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容笙主仆二人也在低声谈话。
“主子,您那日替太子挡箭也太危险了,就算咱们计划着拉拢太子,您也不用连苦肉计都用上吧!”
朱雀撤下了容笙饮尽的药碗,忍不住唠叨起来。
若不是主子刻意,凭那舞姬的功夫,可伤不了他一根汗毛。
“您说,您身体状况本就复杂,若真出了差错,属下就是掉十颗脑袋也难赎其罪啊!”
当日事发突然,他本是好好守在容笙旁边的,突然见云青钰迎着利刃而去,才失口喊了声:“少夫人!”
容笙便立即猜出发生了何事。
他虽目不能视,但五识灵敏,凭耳力便能判断出刺客的方位,选择自己上去挡了那一剑。
朱雀至今想起来都后怕。
“要不是少夫人开的药方灵,您不知还要养上多少日子!”
容笙擦去唇边褐色的药汁,双睫低垂,眸色幽深。
北疆一战的线索指向太子,他本就打算在金菊宴上找机会接近东宫的。
当他听见朱雀那声叫喊时,便立即联想到了前些日子天机阁放出的消息,他瞬间明白了云青钰的打算。
以救命之恩为敲门砖,打入东宫。
容笙静静摩挲着榻沿的薄毯。
可,云青钰是如何预知到有人会刺杀太子的?
再说宴上,云婉那一曲莫名触了太子的霉头,这事也太奇怪了。
另外,他早知云青钰与天机阁有来往,但没想到她竟能指挥天机阁的人做事…
他这位夫人身上的秘密,还真不少。
朱雀想得却很简单。
“主子,既然夫人与天机阁相熟,何不让她帮你解了体内的…”
“闭嘴。”
容笙淡淡道。
“记住,我中毒之事,不可透露给旁人。”
朱雀立即应了声:“是。”
他是真看不懂主子对这位夫人的感情。
若是喜欢,主子私下对夫人可够冷淡的,也从未将自己的事情告诉过少夫人一点。
若不喜欢,当初又何必辛苦求娶,又将容家的传家玉送给她呢…
正琢磨着,与青钰便进了门。
“夫人,您来了!”
朱雀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
不管主子如何,自从看见云青钰将永宁郡主吓得屁滚尿流后,他对这位夫人可是钦佩得很。
他乐颠颠地给云青钰上了茶,才退了下去。
云青钰走到榻边,对着容笙道:“怎么样,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我听朱雀说了,夫人的医术胜过整座太医。”
“外伤容易医治,旁的却未必,比如…你的眼疾。”
云青钰顿了顿。
“容笙,你的眼睛到底是谁伤的?”
“战场刀枪无眼,我也记不得了。眼伤难医,夫人不必为我费心了。”
容笙抬头看她。
他的瞳孔深如幽墨,虽然目无焦距,但专注看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震慑人心的惊艳之感。
云青钰晃神了一瞬。
她没再追问,心中却暗下决心,定要医好他的眼睛。
“你无事便好,想必过不了几日,太子便会亲自登门道谢,再对世子委以重任,我应当提前说声恭喜才是。”
“哦?那依夫人之见,太子会如何重用我呢?”容笙笑问。
“世子想接近太子报仇,领何官职倒不重要。”
云青钰抿了口茶,清声道:“不过武试初选近在眼前,世子又是将门之后,想必太子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前世谢潇救下太子后,太子便安排了他去统管武试。
如今这差事交给容笙,只会更适合。
容笙眸色一深,轻笑道:“夫人果然神机妙算。如今永宁公主与谢潇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想必也是夫人的手笔?”
云青钰笑而不语,只当默认。
“这倒奇怪,你要对付谢潇还说的过去,为何对永宁也如此大仇恨?她好似并未与你有过交集。”
云青钰静静撂下茶杯。
她就知道,以容笙的敏锐,她在金菊宴上的异常定瞒不过他的眼睛。
“世子的问题不少,我倒也有一事要问问世子。”
“那日宴席上,世子为何要挡那一剑?”
是为了太子,还是…为我?
容笙眸光不经意一闪,笑着反问道:“夫人糊涂了。不如此,怎么取得太子的信任?”
云青钰蹙眉,又举起手钏问:“那你为何将这个送我?”
容笙面色平淡:“你是容家少夫人,将宝玉传给你是母亲的意思。”
云青钰“哦”了一声,暗道果真是自己多想。
亏得她还因为容笙受伤胡思乱想了好几天。
其实也不怪她想岔,毕竟前生容笙曾对她那样好,像极了情深缱绻。
但细想想,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的原因有许多,不一定是男女之情,也许是为了报恩?
虽然她也不记得自己对容笙有过什么恩情…
公主府中。
永宁公主头戴抹额,躺在珠光宝气的床帷之中,面上满是怒容。
“本宫不是说要处死云青钰那个贱人吗!竟敢当众让本宫丢人,我看她是活腻了!”
“陛下呢?他怎么还没下圣旨,在等什么?!”
“公主息怒!”
奴才们跪了满地。
“陛下,陛下说公主如今在外头的风声不好,这几日还是留在府中安心休养,莫要再生事端,免得让驸马多心…”
永宁拧眉问:“什么意思?”
“外头谣言四起,说谢公子与公主私交不洁…”
“大胆!”
永宁脸色一变,直接将一瓷碗燕窝砸在了地上。
她与潇郎的事做的隐蔽,而且只有一次,怎么可能会走漏了消息?
细想下来,那晚知道此事的人不多…
永宁眸色一厉。
她知道了,一定是谢潇身旁那个老嬷嬷闹的鬼,只可能是她!
永宁挥手招来了两名暗卫。
“你们两个,去找到那夜守门的嬷嬷,带回府中!”
公主府的暗卫办事利落,很快就查到了童嬷嬷的踪迹,当晚便翻进了容府,险些将童嬷嬷砍死。
“救,救命啊,小姐!”
童嬷嬷浑身是血,趴在地上向云青钰求饶。
云青钰却冷冷笑了声,将童嬷嬷前世的话一字一句地还给了她。
“嬷嬷莫怪我狠心,要怪就怪自己命贱,得罪了惹不起的贵人。”
她一直没处置童嬷嬷,只是觉得一刀了结便宜了这叛主的奴才。
“放心,明日我便把你送进公主府,就算我卖公主一个人情了!”
“不,不要啊!”
被送进公主府,那当真是比死还痛苦的事。
“小姐,小姐别杀我!我…我有重要的秘密告诉您!求您留我一命啊,小姐!”
云青钰脚步未停,眼见要走出柴房。
童嬷嬷大急,哭嚎出声。
“是…是关于先夫人的死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