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昀：“那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单纯只是为了满足变态的杀人欲望？还是说有其它特殊原因，但我们却连边缘线都没碰到？”
荆迟摇头，缓缓说：“不仅仅是这样，还有利益。”
楚昀挑了挑眉，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怎么说？”
荆迟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平板，指尖划过一张张图片：“陈柏年策划了这场黑色交易，所对接的顾客非富即贵，背后能带来的利润额巨大。李俊只是一个替罪羔羊，真到分赃的时候他拿不到几层。陈柏年被抓进监狱后，他银行卡账户上的钱会不会只是父神想让我们看到的？和实际数目根本不对等，陈柏年只是一个被他操纵在台面上的木偶？”
“接着就是贺舒，他是娱乐圈新晋顶流，哪怕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他和江敛依然是头条热搜，始终占据话题主导地位。”
“然后是钟离绾绾，她背后是什么？是有百年声誉的钟离氏，加上沈家的财产，金额同样让人心惊。”
“最后是温喻辞，现在应该称呼他为温喻辛了。他出身于一个普通家庭，但他很聪慧，拥有高智商。如果温喻辞的死跟他和父神有关，那么就可以间接说明他会为父神所用。所有该齐全的东西，他都通过这种手段获得了。”
楚昀若有所思地点头，他认为荆迟分析得挺在理：“温喻辞那个案件过去有一段时日了，他会不会再次下手？女明星人肉馅包子这事，会不会有他的手笔？”
荆迟：“这……不好确定，但有人想把我们支开是确有其事的。”
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严肃压抑的氛围。
楚昀接起一看，是程沅。他简短地应了几句，挂断电话对荆迟说：“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他家前几天刚养了只橘猫，闹腾得很。他今天下午临时有事要出去一趟，让我去他家帮着照看下那只蠢蠢欲动的傻猫，免得把家里昂贵的玻璃装饰品打碎了。”
荆迟皱了皱眉，老实说，他不是很想去，更不想某人去。
“关笼子里不行？”
楚昀替他揉了揉肩，眉梢透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到的笑意：“所有该考虑的问题，他肯定都考虑过了，实在没辙，才会喊我过去。”他余光瞥见一旁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睛的蛋黄，扶额叹气，“算了，把你也带过去吧，免得你把我家拆了。至于卡卡——房间里关着吧它。”
自从新男主人到来后，被迫宅家许久的卡卡：“……？？？”
两人也没开车，径直散步走了过去。按了指纹解锁后，楚昀推门而入，怀里的蛋黄嗅到了陌生伙伴的气息，鼻尖微耸，一溜烟儿从他身上挑了下去。
然而，它撒欢撒了没多久，狐爪子一顿，忽然打起精神，像遇到敌人般提高警惕，敏锐的目光四下里搜寻了一圈，没找到目标人物。于是它又弓着腰朝里走了几步，转了一会儿后“呲溜”一声跑出来，瑟瑟缩进新仆人——楚昀的怀里。
楚昀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头，无奈道：“小祖宗，你趴我身上干什么？”
他往后一靠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直起身子，和荆迟对视一眼：“我……”
荆迟未卜先知般开口：“打电话吧。”
“好。”楚昀清了清嗓子，重新给程沅打了个电话，他隐晦地问道：“圆圆，你家最近除了你和这只猫，还有别的人来过吗？”
程沅那头声音有点吵，他走到稍微安静点的地方，疑惑道：“怎么忽然问这个？”
楚昀：“你还在忙吗？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家有个花瓶碎了，你以前不是经常请钟点工来打扫吗，我怀疑是哪位阿姨不小心碰倒了，怕要赔钱所以不敢声张。当然，也可能是那只橘猫干的。”
程沅：“自从我爸退休后，我已经好长时间没请过阿姨了。”
楚昀试探性地问道：“你的意思是……程叔叔可能来过？”
程沅点头：“应该是吧。我之前跟他提了一嘴出差的事儿，他可能记下了，然后我走了没多久就过来帮着打扫卫生什么的。”
楚昀再次确认道：“除了他，没别的人了吗？”
