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谦说到做到。回去以后,跟李光略微商量商量,他便叫人通知宋世景,由宋世景担任这个负责人,他对宋世景说道:“你的家里也是世代胥吏,现在我给你个做官的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了。”
宋世景仔细问清楚,心中激动得简直就跟喝了酒似的,连声道谢。陈谦说道:“你要想做这个,那就要以身作则,以前你那些偷鸡摸狗的小动作我就当不知道。今后千万不要被我抓住小辫子。”
宋世景连声不迭道不敢。这才小心翼翼退出去。宋世景脸色通红,走路都轻快几分,一路回到公房,心神不宁,想着陈谦说的做官,他被陈谦所描述的前景完全吸引,陷入类似醉酒的状态。
另外一方面他又担心陈谦所说的所谓偷鸡摸狗的小动作。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反正他没弄懂。不过遵纪守法总是不会错的。 但他最担心的是养家的问题。
他听说过缙云县的那些同行令人艳羡至极的薪俸,他不知道陈谦会不会给他同样的薪俸,然而无论从哪个方面想,应该差不多。
还有地位。陈谦以前就是典史,那是跟他差不多的杂官,不入流。可是现在看看陈谦,已经是知府,或许他也可以走上正经的官途。
在大梁,杂官到头也不过是一个杂官。与正经的官吏有天壤之别。宋世景说好听是公人,说的难听点,就是朝廷鹰犬,那是因为他们真的没有任何薪俸,全靠自己带着干粮。
宋世景当天下午下值迫不及待回家,对妻子说道:“今日有大好事。快些准备些酒菜,一会儿我邀请几个兄弟来喝酒。”
妻子说道:“这种时候有什么好事?”
宋世景不耐烦道:“妇人之见,叫你去弄就快些弄。”
妻子嘟哝两句,赶紧整治酒菜。忙忙碌碌弄了一桌,不大会儿平日里跟宋世景比较要好的几个小吏都来了。宋世景高兴招呼他们入席。
许三儿看到桌子上的酒,迫不及待打开,满屋子漂酒香,他夸张叫道:“哇,梨花白,宋哥结婚的时候都没舍得拿出来这么好的酒,今天怎么舍得了?”
宋世景笑骂道:“好酒还堵不住你的嘴!快给大家倒上。”
“这么好的酒可不能浪费。”几人觥筹交错,宋世景劝了三杯酒,这才放下酒杯,说道:“诸位,今天请大家来,是有个好事要跟大家说说。 ”
许三笑着说道:“宋哥就知道你肯定有事,要不然可舍不得拿出来这么好的酒。”
宋世景笑骂两句:“这回还真是好事。你们知道今日府尊大人叫我过去作甚?”他们都是底层小吏,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消息渠道。宋世景将陈谦的话说了一遍,众人听完,无不惊叹。
他们羡慕中夹杂着嫉妒,许三尤其如此,非要让宋世景喝上一杯再说。这就是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现在宋世景马上就要开上路虎了。
宋世景连饮三杯擦擦嘴道:“诸位,府尊大人的意思是,要开个全新的治安局,专门管理治安问题。到时候新的衙门里肯定缺人,老哥我发达了岂会不提把你们?你们且放心就是。
不过有一条我可要给你们说说,以前偷鸡摸狗的事情不说,以后这样的事情可千万不要做。”
许三 不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兄弟们连吃口饭都吃不起,不用旁门左道怎么赚钱养家?”
宋世景冷笑道:“你跟我说做什么。你跟府尊说去。这是府尊对我说的原话。莫要以为咱们的府尊是个好说话的人,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你们再厉害,能比高真厉害,能比司徒空厉害?那两个人的脑袋现在可还没 入土!”
许三 不吭声,但宋世景高兴,也没跟他们计较。这场宴席就是如此不欢而散。过了几日,陈谦果然发布命令,要成立治安局,专门应对巡抚检查,因此要大力整治杨州府治安。
那些鸡鸣狗盗之徒,青皮流氓之类的全都要被抓起来,一时间整个杨州府鸡飞狗跳。不过百姓们倒是日子好过得多了。
陈谦此时完全没有心情管其他的事情,眼前巨大的灾难彻底震惊了他。从时间上算,从养蚕开始到今天已经差不多四十多天,按照道理,大部分的蚕都应该开始吐茧,可是眼前的蚕茧仍旧没几个。
而且这几天这些蚕也不够活泼,都恹恹不愿意动弹。陈谦都快急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天中午,陈谦正在忙碌,忽然小吏匆忙进来,说道:“老爷大事不好了,家里的蚕都不行了。”
陈谦天旋地转,急忙骑着快马赶回去,大踏步走进蚕房,本来是白嫩嫩的蚕宝宝,现在都变成了褐色。陈谦抓住赵老头的手道:“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
赵老头手足无措,道:“我也不知道啊。”
陈谦的模样就像是要吃人,转头问其他几个人,谁知道大家都没想法,那几个养蚕多年的人说道,从来没见过蚕这样,说不定是生病了。
陈谦大怒,暗中骂道,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是生病了,关键的是这病该怎么治?现在都到了吐茧的地步,竟然搞出来这样的幺蛾子,一个多月的辛苦白费了,更关键的是丝绸厂的调试也得往后推。毕竟没有蚕茧谁也不可能纺织。
陈谦使用了很多种办法,但是一无所获,他只能看着蚕一只只死去。每天死去的足足有几千条,短短几天时间,所有的蚕都死完。
到了这种时候,陈谦反倒是平静下来,春红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她主要管理这些东西,本来好好的,谁知道竟然搞成了这个样子。
陈谦拍着她的肩膀说道:“这与你无关。不要哭了,失败了并不可怕,咱们只要找到问题的源头就成。”
可是现在他也是毫无办法可想。
把所有参与到养蚕的人的活动轨迹全都画出来,一切都如常,根本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陈谦无奈,只得把杜晚段思安叫来:“要麻烦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