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梦魇
毕知2025-07-02 21:424,070

“所以,你怎么想?”

  张韵紧盯着法明,想听听这位局中人如何看待这件事情。

  法明目光落在漆着棋盘的桌案上,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师父有很多事都没同我说过,聚魂灯这件事我也是曾经听法络说的。”

  孟谌楚与张韵相视一眼,心中有太多的问题得不到解决了。

  “信件,请问方便拿出来一观吗?”张韵道。

  法明的眼神在孟谌楚和张韵之间徘徊,半晌才似下了很大决心道:“行吧,我给你们拿。”

  乾真寺这次,说不定真会遇上什么麻烦,法明为今也只能依托孟谌楚和张韵两人了。

  信件拿出来,还是挺厚的,而且字迹都很清晰,一看就是收件人精心保存的十分完好。

  上面时间和落款也都很清楚,孟谌楚和张韵仔细查看,发现这信件内容大都和之前翻出来崇光手写的羊皮本子的内容能对上一二。

  张韵和孟谌楚对视一眼,然后又各自低头,开始翻看着这堆书信。

  与法明说的相差无多,前后这法络的语气渐渐变得疲惫和劳累,可以看出,挫折和无望正一点点磋磨着他的耐心和毅力,直至最后一封信。

  不知是谁,让他知道了聚魂灯就在这烟城,而他师父从来就知道这一点,多年积压在身上的痛苦和委屈一并爆发,发誓绝不放过崇光。

  一念为佛,一念为魔。

  难怪法明觉得骇人,他这个于他而言如同兄长般的师兄,失了佛性,成了魔了。

  不过这并不是孟谌楚最关注的一点,他最关注的一点就是,法络在信里提到这么一个地方,能实现人的愿望,他要依靠这么个地方找到聚魂灯。

  “能实现人的愿望,这是个什么地方?”法明指着信中的内容问孟谌楚。

  不过这恰恰也是孟谌楚想要问的。

  这说法听着耳熟,孟谌楚只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么个地方。

  得不到回复,法明长叹:“聚魂灯这等神物,当年也是师兄翻着古籍才发现的,恰逢是寺里传出去的神物,这才让他得了消息,可怜师兄他当年为了寻这宝物,吃了这许多苦头,到头来这东西竟然还是在这乾真寺内,唉……”

  张韵听到这忍不住反驳:“谁同你说聚魂灯在乾真寺内的?”

  法明不明所以,指着信中的内容,道:“信里写得明明白白,‘就在身边,近在眼前’,可不就是在乾真寺里,不然还能在何处?”

  张韵无语:“他这么写就是在这里啦?天真!”

  法明翻个白眼,道:“那你倒是说是在何处啊?”

  张韵嘴一张开,话要脱口而出之时,见法明不屑的样子,恍然间就不愿意说了,笑着指法明道:“住持,激将法使得不错啊,可惜了,我比你稍微聪明些。”

  法明“你”了个半天,憋红了脸才说出一句底气不足的“血口喷人”来。

  这件事水颇深,三人聊到了很晚,直到最后,法明由开始对孟谌楚和张韵的不满,到对他们的谦逊有礼,孟谌楚和张韵都看在眼里,但他们也都没说什么。

  趁着夜色,两人就下了山,还趁着法明不注意,顺走了法络的信。

  回了客栈,张韵早早就睡下了,孟谌楚还在挑灯夜战,对着那本羊皮本子和这些信件,一遍又一遍的看,希望能从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可一晚上过去了,依旧是一无所获,崇光大师是个谨小慎微,心细如发的人,连法明都未曾告诉,这羊皮本子更是提都没提。

  孟谌楚只能凭空望着这一桌子纸张叹气。

  次日一大早,张韵打着哈欠来到孟谌楚的房门口,想着看看孟谌楚有没有醒,或者是说,昨儿夜里有没有睡。

  结果这边一推开房门,就看见整张桌子连茶杯茶壶上都盖着纸张,而孟谌楚正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翻看着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羊皮本子。

  想必是听见了张韵开门声的,可连头也不偏过来,眼神都不肯赏一个。

  张韵无语,他这是交了个什么疯子朋友……

  “你何必这么费力?这熬夜对身体没好处,身为修行者,这等道理还需我教?唉……”说着,张韵颇为嫌弃的整理了下这桌案上的纸张,找出底下的茶壶和茶杯,结果拿着茶壶轻晃两下,腹中吐槽随之而来,“我真不知你如何过的,这茶壶都空了也不吩咐小二续上,你真当自己是得了道的菩萨?不吃不喝你最多挺五日!小二——快来啊,这间房添茶!”

