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云府柴房传来凄惨的哭声。
季淑然和云婉已经被关在里头好几日了,云严恨极了她们在金菊宴上的所作所为,那么愚蠢,直接断送了云家的富贵前程。
他命人将她们锁在阴冷的柴房中,每日只给一顿吃食,还尽是些馊臭之物。
二人哪受过这种苦,短短几日便折腾得脱了相,狼狈无比。
这日,季淑然正对着发馊的米饭干呕,柴房门就“轰”地一声被踹开了。
云严将一张纸扔在她脚下,怒道:“这是休书,你拿好了!从此你和云府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云婉嘴角一抽,直接哭了起来。
季淑然愣了半晌,随即竟疯癫似的笑了几声,抓起休书直接撕了个碎!
“想和离,没门?!”
“贱妇!”
云严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随即怒骂道,“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活像个泼妇,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你进门!”
“老爷这话有意思!您当年纳我时,口口声声嫌弃宋苓浑身铜臭,上不了台面,将我哄得千好万好,如今却又嫌弃上我了?”
云严一听这话,脸色更沉了:“好好的,你提那个死人做什么?!”
他最忌人提起云青钰的娘亲,每次都要大发脾气。
“老爷可别忘了,宋苓当年是怎么死的…”
季淑然没了往日的温柔小意,眸中满是疯狂。
“你想休了我?好啊!大不了我将当年的事全告诉那小贱人,告诉远在西洲的宋家,看她们会怎么报复你?”
云严神色一震,直接上前给了她一巴掌:“贱人!”
季淑然被打得摔在了地上,她抹掉唇边的血,冷冷笑道。。
“老爷怕了?”
“你也看见了,那小贱人现在有多疯!连永宁公主她都敢惹,何况一个区区云府?”
“她如今可是世子夫人,容府如今又得了太子的青眼,你猜她知道了真相,会不会灭了整个云府,为她娘报仇?!”
“还有宋家,那可是西洲首富,手握万贯家财,他们若知道当年的事…”
“你疯了,你疯了!”
云严大骂。
“当年的事一旦暴露,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所以老爷还是不要和我撕破脸为好!”
季淑然冷哼一声。
“我也不怕告诉老爷,童嬷嬷也是知道当年之事的,她如今在那小贱人身边,万一不小心说露了嘴,咱们谁都落不了好!”
“老爷要想无事,只能和我站在一条船上。”
季淑然一笑,目光越发狠戾。
“只有不让那小贱人说话,才能永绝后患!”
云严面色骇然,随即咬了咬牙,开口道:“你有什么办法?”
“她如今嫁进容家,我们奈何不了她,要想对付她,还得先把她从容家接回来,最好是让容家休了她!”
季淑然恶狠狠道。
“这样一来,容家也没脸再留着嫁妆,我们刚好顺理成章地接手…”
“说得容易!你没看见宴上,那容笙把她看得像眼珠子一眼,连容府传世的宝物都给了她!”云严道。
“那容笙现在不是昏迷不醒吗?我们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
季淑然幽然一笑,眸中划过一丝渗人的冷意。
翌日,容府。
容夫人刚刚用过早膳,便有一小厮匆匆进了门。
“夫人,军侯府的云侯爷和夫人来了,说有要事相商,眼下已经到了府门口了!”
容夫人一听是云青钰的父母,便道:“将人迎进来吧。”
小厮低头回道。
“他们说…无颜面对容家,不敢进门,还请夫人去府门口,当面把话说清楚。”
容夫人听得糊涂,只好起身出了门。
刚走到府门口,便见季淑然抹着眼泪迎了上来。
“容夫人,我家钰儿呢?我跟老爷今日是来接她回府的!”
“回府,这是出了何事?”
季淑然扭捏道:“这事不光彩,还是等钰儿来了再说吧。”
容夫人皱起眉,招来一个小厮去叫云青钰过来。
小厮腿脚很快,不一会就返了回来。
“少夫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如今跟云府没半点关系,云家有什么事也,也少来沾边。”
小厮顿了顿,又道。
“少夫人还说,二位若是打嫁妆的主意,便打道回府吧,她一个铜板也不会给你们…”
云严被戳破了心思,老脸再也挂不住了。
“不孝女!她说的这是什么话!”
“就是,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可太让养育她的父母寒心了!”
季淑然嗓门大,几句话的功夫就招来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本来啊,她做下这么不光彩的事,我和老爷也是想替她遮掩的,可她竟如此忘恩负义,我也只好将话说明了!”
容夫人皱眉:“什么不光彩的事,你到底什么意思?”
“说起来,这事也是我们教女不严,对不住容世子。”
季淑然抖了抖袖口,从里面掏出一块淡黄色手帕。
日光下,中间那一点殷红格外明显。
容夫人在看到这块帕子的时候,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诸位都知道,我家钰儿随性散漫,一向不顾惜着自己,其实她在嫁入容家之前,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
季淑然面色惭愧,两只手却把帕子高高举起,生怕旁人瞧不见似的。
“这便是她从前,失身于旁人的证据…”
百姓们瞬间瞪大了眼睛,哗然一片。
先别说云小姐到底如何,这京城里的贵女失德,本来应该是高门大户里最隐秘的丑事,连遮掩都遮掩不过来。
这云府居然来亲自揭发,真是有够离奇的。
这若是真的,岂不是逼着自家女儿去投湖吗?
“容夫人,这种丢人之事,我本也不愿说出来的,可心中又实在过意不去!”
她上前抓住了容夫人的袖子。
“若是容家想休了钰儿,我们绝无怨言!我和老爷便领她回去,好好惩罚,教导她!”
“对!”
云严也大义凛然道。
“我们云家家风严明,决不允许这么缺德的女儿来祸乱夫家的后宅…”
“你才缺德!肥猪头!”
容府墙头上突然射出一枚石子,正打在云严光溜溜的脑门上。
“背后说人坏话,烂舌头!”
容豆豆收回弹弓,大喊了一声。
“上啊!叮叮当当!有坏人欺负嫂嫂!”
下一秒,容叮叮握着把小木剑冲了出来,一下扎在了季淑然的小腿上,奶声吼道。
“杀洗你,坏女人!”
当当也抓了块石头,挥着小拳头,直接砸了季淑然的头上。
季淑然的发髻瞬间乱了,几缕头发狼狈地散了下来。
她对着容夫人怒道。
“反了天了,你们容家就是这么教孩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