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往人间，那是神给人们的赏赐；你慢慢的落下来，我的视野因你变得朦朦胧胧。你什么都不用做，站在那儿便好，神会来吻你。
风追着雨，雨赶着风，搅得乌云泛滥不止。霎时间，万千银河顺着指引朝你的眼里奔涌而去。
“姐姐？他重复了一遍。“小孩你眼神不好吗？”
楚染没有任何时刻比这次听得更清晰的：“我叫沈叶兮，是个男人。”
“沈 ，叶，兮。”楚染逐字认真地读了一遍，眼前这人如奏乐般的嗓音，依旧回荡在他的耳边，在不久的将来刻进骨髓永远也洗不去。
“姐姐你的名字真好听！”他发自内心的称赞道。
“你也是。”沈叶兮亦回道，似乎也不太在计较眼前这个小屁孩叫他姐姐的事情。
按照这事情进行下去，他不管是作为路过躲雨的好心人，还是年纪稍长的大哥哥，这个时候都应该问上几句。
你爹爹呢？家中可还有人啊？需不需要我帮你些什么呀？诸如此类的嘘寒问暖，实则是关你屁事。
可他偏不，这种垃圾话何必拿上台面伤人呢？在人家好不容易愈合的心尖上再捅上那么一刀，绝非聪明之举，也不是他心中所想，索性抛的一干二净，眼不见心不烦。
有时你所谓的关心，只会像刀子一样活生生地扼杀一个人的尊严。
这个庙本就破旧漏风，再加上这几十年都难得一见的大雨，漏风漏雨那都算是小事了。这原本是个土地庙，早年建造的时候，物资钱财都不丰腴，年久失修以后这颤颤巍巍的土墙都能徒手掰碎。
沈叶兮左右环顾了一下面上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适应，倒是看着眼前这小孩穿的这么少怪不舒服的，他蹙眉歪头思考了一会儿，眼睛至始至终都没有从小孩身上挪开：“这么大点儿小不点，你这么些年活得好好的实在是了不起。”他语气平平并没有刻意的要表达什么，让人不舒服的东西。
楚染的眼睛里一下冒出了光似的，激动地又紧了紧握住的手：“神仙姐姐居然夸我！你当真觉得我很厉害吗！”
“那是自然，我从不打诳语。”沈叶兮面不改色道。
楚染笑地嘴都要咧成朵花了，他抽出手放进怀里一阵摩挲，摸出后还不给沈叶兮看藏在了身后，笑眯眯的眼睛弯弯像道月牙：“神仙姐姐猜猜我身后是什么？猜对了就给你吃！”
沈叶兮不知该笑他太傻，还是对着一个比他大这么多的人玩儿这种小游戏。
他失笑道：“我猜，你要给我吃糯米糕。”
楚染一脸惊奇，然后又是展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神仙么，肯定知道的，是我太笨了。”
其实沈叶兮有那么一刹那很想告诉这个傻孩子真相，是他自己说出来是吃的的，再加上这附近也只有卖糯米糕的，他一个小孩能买的也只有这个了。但他忍住了没说出来，似乎有些沉迷神仙姐姐这个称呼了。
楚染手里静静摊着小半快儿糯米糕，小的可怜，和他人一样。
“分你一半。”他说着就要去掰那可怜的糯米糕。
沈叶兮马上出声阻拦，这小孩看的都快瘦成人干了，若是连这点东西都分给他，那怕是下半辈子长不高都是他的错了。
“不用，我不饿。”
楚染听着他的话没急着反驳，低垂下脑袋，脚尖碾着地面上的蚂蚁，支支吾吾显得委屈极了：“另一半是分给我娘的，我没咬过，不脏的。”他这块糯米糕已经在怀里藏了整整两天了，一直舍不得吃。
虽然看上去是小了点，但这可是他的最爱，不过到底是寒酸了，也难怪神仙姐姐会嫌弃，是他没考虑周到。
沈叶兮意识到，眼前这小不点明显是误会了他的意思，揉了揉他的头，无奈之下轻轻叹了口气：“给我吧，我饿了。”
小孩立马松开了快被他掐死的眉头，小心翼翼的掰开掌心的糯米糕，又是一大一小。楚染睁着大眼睛示意他自己选。
左边的大一些，右边的小一些，沈叶兮下意识就要去拿那块小一点儿的，没想到拿着糯米糕的人手臂稍微往后缩了缩，显得不那么请愿，他抬头看了眼那小孩，果然他又是一副被欺负的样子。
于是沈叶兮只好收回了那半拿不拿的爪子，转而投向右边小一些的糯米糕的怀抱。
这下很顺利，糯米糕的主人似乎很满意，拉着他坐在长凳上，开心地将脚丫子晃个不停，嘴里“吧唧吧唧”的发出欢快的声音。
沈叶兮也跟着他小口小口地吃着，其实他素来都不爱吃甜食的，只是实在……盛情难却呐！
两人就这么一时相顾无言。
“阿娘是大人吃大的，神仙姐姐也是大人所以也要吃大的。”不知过了多久，沈叶兮忽然听到身边小孩糯糯的声音。
楚染盯着刚吃完糯米糕的黏糊糊的手，突然抬头：“神仙姐姐闻到烧鸡的味道了吗！”
他正欲去看眼前的人，没想到整个空间居然变得扭曲起来，他整个人快速向后缩，楚染急忙伸手去抓！
“神仙姐姐！”楚染一个踉跄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
