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
清墨突然笑了。
不知是笑云青钰,还是在笑自己。
“容夫人为什么觉得我需要救,而不是自愿的呢?”
云青钰静静地看着他:“你不是这样的人。”
清墨闻言,更觉好笑。
“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今日才是你我第二次见面。”
云青钰并不辩驳,只问。
“你不愿意?”
清墨答得没有一丝犹豫:“不愿。”
“是因为惧怕永宁的势力,还是…你已经投入谢潇门下了?”
此话一出,清墨神色顿时一紧,第一次露出近乎震惊的表情。
“谢大人的事你竟也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青钰却松了口气,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听清墨对谢潇的称呼,应当还没认主。
前世,清墨都是称呼谢潇为“主子”的。
“你想清楚,谢潇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
云青钰轻笑了声,微微眯起眼。
“他不能给的,我也能。比如,帮你恢复寻常人的体质,享常人之寿,健康地活下去。”
“你…”
清墨双眸微睁,震骇地看着对面的少女。
她看着只比自己大五六岁,浑身却散发着的令人心折的气魄。
仿佛有一种魅力,让人忍不住要跟随着她。
这种气势,他只在那位大人身上见过…
他默默了半晌,才开口道。
“我不是谢大人的人。容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是不会离开公主府的。”
云青钰沉吟了片刻。
“方才我翻窗而入之时,你起初并不慌张,只看到是我时才露出惊讶之色。”
“这说明时常有人与你私下相见...清墨,你便是听他们的命令行事吧?”
清墨没想到云青钰竟然如此敏锐,一个细枝末节便让她猜出这么多。
他老实道:“是。”
“是谁?”
清墨想了想,缓缓道:“恩人。”
云青钰眸光微眯,出口毫不留情。
“既是恩人,也是仇人?”
清墨瞳孔一缩,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药人的养成有两种,一是心甘情愿成为药人,而另一些人,则是伤重不治,以药人的方式为身体续命。”
云青钰淡淡打量了他一眼。
“我猜,你是后者。”
“将你养成药人的,或许,正是你当年的救命恩人。”
清墨彻底愣住了。
他脸色微白,呆呆地看了云青钰半晌,终是没有否认。
“你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跟你走的。”
良久,他道。
“他在京城的势力一手遮天,你不是他的对手,你走吧,往后也不必再来。”
云青钰安静地看着他,唇边绽放出柔.软的笑意。
“小小年纪,别考虑那么多,容易秃头。”
她笑问。
“你只说,愿不愿意?”
清墨不语,薄唇抿成一条线。
“这样吧,眼下马上要进行武试殿选,你口中那位大人必会派人参加。若我能取得头名,是不是证明,我的本事比他更胜一筹。”
云青钰轻笑了一声。
“到时,你便跟我走,如何?”
清墨皱起眉。
“武试头名?就凭容府那个呆头呆脑的琅琊?”
他毫不留情地评价。
“他功夫是不错,可殿选考得是战场机变之术,靠蛮力是赢不了的。”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云青钰抬眸,看着认真得有些可爱的清墨,突然想像摸琅琊一样摸摸他的狗头,但还是忍住了。
她抬起窗扇,向外观察了几眼,便利落地翻了出去。
“只等着我的好消息便是!”
一瞬间,纤细的人影便消失在了窗外。
清墨瞪大了眼睛追了几步,难得露出孩子一般的神色。
半晌,他才小声道:“…谁要和你打赌了。”
云青钰绕过巡逻的侍卫,从偏门溜出来时候,王霖正在墙外等她。
“你可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被抓住了呢!”
“没事,让驸马久等了!”云青钰一笑,“今日多谢了。”
王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诶,你若能早日帮我解决那贱妇,这点小事算什么。”
“说起来,还有一事要麻烦驸马。”
云青钰想了想道。
“西园那位叫清墨的孩子,这些日子,还请驸马…照看一二。”
王霖立刻便明白了云青钰的意思。
翌日一早,公主府中。
云婉正忍着浑身剧痛,灌下太医开的苦药,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
“你这不长眼的狗东西!老子新换的袍子,就这么被你泼脏了!你知道这什么料子吗,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王霖暴怒道。
“来人!把这小子拖出去,我要亲自打他个皮开肉绽!”
“驸马,使不得啊!”
底下奴才忙劝道。
“清墨最受公主宠爱,若是打伤了哪,可就不能服侍公主了,这…”
王霖“啪”地给了他一巴掌。
“一个奴才,我还不能处置了?!给我拖走!公主若闻起来,我自会和她解释!”
“...”
又是一阵吵嚷。
想来是那个叫清墨的被带走了。
云婉不耐烦地闭上了眼,懒得再听。
她昨日买通了倒夜香的,将纸条递给云青钰后,只有王霖来问过她两句话,便再无音讯。
她已经将知道的告诉云青钰了。
难不成那贱人要食言?
正恼怒着,房门突然开了缝。
王霖探进半个头,朝她扔了个纸团。
云婉知道这是云青钰的回信,急切地打开。
上头只有一个字:等。
等什么?
且不说她伤得这么重,若是哪天永宁想起她来,定要狠狠将她磋磨一番。
所以她才急着想逃离。
她看,云青钰就是存心的,想看她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她真是傻了,才会相信那贱人!
云婉一怒,将手中纸条撕了个粉碎!
...
此时,公主府大门外。
谢潇垂首站在门口,肩膀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初冬的风格外寒冷,吹得他全身发僵,他已经站在这一个时辰了。
“谢大人还是回吧,公主殿下在午睡,没空见你。”
侍女笑着道,眼神中是难掩的轻蔑。
什么清雅状元,还不是巴巴地来求着公主宠幸?真是个没骨头的贱男人。
谢潇咬了咬牙。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有低声下气来求永宁这个疯婆子的时候。
可武试殿选近在眼前,他若再请不到永宁出面,手下那些人非要反了他不可!
他浑身僵冷,脸上却因耻辱而发烫。
“砰”的一声,他大力跪了下去。
“臣谢潇,请见公主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