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崖州主事的官员被一队身着盔甲的士兵围着带进议事厅,到底是读书的士人,虽害怕,但也自持着身份,昂首挺胸地面对褚业,一个个心中没底却故作镇定。褚业屏退议事厅中各位兵将,下来走到三位身着常服的官员面前,双手抱拳躬身行礼。
“今日请诸位前来议事,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那三人没料到褚业会突然来这么一套,他们都以为褚家军攻进淳安城,他们这些淮南王的“拥簇”会罪责难逃,像他们的顶头上司崖州知府,在得知褚家军入城的消息时,就在家中上吊自尽了,为了博褚业一个好印象,他们今日并没有穿官袍只着文人长袍。见此,三人微微相顾,心中放下一块大石。
三人向褚业深深一揖,道:“岂敢岂敢,我等惭愧,愿为少帅效劳!”
褚业道:“如得几位大人的协助那就再好不过了,褚业还未请教几位大人尊姓大名。”
最右边的人忙道:“在下崖州同知姜宣,这两位分别是通判章同、州判温文。”
褚业道:“三位请坐。”等三人落座,褚业才道:“此次我就想和几位大人商议的是解决崖州水患遗下的问题,其实在数月之前我就来过崖州,那是的崖州已是满目疮痍,可是数月过去为何还未见到任何改善?”
一人忙叹道:“还不是前任那个知府尸位素餐,官大一级压死人,我等对此实在无能为力。”
褚业也是见过那位知府的,点点头道:“那知府确实是身在其位不谋其事。”
另一人摇头道:“其实也不都是前任知府的原因,还有就是我们实在没钱去解决这问题啊!”
褚业惊讶地道:“久闻崖州为越国数一数二的富裕之地,怎么一次水患就会被打击的如此严重呢?”
那三人左右环顾半天,姜宣才吞吞吐吐地道:“褚少帅,您也知道这崖州久在皇……淮南王的控制之下,他将整个崖州都当作他私人地产,我们崖州每年的收入大数都落入他私库之中,留下的赋税收入实在不多,能维持整个崖州大大小小府衙的运转就不错了。”
“原是这样!”
褚业知道这三人说的都是实话,整个越国的情况都跟这差不多,就像衮州有张全文、荆州有顾念。
“现今崖州已不在淮南王的控制之下,褚业有心将崖州治理好,现在就想问问几位大人愿不愿意协助褚某。”
“当然愿意!”三人齐声道。
姜宣又道:“崖州是生我养我之地,我等又在此地为官,见崖州受难我等也是异常痛心,自是希望它能得到治理,重新恢复生机。”
褚业道:“好!如此希望几位大人能为崖州尽心尽力,我褚家军上下定当全力支持!”
试探完了崖州几位主事官员的意愿,褚业又将原先的几位将领传唤来。两方人相互通了姓名,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
褚业身边都是些年轻将领满心斗志,崖州几位官员虽已至不惑之年,为官也有十数年,本想一展拳脚,却长年在淮南王的强势和前任知府的压迫之下,空在其位却谋不得其职,也是郁郁不得志,如今褚业来了,能施展才能也算圆了他们的志,谈起事也是满腔热血,所以年龄上虽有些差距但也不影响他们畅谈。
可惜他们虽有心彻底治理崖州,却面临无钱无粮的窘境,所以一谈起钱粮之事大家都一阵沉默。
姜宣道:“难道太子殿下就不愿拨些钱粮过来支援崖州?”
王凌为难道:“不是太子殿下不愿意,实在是那边也很困难,所以还请三位大人都想想办法。”
温文道:“这~,崖州难民众多,之前为了救济灾民衙门剩下的那点粮食都用完了,现在不仅救济不了灾民,连衙门中公员都发不出俸禄了,都闹着不干了,外面巡逻的人都没有,治安也差了不少,到处乱哄哄的。”
卫平道:“难道你们这没储备一点粮食?”
温文道:“有是有,可是,一开战前知府就想向淮南王邀功,把粮食全拉去京都去了,我们劝谏也没用,真是一点都没留。”
褚业沉吟道:“那,率先要解决的就是钱粮。”
他转向姜宣问道:“淳安有多少富户?”
