鼻子把眼泪逼回去，他低着头表示自己很乖，特别听话。
华先生真的气不打一出来：“昨天晚上我们约法三章，你睡一觉都忘了？下午临出门前你答应过我什么？扭头你又忘了？你这记性也不差，能背书能识字的，怎么我的话你就记不住？”
齐二少双手背在身后绞着，心里有点难过。
他明明都那么听话了，为什么媳妇儿还是生气？
就跟爹娘一样，他永远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生气。
想着，他小心翼翼得问：“媳妇儿你会不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