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山脚之下出现了花月宫的探子,却是天罗峰的人替你们解决的。”
“再是江州混入了辞楚教的弟子,还是流云宫的弟子把人替你们抓回来的。”
“九一门何时疏漏至此,连魔教弟子都能随随便便混进来了?”
逍遥林林主冷笑一声,视线落在沈柏中跟林矣身上:“敢问试剑大会以来,纰漏不断,可曾有一件事情你们九一门解决的?可曾有一件事情你们九一门给了个交代出来的?”
“如今倒好,出事的恰好都是九大门派的弟子,恰好都是居住在九一门中的弟子!”
逍遥林主挥手怒道:“我们门下弟子在你们九一门出了事情,可是你们九一门做了什么?!你们九一门什么交代都没有,还让旁人替你们做你们该做的事情?!”
落英山庄的江中海同江照衣对视一眼,沉声道:“唐林主,还请冷静下来,莫要——”
冷冷的看了一眼江中海,逍遥林主唐少影冷声道:“江庄主,你门下弟子亦损失惨重,难道你不想要一个说法么?如今九大门派的弟子纷纷出事,吃住都是在他们九一门,可偏偏就是他们九一门的弟子并无什么事情,此事九一门必然要给唐某一个交代!”
闻言,其他几位本欲劝解的掌门亦纷纷沉默下来。
无外乎,唐少影说的是实话——
此次试剑大会是在九一门举办,所以其余八大门派的弟子基本上自然吃住在九一门中,但便是他们全部都出了事情,而诸多中毒的弟子之中,却唯有九一门中毒的弟子最少。
——而出事之际,众人都在慌忙救人,唯有九一门的弟子在阻拦江湖侠客们。
“沈门主,林长老,你们为何不发一语?”唐少影却不愿意放过他们二人,继续追问道,“人在你们九一门频频出事,可你们究竟给过什么交代?分明是一字未有!”
“难道说,真如旁人所说,是你们同魔教勾结?!”
“这些事情本就是你们九一门的阴谋?!”
唐少影越到最后越咄咄逼人,而九一门的两位高门仍旧沉默不语。
正阳派陆远陆掌门沉思片刻,缓声道:“此事也不可如此妄下定论,沈门主跟林长老的威望我们都心知肚明,九一门在江湖亦是数一数二,当是——”
“有句话不是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么。”
唐少影冷笑道:“陆掌门也不是第一日行走江湖了,有些事情怎还是想的这般天真?”
“唐林主,你先冷静一些。”星霞岛主南宫月温声安抚二人,“如今是在九一门出了事情,想来沈门主亦心中焦虑,毕竟现下敌在暗我在明,我们切不可自乱阵脚。”
十三楼楼主丁子丘点了点头:“南宫岛主说的不错,此事不可妄下定论。”
他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白沉霜:“白谷主,敢问此毒可有法根治?”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众人的视线都齐齐的落在了白沉霜身上。
戴着面纱的姑娘回头看向他们,语气平静:“如今只剩下试药了,但……我并不能完全保证可救,若是试药失败,那么许是……”她顿了顿,“我也别无他法。”
“怎么就别无他法了呢?!”
唐少影闻言就错愕出声:“白谷主,江湖人都说您是妙手回春,华佗在世——”
“我只是个大夫,我能做的就是想尽办法医治病人,仅此而已。”
白沉霜却淡声打断了唐少影的话语,伸手将方才一直拿在手上的竹简随手放在一旁的书架上,转身提步出门,似乎全然不打算继续参与众人的讨论。
唐少影见她说走就走,不由得惊愕道:“白谷——”
姑娘已经踏出了房门走远了些。
唐少影咬牙:“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到底比不得旁人沉着,随便说上几句就这般生了气?!如今大敌当前,哪里还有她闹性子的时候,竟然还如此、如此——”
“难道江湖上传言她妙手回春,我就不信真的无人同她相比了。”
听着唐少影冷笑出声,却是入门一直沉默着的方一玦开了口:“中毒了的不单单你们逍遥林的弟子,暮山谷的弟子也有不少躺下了,若是救不下旁人,难道暮山谷还能独善其身?”
冷不丁被青年这般一怼,唐少影看了他一眼。
“方宫主抱恙,虽说由少宫主暂代,但于情于理,长辈说话,何时有你这个小辈插嘴?”