姜宣小心翼翼地问道:“少帅可是要向那些富户开刀。”
褚业一笑:“姜大人真是个明白人,若他们不出点血,这崖州上下事宜就算我们设想的再好也无法实现。”
姜宣笑道:“不瞒少帅,这几日衙门过得艰难,我有意让那些人出点钱,可阻力太大,我有心无力,但如果有少帅支持,我想事情要简单的多。”
王凌等人皆相视一笑:“大人明鉴,我们都想到一块去了,只要你们同意,那我们就可放心大胆的去干了。”
这次会面出乎意料的顺利,众人可谓是一拍即合。
………………
晚上褚业回来陪我吃饭,他看起来心情很愉快,我看着也很高兴,笑眯眯的帮他夹菜。
他疑惑地看着我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道:“不是你很高兴吗?看你这么高兴我也很开心啊。”
他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很高兴的?”
我理所当然地道:“没出门之前你心事重重,一脸疲惫,回来后就精神了。你总能是出门休息去了吧?是解决什么难题了吗?跟我说说嘛。”
“也不是什么难题,就是崖州水患很久了一直没有解决,我担心若要解决这事的话在当地官员上就会有很大阻力,没想到他们很愿意配合,这让我们轻松了不少,我们褚家军出的都是些武将,什么赈灾救济可做不来。”
“哦~”我点点头:“我也可以帮你啊。”
他笑道:“你怎么帮?是能退水呢?还是能点石成金?”
我不解的问道:“点石成金?你们缺钱呐?”
“缺!很缺!”
听了他这话,我咬着筷子半天没说话,虽然我有一个很有钱的姐夫,可我没钱啊!也不敢去找姐夫支援什么的。
沉默半晌我才道:“这崖州可是出了名的有钱,连我都听说过,而且这崖州以前可是淮南王的地盘,肯定有很多人跟他勾结在一起,你可以去抢他们啊!”
他停下筷子,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强行解释道:“你可是兵啊!俗话说的好“兵匪一家”,历史上也不乏有这种强行征粮的事,还有专门组织军队去盗墓呢,死人钱都可以偷了,你为什么不可以抢?”
在他眼神的注视下,我越说越心虚,试图挽救一下我善良美好的形象,继续说道:“其实我的意思也不是说“抢”啦,就是让他们“自愿捐献”啊,如果给钱的话可是支持太子讨伐叛逆,可以给他们记上一功的,我刚才就是这个意思,不是真说抢啦。”
褚业仿佛很有兴趣,问道:“那如果这个“功”不足以吸引他们呢?他们还是不愿给呢?”
我兴致勃勃地道:“那有什么,你可以办个宴邀请那些豪强地主,然后里面多派几个巨凶的兵当侍从上菜倒酒,吓一吓他们。”我煞有其事地道:“首先要从精神上打到他们,再不服气就暗下让他们在身体上吃点苦头。”
我边说边想象那个画面,自己首先忍不住笑了,褚业扶住我笑得乱晃的身子。
“既然这主意是你出的,就让你去安排吧。”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不可思议地道“你开玩笑吧?”
“不是!你不是老说这样呆着太无聊了吗?这不正好给你找点事做,而且你可是这里的女主人,就这么说定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找周恒。”
思考了下,我确实是太闲了,而且,也很想看看实际场面,一定很刺激!便痛快答应了他。
第二天一大早,周恒便来找我,侍女隔着床幔向我禀告,赖床的我被吓得差点掉下床来了。我匆匆忙忙换上衣服,随意梳洗了一番,连早点都没吃就出来见他。他依旧是那副老样子,看起来面无表情比褚业还凶,对我爱理不理很是敷衍,我也懒得和他“叙旧”。
他递给我一纸名单,上面都是淳安城及附近一些豪强地主的名字及财产情况,我埋头看着这长长名单,看完一个在心里惊叹一次,还未等我看完,周恒就起身跟我告辞,连茶水都还没送上来,我摆摆手示意,也没送他。
看完这张名单我暗叹:这崖州不愧是越国首富之地,有钱人实在太多了,若每个人都能出点,那褚业肯定不用再为钱粮的事发愁了,可是之前我那法子是行不通了,得去找褚业商量商量,折好单子,叫人备了马车,往州府衙去。
我去过衮州府衙,那虽气势可比不上这里这么“豪气”,这里一石一柱的雕刻无不繁复,果然有钱就是任性,钱都是这么花的,可这也太精致,都不像一个衙门了。
褚业正在议事厅议事,我就趁着等他的这段时间到处看看。这里还有颗枣树,可惜都被人摘光了,树梢上连颗青色小枣都不见,我遗憾地拔了几片树上的叶子。
过了好久才见议事厅的人陆陆续续地从里面出来,这时靠近我的树枝上叶子已所剩无几了。