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们走出去一段后，刘福旦才从地上爬起来。
“哟，今儿什么好日子这么热闹？”
说话的是对门千味楼的李掌柜，两家因为生意上的竞争关系不和，如今刘月平落了难，他自然是来笑话的。
刘福旦知道自己脑袋笨应付不来李掌柜，索性就当没看见他，起身就要往回走，可李掌柜却不依不饶的跟了上去：“呀，这不是刘福旦吗，咋让人打成这样了，快让我瞧瞧。”
李掌柜假意好心给刘福旦拍起身上的土，言语间满是讥讽：“看来这净了身的到底是乖巧，打成这样都不还手，赶明儿你也介绍几个在宫里犯了错的朋友过来给我当伙计，省的我还得跟那群带把的毛头小子浪费口舌！”
话音未落便引起一片哄笑，刘福旦强压着心里的火气推开李掌柜的手，不想对方竟没想离开的意思，反而熟络地贴了过来，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你跟你师父学艺也有十来年了吧？”
“跟你有什么关系？”刘福旦冷着脸拍开肩上的那只胖手。
李掌柜倒也不恼，脸上还挂着笑模样：“按说，你跟了他这么多年，早就该早就该出师自己单干了，我看他姓刘的就是欺负你老实不肯放你走，我看他这次多半是出不来了，这样，你把他那块御赐的牌子摘了过来跟我干，我给你三倍的工钱！”
刘福旦一把将李掌柜推开，高声嚷道：“你住口，我师父是被冤枉的，他没杀人！”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可听说你师父跟宋六那个漂亮媳妇有事儿，说不准是他俩的破事儿让人撞见了，你师父才要杀人灭口呢。”
“不许你污蔑我师傅！”
刘福旦忍无可忍，挥起拳头就要去揍李掌柜，一个中年人急急地从人群里挤了出来，高声喊了一句：“快住手！”
刘福旦看着来人，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季叔，你可回来了，我师父让官府抓走了！”
“什么？”季怀礼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眼前的架势也明白事情小不了，赶紧的扯了刘福旦往屋里走：“咱进屋说去。”。
“都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回家去！”季掌柜不不满地推开人群，他们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有小伙计挂了今日休息的牌子出来，周遭的人见没了热闹可看，也就各自散开了。
人群散尽，小秧子才敢探头出来，看着们穿紧闭的季家饭庄，知道今天这顿鱼是吃不成了，不免有些懊恼，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摇着破碗离开了。
夜色渐浓，长街之上挂满了红艳艳的灯笼，有一家的灯笼挂的最高最红，几个穿着明艳的俊俏姑娘靠在门边摇着扇子，她们身段娇媚，声音绵软好似蜜糖。
路过的男人们总会不自觉的看向她们，只要对上了目光，姑娘们便扯着袖子揽着胳膊将他们迎进这暖香楼的门内，摆上一顿小酒，说上一整夜的浓情蜜意。
小秧子看暖香楼门口这样热闹，想来老鸨月红正在忙着招揽客人，这才放心溜到了后门，学了三声猫叫。
不多时，一个少女提着一盏小灯开门出来，小秧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热乎地喊了一声：“姐。”
少女名叫宛玲，今年十四岁，生的秀气端庄，虽然穿着一件打满了补丁的粗布袄子，但却收拾的干干净净，看着很利索。
见小秧子前来，宛玲露出了笑意对他招呼道：“秧子，你怎么这会儿来了？饿了吧？快，跟我进来，我给你拿吃的。”
小秧子点了点头，跟着宛玲进了院子，宛玲将他安置在柴房内，叮嘱了一句不要走动后就出了门，没过一会儿，她便端着一碗剩菜跟两个馒头回来了：“快吃吧！”
小秧子这会儿已经饿得不行了，也顾不得什么客套，抓起碗里的菜就往嘴里塞。
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宛玲些心疼：“你这是几天没吃了？”
“快三天了，年底了大家都忌讳我们不肯给吃的还拿棍子打人，我饿的没办法只能来麻烦你了。”
“你跟姐还客气啥，下次再要不着吃的可以早点过来，这里天天都有剩菜。”
宛玲瞧着眼前干瘦的小秧子，明明已经十三岁了，可看着还是跟十岁的孩子差不多高。
小秧子拿着馒头咬了一大口，才嚼了几下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对宛玲问道：“姐，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能招来晦气啊？”
宛玲有些不解：“你咋能这么想呢？”
小秧子叹了口气，将今天白天季家饭庄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姐，刚才我一直在想，要是我没过去的话，他是不是就没事了。”
“这跟你有啥关系，这里肯定……”宛玲刚想劝慰几句，却被一声高呼打断。
“宛玲，臭丫头死哪儿去了，还不滚出来干活！”
宛玲吓得打了个寒噤，起身对小秧子道：“不说了，秋月妈妈叫我了，我得走了，明天你要是还没地吃饭，早点过来找我，知道了吗？”
看小秧子点头，宛玲这才放心，赶紧跑了出去。
宛玲离开后，小秧子端着碗继续吃喝起来，将最后一口馒头塞到嘴里之后，他来到门口打算偷偷溜出去，却看到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朝着这边过来。
他心下一惊，赶忙跑到柴堆后面藏了起来，几乎就在他蹲下的瞬间，一个老头跟一个光头从门外挤了进来。
光头看了看门外，见四下无人后赶紧将门关上。
“你小子有什么话不能在屋里说，让我来这干什么？”
“您恕罪，我也是怕人多眼杂，万一让哪个嘴长的给说了出去，对您也不好不是？”
小秧子听这光头声音有些熟悉，便壮着胆子探头看了过去，看到那人穿戴他才想起来，这人正是白天跟大个子起冲突的那个胖掌柜。
李掌柜搓了搓手，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拿去喝点小酒，宋六这案子，就麻烦您跟着多费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