程沅失笑道：“阿昀，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哪里怪怪的？”
“诶，我好心想替你抓个能赔偿花瓶的凶手，”楚昀说，“没想到，你还说我不对劲……行了，就这样吧，你忙你的，挂了。”
楚昀看向荆迟：“不排除有程叔叔在这里过夜的可能性，我去卧室找找，看有没有不属于程沅的衣服和生活用品。”
别墅里的房间都没锁，楚昀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
他接连找了几间，才在二楼最靠里的房间里的衣柜里发现了一件明显不属于程沅这个年纪的中山服。他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小心翼翼地提着这件沾染有烟味的衣服，去了楼下。
还未靠近沙发，蛋黄的鼻子便嗅到了这股刺激而熟悉的味道。它瞬间呲牙，双眼睁大，尖利的爪子不断刨着脆弱的沙发坐垫，一副随时随地准备冲上去将其撕碎的样子。
楚昀难以置信地松手，衣服还未掉落在地，便被某只突然窜过来的傻狐狸叼走，奔到角落里。
在他印象中，程德元这个人古板又严肃，做什么事都像是按照某个既定的标准来，不能越界，不能逾矩。
他对程沅从小就管教得很严厉，不说做到十全十美，但至少要比同龄人都出色数十倍才行。
更何况在他退休前，他所担任的职位是……不论如何，都不像是万恶的根源——父神。
如果他不是，自然最好。可如果他是，单凭一只狐狸的指认，如何能让他被定罪？以程德元之前的地位和身份，普通人想和他见一面都难，他做这些孽事的原因是什么？
楚昀实在想不通。
金钱？他所拥有的财富至少够程家子孙后代十几辈子的富裕生活。
名誉？他身处高位，被多少普通老百姓称赞和褒扬。
每天日理万机，接触到都是知识分子和高层人员，还有空去发展变态心理？
想不明白……
他苦笑着对荆迟说：“我不太喜欢程叔叔，他这人太刻板，而且总是挑我的茬。但比起他，程沅是父神还更能说服我点。”
荆迟没说话，保持着沉默。其实他和程德元见过两面，一次是程先生来学校和校长商量事情，将他引荐了一下。第二次是在某次正式例会上，有过和学术方面相关的深切交流。
他那时候只想着速战速决，没多留意这个人，但很欣赏其工作能力。
但凭借对罪犯天生的直觉，程德元给他的感觉，很怪异，同时又有点令人琢磨不透。
……
距离去程沅家那件事过去没多久，偶然有一天，程沅突然到访楚昀家里。脸色很难看，嘴唇被凛冽的寒风冻得青紫。
也许是外面太冷的缘故，他的手止不住的哆嗦，整个人都在轻微发抖。
楚昀倒了杯热水，示意他捧着：“客厅里开了空调，你歇会儿就能暖和了。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去楼下接你。”
“啪——！”
水杯从程沅手中滑落，摔碎在地。
他握住楚昀的手，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阿昀……阿昀……”
以前程沅情绪稍微有点不对劲，楚昀第一时间就能知道。但现在，他明显反应迟钝了很多。直到程沅语无伦次起来，他才发现异样。
“你镇定点，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去给你拿条毛毯，你等着。”
楚昀抱着毯子从客卧出来时，瞥了眼房门紧闭的主卧，无声叹了口气。
程沅深呼吸几下，勉强让自己看起来冷静点，他咕咚连着喝了几大口水，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心肺缓缓流动，才艰难地开口：“我……我爸退休后在湘南市买了栋两层小别墅，我之前一直没去过。就在前几天，我临时起意，做了顿饭放在保温盒里，打算去看看他。”
“直到走到门口，我才想起一事来，我不知道大门的密码，我试了五六次吧，才按对。”
“他不在家，可能是去遛弯了。我想着他最近身体不好，感冒半个月了还在咳嗽，怕他不吃药，就想着特地放在他床头，晚上睡觉前一眼就能看到。然后、然后……”
“算了，我直接给你说重点吧，我怕待会儿一个岔气晕过去。”
“我发现了一间地下室，我也是好奇心害死猫，没事瞎走什么！我记不得是怎么输对密码的，反正最后是进去了。我在里面，发现了一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楚昀眼皮一跳，神色一紧：“是什么？”
程沅捂住嘴，一字一句有些模糊不清地说道：“死了的蝎子尸体、几张年轻漂亮女人的照片，还有……贺舒，那个演员！一只浑身是血的猫尸、一个珍珠发夹、锈迹斑斑的钢笔、一颗形状怪异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