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由于傅星沉公器私用,动用整个集团的资源,尤其是利用整个海运部的资源,打捞江杉杉的尸体,集团内现在是天怒人怨。
此时,傅家是内忧外患,而傅星沉却沉浸在悲痛中,根本无心理会。
病房外的傅廷禛压了压嘴角,坐在长椅上默默思忖。
他好像没干什么,就等来了颠覆人生的机会。
真是有趣呢。
吕远峰匆匆赶来,正要推开病房门,傅廷禛及时起身阻拦:“吕助理,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阿沉正在休息,能不打扰的话,尽量不要打扰。”
吕远峰略作犹豫,沉声说道:“江家报了江小姐的死亡,不过由于没有找到尸体,尚未发下死亡证明,江家正在举行葬礼。外界在传傅总逼死江小姐的消息,股市开盘,傅氏股价大跌,董事会正在闹,股东要求见傅总。”
傅廷禛眼底飞快闪过一道精光,故作沉吟,蹙起眉峰道:“以阿沉现在的身体状况和心理状况,无法应付董事会,这样吧,我先去探探口风。吕助理,你在这儿等阿沉苏醒,或许阿沉早已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傅星沉的精神状况,吕远峰看在眼里,因此没有犹豫:“好。傅先生,那麻烦您了。”
傅廷禛点点头,整了整衣服,大步走向电梯。
傅先生。
他玩味地念着这三个字,喃语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被人称作‘傅先生’。”
他还没出手呢,傅星沉自己就把自己作成了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江杉杉果然是他的福星。
当然,他没有深入想过,他到底敢不敢跟傅星沉正面刚上。
或许不是没等到他出手,而是,永远等不到他出手。
吕远峰先询问了医生,接着便在病房外等待。
他定好时间,无论两个小时后,傅先生会不会叫人进去,有没有醒,他都会进去看看情况。
至于傅廷禛那边会不会夺权,他压根不担心。
傅先生在傅氏国际的地位根深蒂固,董事会闹得再欢,指派新的临时执行长指使不动底下的部长,做什么手脚都将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除非傅先生……
吕远峰长吐出一口气:不会的。
这是他过得最惊心动魄的一个年。
是的,江杉杉挑在刚考完期末考试,即将过年的时候给前男友直播跳海。
现在即将开学,她觉得差不多了,到了她露面的时候。
这天晚上,甘棠下来送晚饭。
江杉杉正在背书,地下室有几排书架,上面摆放着与制药相关的各类书籍。
她看了三个多小时,却没有记下来一个字,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她连忙丢下书,回头问:“妈,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晚上?”
在地下室呆久了,渐渐失去了时间概念。
她现在过得不知白天黑夜,经常忘记吃的是午饭还是晚饭。
“晚上了。你呀,每次看到书,就一头扎进去,忘了时间。”甘棠嗔怪道。
江杉杉笑笑,挠挠后脑勺,坐下拿起筷子:“手机不能联网,看时间的话,墙上有挂钟,我都忘了手机扔到哪儿去了。”
甘棠给她盛汤:“再等等,我跟你爸正打算牵一根网线到地下室,到时候你就可以用电脑上网了。”
江杉杉恍然,又好笑。
用网线连接电脑端口上网,是好几年前的上网方式了。
不过,地下室不知弄了什么材料,在这里用不了WiFi,那就只能用网线。
不是……江杉杉摆手说道:“妈,不用这么麻烦,我打算过两天就现身。”
甘棠立马皱眉:“说什么呢,你现在现身,就是前功尽弃。那傅少仍在海上找你呢,你可千万别想不开露脸。”
“妈!”江杉杉无语,“我马上要开学了,我总不能不上学吧?我不可能为了傅星沉放弃学业。他这回肯定受到教训了,以后肯定不敢再处处监视我,逼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甘棠眼神微闪。
江杉杉觉得不太对劲:“妈?你在想什么?”
甘棠微微垂眼,吹了吹汤,放在她面前:“快喝汤。我能想什么,咱们家处于弱势地位,我在想,怎么打听傅少的消息,探探他的口风,如果他肯放过你,你再决定出不出去。”
江杉杉喝了一口热汤,是她喜欢的味道。
她满足地叹口气,点点头。
“好吧,那我最多待两天。两天后,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出去的,不能耽误开学。而且,我在地下室呆了二十天,与世隔绝,长毛了都。长久下去,我肯定憋出毛病。”
甘棠“嗯”了声:“这么严重么?一会儿我上去就跟你爸商量对策。”
江杉杉吃完,甘棠收拾收拾,拎着残羹剩炙出去。
她将门从外面锁上——从外面锁,当别人无意中发现这里时,才不会看出里面有人。
所以江杉杉想要自由出入,是不行的,不过她房间里有一个连杆传动装置设置在墙壁中,直通甘棠和江国泰的卧室。她只要摇摇铃,爸妈就会感应到,及时下来看她。
甘棠踩着楼梯左转右转,最后转了一下一个壁灯机关,她的卧室有一面墙无声拉开。
江国泰正在墙外,接过保温桶:“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甘棠转身,动了动卧室内的壁灯,那面墙又拉上,严严实实,丝毫看不出一丝缝隙。
甘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有些疲倦:“杉杉想出来,地下室太封闭了,她呆久了无聊,心心念念开学。”
“你没劝劝?”江国泰皱眉。
“劝了,但对她来说,上学最重要,她说了,最多再待两天。你说怎么办?”
江国泰左思右想,的确,要一个现代人独自天天待地下室,江杉杉能忍过二十天,已经是极限。
叩叩叩。
有人敲门。
甘棠心一慌,手忙脚乱把两个保温桶藏起来。
夫妻俩开了门。
保姆白着脸说:“先生,太太,恬恬小姐突发心脏病,卫先生送她去医院了!”
“什么?”
江国泰大惊失色。
甘棠眼前一黑,抓住了江国泰才没晕倒地上。
两人再顾不上说什么,匆匆忙忙下楼。
江家大厅里,挂满了白幡,正中一面墙上,悬挂着一副黑白照。
照片中的少女,正是微笑的江杉杉。
此时,距离江杉杉的葬礼已经过去两天,前来吊唁的宾客曲终人散尽,没撤去的白幡飘摇满堂,整个江家里里外外透着一股与新年不符合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