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是个不平凡的除夕。
当朝长公主被行巫蛊之术,惨遭雷劈。
流云塔下聚集着大批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着天谴之说,一时间万人空巷。
在无人发现的角落,一家药铺静静敞着门帘,烛火通明。
空明已经等候了许久。
当日,季淑然以云青钰一个的秘密作为条件,换取了天机阁献出的诅咒之术。
在云青钰的命令下,空明给她的是货真价实的咒术与符箓。
只不过,东西埋下的当夜,空明就已经偷偷将生辰八字换成了永宁公主的。
永宁身为皇室长公主,她的八字本该是机密才对。
可他亲眼见着,云青钰掐指一算,便抿出了她的生辰。
将奇门数修得如此精通之人,除了阁主圣谷子,他还没见过第二人。
不愧是阁主要收为徒弟之人…
而那季淑然也的确狡猾,也许是防止天机阁有诈,她并没有直接把口中的秘密告诉他。
她写了封信件,存在锦盒中,以活当的方式卖给了当铺,约好一月后再来赎回。
故而,空明直到今日才拿到这信件。
以防季淑然耍诡计骗人,他已经将信的内容看了。
空明咽了咽口水。
不知,少阁主一会能不能接受这件事…
门扇轻响,有脚步声传来。
女子脚步轻巧,眨眼便走到了眼前。
“如何?季氏说什么了?”
空明也等了许久,直接将信递给了她。
云青钰漫不经心地看去,片刻后,神色却突然定住。
她默了片刻,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半晌后,才对空明道。
“以我的名义,送封信到西洲宋家,将我母亲之事告知,邀他们派人来京城一趟。”
空明立即应了。
他观察着云青钰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劝了句。
“少阁主,若季氏说的是真的,这事对您来说…未必是坏事。”
“听说云侯爷素来偏爱云婉,对云睿更是悉心教导,望子成龙,偏偏对您无甚亲情。”
“若他当真不是您的亲生父亲,您心中也能释然一二。”
云青钰“嗯”了一声,手指紧紧抓住了杯沿。
不错。
依季淑然信上所书,当年宋苓加入云府的时候,便已有了半个月的身孕。
她…并不是云严的女儿!
原来,云严如此厌恶宋苓,并不仅仅因为她是商户之女,而是因为她是不洁之身。
如此看来,当年那桩婚事,分明就是各取所需。
云严图的是宋家的钱财,而宋苓,则急需为腹中孩儿找个名义上的生父。
后来,云严一定是发现了宋苓的背叛,才会恼羞成怒,下药害了她的性命。
也许是见自己是个女婴,无法继承侯府爵位,才放过了她。
这也证实了童嬷嬷死前的遗言。
云青钰深吸了口气,脑中思绪万千。
她不是云家人,那她的生父又是谁?
为何这么多年从没露过面?
宋家又是否知晓,当年宋苓是大着肚子嫁进云家的呢?
她眸光一凝。
不管怎样,她都有必要亲自见一见西洲宋家了。
…
年初一开始,京中便连下了三日的大雪。
落雪积得越来越厚,映着腊梅簇簇,街巷上满是新年的气氛。
然而宫墙之内,情况却紧绷万分。
经太医抢救了一天一夜,总算保住了永宁的性命。
然而她全身大面积烧伤,皮开肉绽,形状可怖。
尤其是脸上,留下了沟壑纵横的伤疤,丑陋得如同恶鬼。
对于一个极度爱美的女人来说,这无疑是比死更难以接受的事。
王霖只看了一眼,便吓得忍不住吐了。
太后不知从哪听来了永宁的喜好,为哄她高兴,特叫了谢潇来日日照拂她。
太后的懿旨,谢潇自然拒绝不得。
只得每日陪着脾气越发古怪的永宁,好声好气地侍奉着。
永宁虽惨,但起码留住了一口气。
季淑然却死在了大年初一,在大理寺暗牢中。
更讽刺的是,她不是死于可怕的酷刑,而是死在了云严手中。
在听说自己被抓进监狱,是因为季淑然谋害了公主的时候,云严当即就变了脸色。
他口里骂着“贱妇”,撕扯着季淑然的头发,一脚脚踹在她虚弱的身体上。
等狱卒发现,将他拉开的时候,季淑然早已经断了气。
云睿呆坐在一旁,一副吓傻了模样。
季淑然虽死了,但太后尤嫌不足。
太后下令,将她的尸体扔在荒郊野外,由鹰犬啄食后,再挂在城门口鞭尸半年,以儆效尤。
而云睿与云严则在牢中,活活受了三天酷刑,等待着最后的死期。
这日,云睿正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缩在墙角。
突然听见不远处,牢狱门口传来一阵交谈之声。
“方丞相吩咐的事,咱们肯定配合!”
“对,哥几个尽管搜,我给你们开门。”
一侍卫道:“你们配合就好!方丞相说了,这人狡猾得很,保不齐就藏在什么常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比如监狱,暗牢,我们可得找仔细了,要不然,可没法和丞相交差啊!”
“是,是,只是不知,方丞相找的这人叫什么啊?”
方府的侍卫答了句:“清墨。”
他顺手打开一副肖像,上头画着一位唇红齿白的小少年。
“他长这个模样,你们可曾见过?”
云睿闻言,脑中突然闪过了什么。
他费力地掀开眼皮,朝着门外的画像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