“林主本领通天,一怨九一纰漏众多,二怨白谷主不可点毒成药,晚辈佩服。”
方一玦的声线冷漠,却藏着几分讥讽之色。
唐少影身为逍遥林林主,江湖之中对他一向是敬重有加,哪里有像是今日这般先被白沉霜下了面子,又被方一玦如此不客气的后怼,当下便沉了脸色:“你——”
“如今不是争吵的时候。”
却是江中海声音微沉,打断了众人。
江照衣听着众人讨论,不发一语,却是漫不经心的掉转视线看向了外头忙碌的弟子们。
方才他来的路上没有见到笙笙,按理来说笙笙该是在此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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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月吩咐众人替换轮班之后,便端着东西匆匆奔向了后院。
她转过长廊,忽而被人拦去了去路。
“将东西给我。”方一玦拦去了她的去路,单手执剑,伸手置于姑娘面前。
听着青年声线冷漠,遮月低头看了一眼青年空荡荡的手心,扬眉嗤笑一声:“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是来寻解药的?我们谷主可还没研制好解药呢,方少侠急什么?”
“方才她给你的东西,将它给我。”
方一玦仍旧拦住了遮月,执着的将手摊开,语气之中含着几分危险之色:“你将东西给我,我不会为难于你,但若是不给,你便莫要再继续往前走了。”
“就凭你?你为难于我?”遮月被他气笑,冷声道,“若是谷主在此,你也敢拦她?”
令她意外的是,青年几乎是不假思索:“即便是她,我亦要取走。”
“……这是治病救人的,方少宫主,你是否有些过于蛮不讲理?”
“还是说你们流云宫也存了什么心思?还要再一次让我们暮山谷成为罪人?”
青年丝毫不被她激怒,只是站的稳稳的,冷漠道:“将东西给我,你自然能够过去,你同我说这些却是没什么用的,我定是要将它拿走的,绝无可能。”
“你说拿走就拿走?方少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遮月冷声道,她端着盘子稳稳当当的抬脚扫向青年下盘,怒道,“就凭你?你也配拦我?好狗不挡路!”
同试剑大会上的放水不一般,方一玦几乎是轻轻松松的避开了遮月的攻击。
遮月手中端着盘子并不方便出手,但是丝毫不影响方一玦发挥。
几招下来,藏在姑娘袖中的瓷瓶轻而易举的被青年给夺了过去。
遮月顿时脸色大变,捏了捏自己的衣袖,便朝着不远处的方一玦追了几步怒道:“方一玦!你到底讲不讲理!你流云宫的弟子还躺着呢!将东西还给我!这是谷主要——”
“正因为她要,我才不能留给你们。”方一玦看也不看遮月,垂眸捏紧了手中瓷瓶,语气平常道,“你同她说,只要我在一日,她想做的事情便我便不可能会让她做。”
说罢,方一玦纵身掠了出去。
“站住!方一玦你究竟意欲何为——”遮月气急败坏的追了两步,“你——!”
眼看着青年的身影消失不见,遮月顿住了脚步,伸手摸了摸藏在腰间的小瓷瓶,脸上勾出一个讥讽的笑容,端着托盘转身快步朝着白沉霜的厢房奔了过去。
“谷主,同你说的一样,他果然来抢了。”
迅速将端盘放下,遮月冷笑一声,同白沉霜说话:“多亏谷主之前同我说过,如今他将那假的瓷瓶抢去了,想必一时半会可能发现不了——我这就去再拖着他一会儿时间。”
白沉霜接过她递过来的小瓷瓶,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不妨事的,谷主,您小心。”
遮月又看了一眼一旁的笙笙,语气便多了几分严肃:“赵姑娘,麻烦您了。”
笙笙连忙摇了摇头,看着遮月退了出去。
“你们守在门口,谁都不许放进来。”
白沉霜吩咐完毕之后,这才在房间内点上了熏香。
浅淡的熏香在房间内散开,笙笙只是坐了会儿,便感觉体内气血翻涌。
她有些坐立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在白沉霜的点头示意下快步褪去了外衫,乖巧且熟练的趴在了床榻上,还不忘给自己寻个枕头垫了垫上半身。
心中的躁意越发浓重,笙笙蹙了蹙眉头,只觉得自己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她费力的抬起头,看向白沉霜缓缓展开了针灸袋。
笙笙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安抚自己吉人自有天相。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连同费力看向白沉霜走过来的模样都变得模糊不清。
笙笙放纵自己缓缓闭上了眼睛,耳畔只听见白沉霜的声音缓缓响起。
“赵姑娘,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