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纷纷扬扬,京城的百姓聚满了街头。
一个新贵状元在长公主府门前下跪,当真是匪夷所思。
这不禁让人联想到前几日春月楼之事…
嘉庆帝为维护永宁的名声,对外只说她对云婉的“惩罚”是为了清肃民间风气。
可在云青钰的操纵下,民间早就流传着永宁与谢潇的旖.旎传闻。
如今再看谢潇这举动,明显是跪求原谅啊!
所以那日,永宁刺伤云婉不是为了旁的,明显是争风吃醋呢!
百姓们交头接耳,面色好不精彩。
“堂堂状元,居然靠讨好女人往上爬!呸!趋炎附势,当真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
一文人怒道。
“还有这永宁公主,也太嚣张了!居然因为嫉妒就刺伤了云姑娘,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活下来…”一男子感慨道。
“呸,我看她死了也是报应!”
一妇人义愤填膺道。
“你们忘了她未婚先孕的事了?这谢潇本是云大小姐的意中人,她居然勾引自己姐夫,简直不要脸!”
“也是…”
百姓们纷纷点头。
“这么一说,最有福气的还是云大小姐!先是踢了谢潇这个软骨头,又摆脱了这蛇蝎心肠的妹妹,真是不容易啊!”
“是啊…”
谢潇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脸色黑沉得可怕。
然而身体却跪得笔直,没有一丝退却。
等他登基为帝,这些蝼蚁百姓的口舌该如何评说,还不是要看他的脸色?
历史,向来都是由胜者书写的。
为了大业,他一定得到永宁的力量。
如今,他只有忍,他必须忍…
谢潇就这么在公主府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永宁终于为他开了大门。
听到谢潇得到了永宁的原谅,云青钰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此刻,她正悠闲地倚在躺椅上,看着手中一叠厚厚的资料。
落雪在世安堂厚厚积了一层,红泥小炉上煮着上好的滇红,咕嘟嘟冒着茶香。
“永宁对谢潇情意深重,不舍得就此他断绝来往,我一早便猜到了。”
云青钰稍一抬手,守在一旁的琅琊立马将茶杯递上,乖巧得要命。
容笙手指轻敲杯沿,接着道。
“不过,谢潇这一跪,算是在天下人面前承认了与永宁的关系。”
他淡淡一笑,眉眼中是浅浅的嘲讽。
“这对他来说,恐怕比与永宁断绝关系,还要难受百倍。”
云青钰轻勾嘴角。
一想到谢潇被逼得撕掉那清高的假皮,弯了脊梁跪在女人面前求好,她就畅快得不行。
她要一层一层剥掉谢潇的伪装。
把他的歹毒贪婪,暴虐.阴险,全都暴露在日光之下。
谢潇必须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方才对得起前世她所受之苦...
“没办法,谁让他要仰仗着永宁的力量,去争武试的头名呢。”
容笙闻言,不由轻轻蹙起眉。
“说起武试,你准备得如何了?莫要小看了谢潇手下那几人,他们混迹江湖多年,定精通许多旁门邪道,而武试最后一轮,考较的正是机关玄术。”
他说着,冲着白鹤招了招手。
“历年武试决赛,允许参赛者带一名小厮共同进入赛场,我已想好了,让白鹤陪同琅琊一道。”
云青钰颇为惊讶。
“白鹤,你竟懂得奇门卜算之术?”
白鹤谦虚地摇了摇头。
“回少夫人,属下也称不上精通,只是多年之前有幸遇一尖嘴猴腮的高人,正是圣谷子大师!他还赠了我一本亲笔所书的奇门之法,故而我对此略同一二,但愿能助琅琊一臂之力!”
“圣谷子?秘籍?”
云青钰沉默,神色复杂。
“圣谷子长相不丑陋,反而气质翩翩,颇为俊逸。”
“而且,他从不写书,性情古怪高傲,不会轻易授人术法。”
“白鹤,你应该是被江湖骗子骗了。”
“这书花了你多少银子?”
白鹤老实道:“二百两。”
云青钰:“...”
她看向容笙:“罢了。武试殿选,还是由我扮成小厮模样,陪琅琊一同进去吧,旁人我不放心。”
“少夫人,这太危险了!”
白鹤忙道,“听说谢潇手下的那名苍狼,精通幻术,还有那个宗飞燕,更…”
“苍狼,虚空派大弟子,擅长制造幻想,迷人心智。”
“要对付他,必须先破其幻境。”
云青钰轻声道。
“古墓岭的宗飞燕,易容换声之术神乎其神,需格外谨慎,不可被其蒙骗。”
“还有飞云山的山主碎星,会读心预知之术,法术超神入化…”
云青钰笑着扬了扬手中资料。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些人,除了我,再没旁人更适合陪琅琊进场了。”
毕竟前世,是她亲手赢了这几个装神弄鬼的术士。
白鹤张着嘴,好久说不出话来。
容笙默了半晌,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再阻止,起身回了书房。
书房门一合,白鹤立即惊诧道。
“主子,您果真没猜错,少夫人真的认识圣谷子!”
她根本没得过圣谷子的秘籍,那些话不过是容笙叫她说的。
目的是试探云青钰。
容笙淡淡“嗯”了声,眸光幽深。
自从发现云青钰能指挥天机阁行事,他便怀疑她与圣谷子有关系。
今日一试,果真如此。
可这就更蹊跷了。
他很确定,圣谷子从未到过京城,而云青钰自出生后,便没离开过京城一步。
两人为何会相识?
而且听起来,她的口吻对圣谷子还颇为熟悉。
容笙微微眯了眯眼。
云青钰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她,还是当年他认识的那个云青钰么…
时光流转,眨眼间,半月已过。
是夜,公主府侧墙外停了架平顶小轿。
轿身四周被厚厚的棉布遮着,一丝风都不透,让人无法窥见轿中之人的模样。
“你准备一下,三日后陪碎星参加武试。”
厚重的帘内传来一道男声。
“记住,一定要拿到头名之位,京城调兵大权,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轿边站着一少年,眉眼清秀,正是清墨。
他恭敬地点头:“是,干爹。”
“听说前几日,那位云大小姐进了你的房间?”
男声微微沙哑,带着深不可测的笑意。
“是,她诚心想要收买我。”
清墨神色平静。
“我假意与她周旋,已经取得她的怜悯与信任。如今,她对我不再防备,我必能在武试场上,给她致命一击。”
轿内人默了一息,满意地笑了。
“很好,清墨,你总是不会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