  没多久,就有小二热切应声,端着茶壶水就进来了,给这房间里的水壶添了热水,又给张韵和孟谌楚留下洗漱的热水,又立刻走了。

  张韵一把夺过孟谌楚手上的羊皮本子,强硬道:“先洗漱,然后去小睡一会儿,再来想这些有的没的。”

  孟谌楚素来认真,哪里肯,急忙上前去抢,结果却没想到张韵竟然快步跑到窗台边,作势要把羊皮本子往窗外扔。

  孟谌楚看着张韵那泼皮无赖的模样,气道:“你……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如此胡搅蛮缠?!”

  张韵满不在乎:“现在知道就行了,快快去洗漱,洗漱完就去小睡一会儿,然后下床来吃点东西。你已经连着三日不吃不喝不睡了,若是想让你家那点好不容易要回来的家产又易主,那你就尽情作去,小爷我绝不拦你。”

  孟谌楚无奈,见这回张韵态度如此坚决,只得听着张韵的,匆匆洗漱,上了床。

  张韵眼见着孟谌楚上了床才笑了,有时这人厉害,招式招招凌厉不留余地,有时这人又笨拙,学不会恼怒和反驳。

  张韵将所有信件和羊皮本子都拿着,就打算回自己房里去了。

  结果就听孟谌楚在他身后说话了。

  “我走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孟谌楚是很认真感谢张韵的。

  他一时意气用事,撇下张韵竟径直回了温毂,虽然找到妹妹的事大,可这眼前的事已经牵扯到天下存亡了,他一时没分清楚轻重缓急,反而让张韵一个监工平白受累挑大梁,这声感谢,是张韵应得的。

  张韵回头,见孟谌楚一脸认真看着他,心中一暖,嘴上却笑道:“辛苦什么辛苦,多是被拦在寺外而已,唯一功劳也就是寻到那几封信,你什么意思啊?不会是嘲讽我吧?好了,我也知道你这么拼是为什么,不就是耽误了时间吗?虽然确实是耽误了不少时间,但还是能赶回来的,放心好了。”

  说着,张韵冲孟谌楚摇了摇他手上拿的那些个本子信件:“走了!”

  孟谌楚眼见着张韵离开,心中温暖,脸上渐渐也有了笑意。

  张韵表面上浪荡不羁,不在乎人事,可却心细如发,待人细致入微,从来就知道他的心思,不知是他太好猜,还是张韵看人识人都太厉害了。

  原本孟谌楚只是打算合上眼睛随便小憩一会儿,结果不知怎么的,竟然睡死过去了。

  他听见有人叫“仲郎”,不知是在叫谁,一声一声,他能听出这声音里满满的期待和情意。

  他想去寻出声的人是谁,可他四周除了白雾茫茫什么都看不见,也摸不着,他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许是云端,又许是深林。

  那人的声音近在耳边了:“仲郎……仲郎……你在何处啊……”

  不知为何,孟谌楚只觉得这声音听着远没了刚开始柔情蜜意,这声音越近,他的心里越发的慌张起来,他有种莫名的预感,这声音唤的就是他,他就是“仲郎”。

  可是,他怎么可能是仲郎呢?

