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脑袋、骨骼燃烧，皮肤溃烂。
这种剧烈而持久的疼痛感，只要梁修司集中精神去捕捉周身细微不可见的灵气就会爆发，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他转而看着废弃体育场另一头正在比划格斗技能的启碎和阿吹，一股轻微的怒气油然而生。这样下去别说练习了，他连继续站在这里的必要都没有，不克服那阵剧痛他就得永远站在他们身后，当一个被重点保护起来的对象。
梁修司喘着粗气原地跳了两下希望自己精神些，他闭上眼睛，眼前浮现了未谷的形象。只要想到未谷没出手就能让启碎和阿吹满场跑，舒晗的银链都没能碰着他一下，梁修司就隐约觉得后怕。
不论如何……下次，说什么也不能再那样受制于人……至少要站起来和他们并肩前行……！
他凝神着，钻心剜骨般的疼痛爆发了。
他没有睁开眼睛，把牙咬得几乎陷进牙床——还不够——他要集中全部思绪去捕捉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灵气——是疼痛之外的——微微泛光的——已经无法负荷——
“呼……呼……”梁修司跪倒在地，身体在疼痛的余韵里轻微颤栗着。
还差一点，刚才已经感觉到了一点。
他握拳砸向地板，身体已经不痛了，他有些懊恼：刚才为什么不多坚持一会儿？只要再坚持一下下说不定就成功了……
“我说，你不至于吧？”梁修司抬头，发现阿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飘到了他的旁边，双手插口袋正撇嘴看着自己。“对于鬼魂来说，散发灵压是最容易的吧？唔，虽然我也是用了整整10分钟才领悟过来的……”
“……”感觉这话有点欠揍啊。梁修司看到启碎还在体育场那一头，正在低头聚力，“你去跟他玩吧，我还想再试试……”
“有那么难吗？”阿吹偏头看着梁修司有些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捕捉灵气然后爆发什么的……之前你打我的时候，不是爆发过么？只要找到当初那种感觉不就行了么。”
梁修司有些恼火的看了他一眼。
虽然很想跟阿吹说自己只要聚力就会浑身剧痛什么的，但看他一脸的不可一世就不想开这个口。想让自己能够不痛的捷径……就只有忍耐下去，这一次也不想再用疼痛做借口。
见阿吹踢踢踏踏走了，梁修司才又闭上眼睛，这回他提前握紧了拳头。
那剧痛轻车熟路来得更快了，也许是不间断的练习让他对这疼痛的感觉有些麻木，也许是下了决心没有成功捕捉灵气就不停止凝神，他紧绷着力气精神比之前要集中的多，对那痛感就没有那么在乎，只全心全意的体会疼痛之外的细微灵气……感觉到了……泛着光的……湿乎乎的雾气一般……
他愈发想要多感受一点那泛着光的灵雾，好像那灵雾就这样在他内心不断渴求的声音下被他发现的越来越多，越来越浓，而在那个瞬间里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或者说他已经忘了要去忍耐这疼痛——就是现在——
梁修司缓缓睁开眼睛，整个体育场似乎都弥漫着光雾，他能清楚的看到这场地上每一个生灵身上散发出的细微紫光，远处的启碎身上是异于其他生物的白光，阿吹是紫黑色的光，而自己身上的颜色最奇怪，像是混合了白色黑色和紫色的灰褐色。他定睛细看，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非常……非常奇怪，一只闪着细微紫光的蚊子在他面前以非常缓慢的速度似是要穿过他的身体，他轻轻一躲，然后站直身子。
他看见启碎和阿吹好像是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但是为什么速度这么这么慢……？他朝他们走过去，还快跑了两步，他看见启碎停下了脚步缓慢屈膝似乎是要往后跳，但他速度太慢太慢了，梁修司加快脚步跑到两人身旁，只见阿吹面如死灰的张口好像要说什么，启碎已经往后跳了，但才刚刚跳起，还在半空中，阿吹缓慢的声音轰隆隆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库——爱——”
他说什么呢？
但这感觉似曾相识。
梁修司呆呆的看着两人的慢动作，他想起之前把阿吹打成重伤的时候好像就是这样，大家的速度都减缓了，只有自己和正常速度一样，可他现在并不想攻击任何人，难道说释放灵压之后周围的速度都会减缓吗？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突然觉得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好像没了，但刚分心，周围的光雾一下子全消失了，启碎在刹那间一个瞬步往后跳了数十米远，阿吹也大吼着“——跑！”瞬间往上跃去，像是所有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了，梁修司跪倒在地大口喘着气，觉得精疲力尽。
几乎只有几秒钟启碎和阿吹就回来了，他们扶起梁修司坐在地上，启碎的手附在他的额头片刻，说：“你刚才冲过来，我还以为你要攻击我们。”不知怎么，梁修司觉得他的口气听上去好像还挺高兴，他没力气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启碎把手从他额头放下说：“你的灵压比上次在教学楼顶释放出的还要大得多，还好没能维持很久，不然这里的生灵就都没命了。”
“嘁。”阿吹有点不以为然的嘀咕，“这种程度……我用全身的力量也能做到……”
梁修司觉得自己的额头隐约暴起了青筋：“我可没用全身的力量啊喂！！！”
“噢噢，有力气骂人就是恢复了嘛……”阿吹翻了个白眼，“也是啊，役亡师大人你竟然学会控制了只要是鬼魂就都会的灵压，很了不起哇……看来要学鬼力就更简单了噢？不用我们教役亡师大人自己也能悟出来吧？是吧役亡师大人？唉……我还没见过役亡师需要小鬼和小妖仙来教鬼力的呢……役亡师大人你也没见过吧？嗯？”
“死小鬼！！你一口一个役亡师让人听着很不爽啊喂！！！”梁修司气的鼻孔都要喷白气了，“不用你这混蛋教我也学得会啊喂！！”
“那役亡师大人您就自己学吧喂~贱民要回去看西游记了噢……碎~我们走~”
“役亡师大人，启碎也退下了。”
梁修司在那个瞬间瞠目结舌了。阿吹闻声回头，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启碎笑了。
他从未见过启碎那张万年面瘫脸有过什么情绪波动，哪怕万分危急也没见他皱过一下眉毛抬过一下嘴角，启碎在他心里好像是个没有情绪的人，可现在他竟然在笑？！
“怎么了？”启碎微笑着，话语间还微微露出了瓷白精致的牙齿，“你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梁修司从来不知道有什么人的笑容竟然可以像是精雕细琢的工艺品一样好看。在那一瞬间他看着启碎温润如玉的笑脸，连大脑都空白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