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褚家向来与昭明皇后沆瀣一气，现今他褚业和昭明皇后同时陈兵于衮州边界，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商量好的，让褚业来帮助衮州风险太大。”
“在下也认为绝不可让褚贼进入衮州，这无异于引狼入室。”
“可是如今衮州可用之兵寥寥数几，根本抵不住昭明皇后的兵力，况且衮州境内不知混进了多少探子，连大人的府邸都多次受到袭击，再不将妖后打败，衮州危矣！”
“那谁能保证褚业不是狼子野心呢？我觉得最保险的还是等待安王派兵来支援。”
“可这都多久了，安王连个回信都没有，能指望上他吗？”
……
……
接到褚业的来信之后，张全文就请来衮州的官员和张府的幕僚，问问他们对此事是个什么意思。现在都吵了一下午了还是没得出个结论，到底接不接受褚业的帮助？现在看来愿意相信褚业的占少数，大多数人仍寄希望于联军那边。不相信褚业的多数派理由充分，也有理有据，但剩下的少数派的例举就显得难以服众了。
在昭明皇后的军队还在往衮州的路上时，张全文就已经派人去寻求联军的援助，可是一直没得到回信，连安王对此也不作回应，这联军还是各自为营没个向心力。
自己全心全意支持联军抵御外敌，没想到他们却都是翻脸不认人的，得了好处之后便将他衮州弃之脑后了，也不想想没了衮州作缓冲，昭明皇后就进入到越国腹地，联军不就腹背受敌了吗？
眼看着日薄西山，张全文也被他们吵吵囔囔的闹得头都大了，便让他们散了各自回家。他将手中的信折好重新放到信封中，又拿起另一封上面写了“言瑟亲启”四个字的信，准备起身离开。
今日听了一下午争吵，却没开口说一句话的吴先生，眼看着众人皆离开了，才开口：“大人心里早有主意的是吧？”
张全文轻笑一声，并不作答，只道：“我家小子都快满三岁了，你还是单身一人，没有成亲的心思，你娘前阵子还给我写信，让我催催你，帮你多看着点。”
吴先生将手中扇子一合，道：“我的事一贯自己做主，不劳人操心。”
张全文打趣道：“你怎样谁不操心？”
吴先生冷淡道：“我幼时就从没让人操过心，如今这年纪还需担心？我私人的事就不用多提了，周家那边，我劝大人还是少跟他们来往的好。”
张全文挑挑眉，不再与多说，只感叹这孩子可真难伺候，又想起自家的小孩还是跟着他读书呢，心里不禁警铃大作。不说将他这性子学个十成十，就算是像个五六分，都够家里几个女人哭上一哭，看来自家的小孩还得自己多上几分心。
回到自家夫人身边，张全文就见两姐妹在逗着孩子玩，只可惜这孩子天生是个冷脸不爱笑的，管她们俩怎么逗脸上都不见什么表情变化，这两个女人也不见失落反而更得劲。张全文隐隐见着孩子有些无奈的意味，边快步过来将他抱起，救他于危难之中。
张全文颠颠怀中的孩子：“这些日子闷坏了吧？看你们都把我们阿则当成玩具了。”
言瑟忙狡辩道：“哪有？我们在跟他做游戏好不好。”
年纪尚幼的张正则奶声奶气地道：“没有，不想跟姨玩。”
明明是拒绝的话，可在言瑟听来简单是可爱极了，平日里怎么逗他都不肯说几句话，听着这糯糯的声音言瑟的心都要化了，正要起身逗弄他，却被张全文挡住，递给她一封信。
言瑟不明所以打开，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尽说些不知所云的话，她也没仔细看里面的内容，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看到最后才见两字落款，沉默片刻才想起“子行”是褚业的字，不屑的“切”了一声，见信纸粗鲁的塞回信封中。
言语见此好奇道：“怎么啦？是谁写的？”
“没什么，是褚业，我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张全文道：“估计是他马上要来衮州了，所以率先跟你报备声。”
他“报备”二字用的暧昧，言语闻言皱了眉，言瑟倒是没在意这个，问道：“褚业为什么会来衮州？”
“衮州被昭明皇后围困，他说来帮我解围。”
“怎么会呢？能相信他吗？昭明皇后可是他的亲姑姑兼岳母啊，他这样不是明摆着要和皇后作对吗？我觉得有点悬。”
“你这层顾虑倒是和他们一样，这衮州很多人都觉得褚业不可信。不过褚业已经和长明和离，并且把她送到青州去了。”
言瑟摇摇头：“那就更加有问题啦，长明作为皇后的独女，不就是她的一块软肋，将她送走不是更让人怀疑？”
“那若是阿瑟你站在褚业的位置上会怎么想？”
言瑟良久不语，最后却道：“一般人首先都是会怀疑他，而不会觉得他有情义。”
张全文点头：“褚少帅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
言语斜睨他一眼：“你倒是对他评价颇高啊。”
张全文连忙转换话题道：“衮州如今形势危急，联军和安王我是都指望不上了，只能铤而走险求助于褚业，只是今日我见衮州上下对此并不是那么乐见其成，若我强行与褚业合作，恐怕外敌没赶走，内部先乱起来了。”
他本意是想避开原先的话题，可言语见他面上显露疲惫，担忧的握住他的手，想到了其它：其实张全文在衮州的地位也不牢靠，特别是他为保全衮州的安全，几次凭借衮州财力主动加入阵营后，衮州一些人对他这种做法越发不满了，若是再生出什么矛盾，那他在衮州就更加辛苦。
言瑟恨恨道：“那些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就得让他们吃些苦头才行。”
“关于这个我心里早有思量，这些事还不用你们来担忧。”见气氛有些沉重，便跟言瑟打趣道：“这两日我要回封信给褚业，阿瑟要不要做这个信使呢？”
言瑟黑着脸，嘴中吐出两字“幼稚！”
张全文哈哈大笑，言语也嗔怪地拍了他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是说真的，长明与他和离，你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言瑟傲娇道：“才不要呢，我还真不是非他不可的，我打算以后要多养些面首，天天轮流换，每天看新鲜的，而且都要比他好看！”
一直坐在旁边玩九曲环的张正则听到一个新词，抬起头问道：“爹爹，面首是什么东西？吃的吗？
张全文半响无语，他们刚才聊得起劲都忘了孩子还在。
言语怒道：“言瑟你胆儿肥了啊，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一见言语黑脸，她忙向张全文找认同：“这有什么？我翻过史书，书里记载了很多这样的事的，又不止一个，姐夫你说是吧？”
在夫人面前张全文可不敢附和她，看向言语不断的摇头。言瑟见他认怂，也不敢再造次，跟着示弱。
讪讪地道“我开玩笑的，开玩笑滴~”
只是张正则小朋友还在纠结这个面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在言语的高压之下谁也不敢跟他解释。
言语见此，“哼”了一声怨道：“你怎么做……姨母的，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以后可不说在说这一类的话。”
言瑟连忙点头，表示不敢。
……
最后去给褚业送信的当然不是言瑟，张全文在信里先是表达了对褚业的谢意，在后面写的颇为隐晦，只说自己实在没能力独自做出决定。
褚业仔细琢磨了信里的意思，当即决定自己亲自秘密赶往信阳，为保险起见让自己的大部分军队进入山中，让周恒镇守县城府衙，命卫平负责恢复勉县的正常的农业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