“哟，这是做什么好梦了？看嘴边的口水，梦里没少吃啊！”他坐在地上，上面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楚染下意识脱口而出：“神仙姐姐……”意识到说错话了赶快捂住了自己的嘴。
沈叶兮瞥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但心里却不禁想起楚染初见他时也时这样一屁股摔在地上的啥样，想来这个小崽子是梦见从前了。
“快过来吃饭吧，看你刚睡着嘴里一直在吧唧个不停。”他们都很默契的没再提起楚染睡着前的事情。
“师尊，我刚才有这么夸张吗，吵到你了吗？”楚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快步走了过去乖巧地坐在凳子上。
沈叶兮将食盒里的菜一盘盘摆好，并未抬头：“习惯了。”
楚染又挪了个位置挨着沈叶兮而坐，主动摆好碗筷，还顺道夹菜给沈叶兮：“师尊尝尝这个，糖醋里脊，酸酸甜甜的你以前总说好吃。”
沈叶兮夹起塞到嘴里，口腔里顿时弥漫了酸甜的气息，这道糖醋里脊酸味有些稍稍盖过甜味，沈叶兮难以控制地皱了下眉头。
不料马上给楚染瞅见了：“怎么了师尊，不好吃什么，不好吃咱就不吃这个。”
沈叶兮含着糖醋里脊复杂地看着他，楚染以为是沈叶兮注意形象，不想直接吐在桌上。赶忙撩起袖子递到他嘴边：“没事师尊，你吐我手上吧，我不嫌弃你。”
沈叶兮没料到他会这样，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他的人，喉结滚动一圈直接吞了下去，转而淡定回了句：“无事，有些烫罢了。”
“师尊还记不记得很多年前在破庙最后对我说的话？”楚染面上带着微笑慢慢回忆道。
沈叶兮看了眼他：“记得，你那时候就那么点大。”说着用手比划了一阵。
“哪有那么夸张！师尊你对我说，若是想做个顶天立地的人就去千阁山找一个叫月初长老的人拜他为师。”楚染脱口而出。
沈叶兮“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接着又说道：“我那时就问你，那人可有你好看，你答自然，没想到等我到了千阁山，那月初长老就是你本人！别提我当时有多开心了！”
沈叶兮抿了抿嘴，耳尖泛起了不易察觉的粉色：“自然是我，你还想有谁。”
楚染垂眼低笑：“是你才最好。”说完猛地抬起了头看着沈叶兮：“师尊幸亏有你！”
沈叶兮：“嗯。”耳尖又红了几度。
楚染笑的十分好看，撩起袖子马上又夹了道菜：“师尊再尝尝这个！红烧鱼，也是你喜欢的！”
沈叶兮照常夹起，塞进嘴，直接吞。
“这鱼怎么一股草腥味，师尊你快别吃了。”楚染自己尝了一口。
沈叶兮：“无事，已经下肚了。”
楚染：“……”
他有些愧疚，本想着是帮师尊夹些菜让他吃的多些，这下好了，净添乱。
“那就吃个藕吧。”藕不好夹起来，他用手托着生怕掉地上了，在椅子上用屁股挪了个方向，要递到沈叶兮的盘子里。
可等他转身的时候，沈叶兮居然也转了过来，来不及停住！
楚染这筷子藕竟然直接喂到了沈叶兮嘴里！
嘴里！
用他的自己的筷子！喂到了沈叶兮的嘴里！
楚染：“要命！”
沈叶兮愣了片刻，眼里闪烁出异样的感情，转瞬即逝，很快就又被他压了下去，他如常嚼了嚼又吞进肚里，面无表情转了过去。
“咳咳，师尊你怎么看这次王家的事情？”楚染试图转移话题来缓解尴尬。
好在沈叶兮够配合：“那个什么宫主那么想要我们走，一定事出有因，而且既然王家已经向我们千阁山发了请帖，为什么还会有其他帮派的人来呢？”
“主动找来？”楚染试探问道。
“很有可能，不然除了这个理由解释不通这两个人的行为。”沈叶兮又咽下一口菜。
楚染看了一眼都觉得噎得慌，忙倒了杯茶递上：“难不成这王家真有宝不成，如果一个是凑巧的话，那另一个红衣服的也是吗？”
沈叶兮抿了口茶：“你没觉得我们见过她吗？”
楚染不解：“见过吗？没记得有这号人物啊。”他在脑子里好一阵翻找，还以为是自己重生忘记了之前的事了。
“见过，就是抢你糯米糕那个小姑娘。”沈叶兮语气淡淡，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玩味的意味。
果然楚染听后立刻炸毛：“什么！”
“一个人的样貌可以靠易容术，声音可以靠术法，性格脾性装一装便是，但是若是想改变周身气息，那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沈叶兮挑眉。
楚染一阵思索：“怪不得我们一进门她就闭着个眼睛和死了一样，想来是灵魂出鞘！”
沈叶兮：“嗯，很有可能，不过也可能是真的在闭目养神，我感知到她的周身法力好像被封印了一部分。”
“师尊我觉得那个孟子义肯定有问题，他一个倒插门的女婿居然能掌权，而且怎么他夫人全家都出事了就他好的很！”楚染撅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