  他想问问这声音到底是为了什么,可他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哑着嗓子,束手无策的等着那个声音出现在他身边。

  近了近了,那声音一步步的近了。

  那声音缠绕着他,顺着他的脚一路缠绕着往上爬,钻进他的耳朵里,钻进他的心里,他觉得一阵阵的恐慌,他背上冒着冷汗,涔涔而下。

  不知何时,雾气散了些许,那如同催命的空灵声音也渐渐变轻,变小。

  他以为这便是结束了,可并没有,那声音竟然渐渐变得有实质的感觉来,而且发生源就在他的身后。

  声音变得凄厉而悲惨,一声“仲郎”几乎如同嚎叫的形式由那么一个女人在孟谌楚的背后叫出来。

  孟谌楚心中恐惧在这一瞬间提升到了极点,他机械地转头看去,就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个女人,虽是仪容端庄,但脸上的妆却哭得花了,血红的唇和惨白的脸,像个吃多了小孩儿的恶鬼,恐怖不堪。

  孟谌楚已经自觉觉得自己是仲郎这个人了,看见这个冲他惨叫着的女人,他心中平白的生出无比的恐惧和夹杂在期间的厌恶来。

  那女人黑黝黝的眼睛看着他,血红的嘴弯起了一个诡异弧度,道:“仲郎,原来,你在这里,我寻你寻得好苦,来,同我回家吧。”

  说着,这女子就要来拉他的手,结果他忽觉心中一腔愤怒难以抑制,愤然将女子的手甩开了。

  “闭嘴!我不同你回家!”

  这么一怒吼出声,他忽然发现自己手中握着一把匕首。

  那女子哭喊着、尖叫着,急切地就想往他身上靠。

  他心中一横,一刀刺进了那女子的胸口。

  不知为何,他只觉得胸中快意,想要放肆大笑,却发现没能感受到滚烫的鲜血。

  他猛地低头,就见女子的胸口处,那个巨大的伤口上,长出了一根翠绿的茎,那茎叶顺着他手中匕首,绕着攀上他的手臂。

  他不知躲,只呆愣愣的看着,眼睁睁地看着那根茎绕过他的手臂,缠上他的脖颈,最后猛地刺穿他的胸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开出一朵雪白的花来。

  四周的浓雾又起来了,紧逼着他,他无从后退,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浓雾吞噬掉这个女子,又独留他在这雪白无尽的天地里。

  花,无根,无叶,却依旧开得生机勃勃。

  他忽然觉出痛来,捂着自己的胸口,疼得跌跪在那一片白茫茫里,他的胸口没有鲜血,可他却感觉得到自己体内的血液一点点流逝,而自己的身子在一点点变得冰凉。

  他难以呼吸了,那不知是心口还是胸口的地方,一阵阵的痉挛,他几乎痛得就要死过去了。

  他想要叫,可发不出声音,他想靠着什么,可旷日无垠的白,逼得他孤独得快要死去。

  终于,他还是死去了。

  倒在一片白色的雾朦中,眼里也是无尽的白,唯一的色彩,就是花蕊心上的那一点鲜艳的红色了。

  最后,他想伸手去摸摸那朵花蕊,可终究还是没了力气,颓然的垂下了手。

  他就从梦里醒了来。

  孟谌楚睁开眼,浑身大汗淋漓。

  这个梦太奇怪了,细节无比清晰,那个梦里自己的感受深切的呈现在他的面前,仿佛自己真就是那个“仲郎”似的。

  他咽了口口水,想看看窗外是什么时辰,结果一动身子,就发现自己胸口疼得厉害,靠着心得那一处,像硬生生挨了一刀似的。

  想到这里,孟谌楚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

  梦里,他就是用这只手,将匕首刺进了那女子的胸膛,结果了她的性命。

  那女子是谁?仲郎又是谁?为什么他会做这么奇怪的梦?难道是有人托梦吗?

  孟谌楚捂着胸口,近来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这又忽然冒出来这么一件,他没那么多精力去想背后缘由,还是走一步看一步,情况自然就会揭晓了。

  孟谌楚艰难下了床,这一觉睡得他实在是不安稳,做了个如此诡异的梦,梦里那点红却又如此明晰,他几乎一伸手就能摸到了。

  他懊恼的叹口气,看向窗外,却发现外面已经是黑天了,心中惊讶,难道他睡了整整一日吗?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就听见张韵边央求小二再热一遍饭菜,一边开了门,这下看见已经下了床站在窗户边的孟谌楚,不由得喜笑颜开了。

  张韵一边让小二赶紧去热菜,一边进门率先给孟谌楚倒了杯茶水,奇怪道:“你今日是怎么了?睡得如此不安稳,我以前可是从没见你说过梦话的呢!”

继续阅读:第279章 不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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